中秋夜,眾人都盡興而歸。


    第二天早上,陸子豪開車往工廠去了。


    江婉則牽著小歐去郵局給吳媽打電報,特意花多一點錢,把心園的地址寫得一清二楚。


    不管老人家心裏頭是怎麽想的,隨她自己安排吧。


    地址寫清楚些,哪怕沒人去接,她也能順著地址找過來。


    隨後,她給正在上班的李緣打去電話。


    辦公室的電話撥通好一會兒,李緣才接聽。


    江婉告訴他說,他們一家子在京都買了房,暫時已經安頓下來。


    李緣驚喜笑了,說實在太好了!


    出門在外,能有一處地方安穩住下來,方才是長遠之計。


    江婉道:“師傅,您拿筆記下心園的地址,有空就寫信過來。門口就能收信件和電報,方便得很。”


    李師傅好奇問:“心園?是什麽房子?”


    “大四合院。”江婉熱情邀請:“師傅,您有空就來這邊住一陣子,地方寬敞得很。”


    李師傅欣喜極了,暫時答應下來。


    “對了,還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你的吉普車賣給咱後勤部了。”


    “賣了?”江婉驚喜問:“後勤部?什麽時候說定的?”


    李師傅答:“大前天批好的,今天就能去取錢。我催了又催,他們說下午就能去財務處取。等取了錢,我就給你匯過去。”


    江婉喜上眉梢,問:“價格怎麽樣?”


    “八成半。”李師傅壓低嗓音:“我跟他們說,車隻開了幾個月,而你開的次數寥寥可數。車子每一處都新得很,他們看過也都覺得滿意。我跟你想過了,賣給私人幾乎不可能,誰家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麽大一筆錢來。碰巧前一陣子開會的時候,後勤部又提說他們今年必須申請到一輛車。都說了好幾年了,一直申請不下來。我想了想,就去找相關領導談。價格便宜,還是載量大的吉普車,很快就同意批下來。”


    江婉暗自樂滋滋,道:“也得是師傅您出馬,其他人提的,領導們可能連考慮都不會考慮!”


    “也是為了你。”李師傅實話實說:“一聽說你要賣車,我就猜到多半是缺錢。急錢的時候最緊迫,轉頭就給你想法子去了。幸好這邊的領導還肯賣麵子給我這張老臉,過程頗順利,很快就定了下來。不過,程序批下來也費了不少時間,都拖了半個多月,才把你的這件事辦妥。我還在擔心會不會趕不上……果真是趕不上。”


    照這麽說,小徒弟是為了能在京都找個落腳點,才不得不賣掉家裏的吉普車。


    眼下四合院都買了,賣車的款項還沒法匯過去,明顯就是趕不及呀!


    江婉連忙解釋:“您放心,趕得及的。為了買園子,子豪把身邊的錢都掏出來用了!有您這筆錢匯過來,才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他嘴上總說不用擔心,但她知曉他身邊的錢盡數都買了園子,還給葉雲川借了不少。


    那批襪子沒法一次性全部吃下來,也是本錢不足的原因。


    眼下多了這一筆錢,他也能輕鬆一些。


    李緣聞言,忍不住誇起陸子豪來。


    “京都的大四合院可不便宜!這個地段也是極好,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買到那邊的大四合院,可見小陸年輕有為呀!”


    江婉不敢居功,解釋:“都是小歐爸爸幫忙介紹的。有他照應著,我們才會如此順利在京都落腳安頓下來。”


    李緣笑了笑,道:“說到底,這些都是你們種下的緣和福。”


    江婉很是想念他,溫聲:“師傅,您要保重身體。我……我現在懷孕了,不敢奔波迴陽城。等我生下孩子,才能迴去看您。”


    李師傅聽聞她懷孕了,高興不已。


    “千萬不能亂跑,好好待家裏養胎。寫稿子很費神,不要寫太多。多休息,多運動,多吃些營養的。我身體還行,等有機會去京都開會,就去看你和小陸。”


    江婉眼含熱淚,低低答好。


    後麵的人催她說快些,她也沒法多說。


    “師傅,那先掛了,過些天我再打給您。”


    李緣答好,掛斷了。


    江婉牽著小歐,一邊擦著淚水一邊走出郵局。


    小歐皺眉問:“媽媽,你怎麽哭了?你是不是哪裏痛痛?”


    “不是。”江婉扯了一個笑容,答:“媽媽隻是想……想李爺爺了。”


    小歐似懂非懂。


    那天傍晚,陸子豪迴家了。


    江婉見他迴來,倒了一杯水給他。


    “麵已經揉好了,下鍋就能吃。你去找小歐,他在假山那邊看螞蟻,帶他過來吃晚飯。”


    陸子豪笑道:“園子大,也有大的煩惱。瞧!喊兒子迴來吃飯不能靠嘴巴,隻能靠腿!”


    語罷,他將水喝光,邁開大長腿找兒子去了。


    小歐確實在假山那邊,不過不是在看螞蟻,而是在搗鼓做小風車。


    “爸爸!媽媽哭了!”


    陸子豪聽得皺眉,問:“哭了?你惹媽媽生氣了?”


    “沒有!”小歐答:“她給李爺爺打電話,然後就哭了。”


    陸子豪鬆了一口氣,隨後暗暗心疼自家媳婦。


    驟然離開娘家人和疼愛自己的師傅,陪著他和大姐在這邊安家,對她來講何嚐不是一種艱難的割舍!


    入夜就寢時,江婉問起今天有沒有收獲。


    陸子豪笑答:“有!老廠長答應了,先給我三十萬雙襪子,明天就去拉過來。幸好咱們園子夠大,擱在迴廊那邊就行。”


    江婉疑惑問:“一萬塊換這麽多?”


    “嗯。”陸子豪解釋:“我去了以後直接掏錢,把錢往桌上一擺,說幫他應應急,先給外頭的工人發點生活費。工人們等著錢買米下鍋,一個個都不容易。等我賺了錢,有了大本錢,一並買下他所有貨。他老人家有些感動,答應退一步,先給我一成貨。”


    江婉低笑:“急他人所急,才能感動他。對了,師傅幫咱們把車賣了,匯款應該明天就能去取。”


    “真的?!”陸子豪有些激動:“那太好了!有了這筆錢,北上的貨也能備多些。”


    江婉點點頭,道:“明天下午你陪我去取。”


    “媳婦……”陸子豪仍是愧疚不已,低聲:“那車本是買給你的……對不起。”


    江婉搖頭:“我不在陽城,根本用不著。不賣了,難道留著它在屋前淋雨生鏽不成?”


    陸子豪摟住她的腰,親昵蹭了蹭。


    “媳婦,等我賺了錢,以後給你買豪華進口轎車開!”


    “好,我等著。”江婉輕笑:“早點睡,明天還要去拉貨呢。”


    陸子豪卻不肯撒手,輕撫她的小腹。


    “哎!大起來了哎!瞅瞅!已經很明顯了!”


    江婉見他激動成這個樣子,啞然失笑。


    “這才哪兒跟哪兒!接下來會越來越大,肚子會圓得跟球似的!”


    陸子豪小心翼翼又摸了摸,低問:“他……會不會動?”


    “不會。”江婉解釋:“應該得三個多月才會動。”


    陸子豪笑眯了眼睛,輕輕縮迴手。


    “那快了……等他會動了,記得告訴我哦!”


    “好。”江婉推了推他,“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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