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門把旁的鑰匙孔被擰開,露出熟悉的俊美白皙臉龐。


    “爸爸!”小歐一下子躍起。


    陸子豪連忙接住他,順勢將他摟上肩膀。


    “臭小子!彈跳力不錯嘛!”


    接著,他一手抱娃一手關門。


    “姐!你來了!媳婦,我迴來了!”


    姑嫂兩人對視一笑,眉眼盡是幸福笑意。


    陸子豪忍不住也被她們感染,笑意染上嘴角。


    “怎麽了?有什麽大喜事不成?瞧你們的嘴巴都笑歪了!”


    陸子欣答:“婉兒說她要留在京都陪我們,我一聽就高興壞了!子豪,咱們努力賺一賺,爭取年底在京都買一座新宅子。咱們也在京都建一個家吧。”


    “好啊!”陸子豪也是滿口答應:“宅子又不貴,買兩座都行。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得努力賺錢攢錢,給你做手術。”


    陸子欣一聽,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


    “突然提這個幹嘛!我們正高興來著!”


    陸子豪撇嘴:“這也是高興事呀!能有手術的可能,就是希望。”


    他將孩子放下來,換成角落的拖鞋。


    “姐,這事你真的得聽我的!”


    陸子欣沉著臉:“別囉嗦,都說了不要就不要!”


    陸子豪頗無奈,求助看向江婉。


    江婉溫聲問:“你吃過沒?”


    “吃了。”陸子豪笑答:“傍晚趕不及迴來,猜想這邊的食堂應該關了,就在路邊吃了兩碗小餛飩。”


    江婉示意另一張床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道:“你先給小歐洗澡,自己也一並洗了。”


    “好。”陸子豪嫌棄看了看自己,道:“今天出了幾身汗,早就醃臭了!”


    小歐一聽能洗澡,開心蹦蹦跳跳。


    “爸爸!我要洗泡泡!多多泡泡!”


    陸子豪點頭:“好好好!待會兒整顆香皂都搓你身上!”


    “噢耶!”


    父子倆往後方的洗手間去了。


    陸子欣打量四周,道:“環境還行,能有兩張床,還有獨立的衛生間。不過,短期將就還行,時間長可不妥。再者,這畢竟是招待所,人來人往的,長期居住也不方便。”


    江婉也覺得如此,道:“我打算跟子豪商量一下,這兩天出去找找附近的房子,暫時租一套住下。”


    “靠市中心好些。”陸子欣道:“不管去哪兒都近,而且隨處可見公交車站,三輪車自行車也多。”


    江婉點點頭,低聲:“離這邊也不遠,走路就能過來。老將軍年邁了,喜歡熱鬧,有空就能多帶小歐過來陪他。”


    陸子欣想了想,突然道:“婉兒,要不別租了,咱們幹脆現在一並買房吧。”


    啊?!!


    江婉有些哭笑不得,道:“姐,這個真不急……”


    “急呀!”陸子欣解釋:“我的工作在那邊,有集體宿舍能住。目前環境還行,兩人一間房。同事經常迴家,我基本是一個人住。子豪他是男人,去哪兒有個小窩就行,犯不著擔心他。可你不一樣!你要寫稿子,需要清淨的環境。而且,你身邊還有小歐。小孩子好動需要大空間,實在不好總拘著。”


    她和弟弟總是各顧各賺錢,對環境沒什麽太苛刻的要求,能住就行。


    畢竟出門在外,哪能要求太多,怎麽方便怎麽來。


    可弟媳不一樣!


    寫稿子需要聚精會神,總在吵鬧複雜的環境住,會影響她的工作。


    他們可以過得糙些,但絕不舍得婉兒吃苦難受。


    “婉兒,你來了,咱們一家子湊齊了。以前不打算在這邊買房,是因為覺得沒必要。你來了,咱們家就往這邊挪了,自然就得考慮買房子。”


    江婉搖頭:“暫時租就行。我和子豪商量過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得給你攢手術費。”


    “不用!”陸子欣皺眉:“我不要手術,哪裏需要什麽手術費!”


    她可沒答應!


    這陸子豪怎麽一迴事?


    將她的話當耳邊風了?


    江婉堅定搖頭:“姐,你必須手術。隻要有超過五成把握,咱們就不能放棄。”


    大姑姐已經三十幾歲,按之前醫生的說辭,除非養護得極好,不然活不過四十歲。


    陸子欣輕笑:“我自己都看透了,生死有命,犯不著太強求。家裏有你和子豪,我很放心。哪怕是現在就病發沒了,我也沒什麽遺憾的。”


    “不行!”江婉鬱悶皺眉:“姐,你忍心拋下我們啊?我和子豪就你這麽一個親人——你舍得呀?你怎麽那麽狠心?!”


    陸子欣苦笑:“婉兒,我這個病是天生的,自小我就知曉自己活不長遠。幸好家裏環境好,吃最好的,享受最好的,藥也都是最好的,不然估摸早就沒了。能活到三十多,能看到子豪娶你過門,還能看到紡織廠迴家,重新姓迴陸。我已經夠滿足了。”


    “這樣你就滿足了?”江婉輕哼:“你就這麽容易滿足呀?我和子豪都還在創業階段,你難道不想看到你弟弟事業有成,叱吒一方?你難道不想看我和子豪子孫滿堂?我沒婆婆幫忙帶孩子,大姑姐總不能也不幫忙吧?你不想當大姑啊?”


    陸子欣哭笑不得:“想!當然想!幫……肯定幫!我活多久,就幫你們帶多久。”


    “不行!”江婉搖頭:“又不是隻生一個,我還打算生多幾個。你得幫忙帶,幫忙教,還得幫忙接送上下學,直到孩子能獨立去上大學!”


    陸子欣嘻嘻笑著,沒敢答應,也實在答應不了。


    江婉甩開她的手,負氣般開口:“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生了!瞧!這肚子裏已經兩個多月了,明年春季就要生出來。沒人幫忙帶,我都知道要不要留下。”


    陸子欣:“!!!”


    緩了兩秒鍾,她忙不迭點頭:“要!當然要!那個——肯定要啊!”


    江婉低低笑了,略有點羞澀。


    “子豪一個多月前,貨運在陽城碼頭換船,大船換小船北上。他在家裏待了兩個晚上,就是那會兒……懷上的。”


    陸子欣深吸一口氣,淚水盈眶。


    “婉兒,這是我們陸家的長孫啊!我猜八成是男的——肯定是!女的就是長姐,將來就是咱家的大姐頭。男女都好!都是我們陸家的寶!婉兒,你——你是我們陸家的大功臣!你生,麻利生,姐一定幫你帶!”


    早些時候見她似乎不像懷孕的樣子,陸子欣就不敢多問,猜想應該是白清清在作妖。


    她極少談及懷孕的話題,怕的是無形中給了弟媳壓力。


    再說了,弟弟三天兩頭不在家,問題在他的身上,而不是弟媳。


    沒想到竟是真的!


    真的——真的太好了!


    江婉也是紅了眼眶,拉住她的手。


    “姐,我們舍不得你。我知道你也是舍不得我們的。為了我們,你好歹去看看。隻要有希望,咱們就搏一搏。以後我們的孩子喊你大姑,讓他們給你養老。我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答應我吧……算是為了我們陸家的未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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