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9歲的他,這是第三次在醫院常住,他的傷太重,休養足足近一年,這才慢慢康複。


    有時候,人是很堅強的,當時,那個男人以為他死了,隨便找了個垃圾堆丟掉,又正巧被某位乞丐發現,這才撿迴一條命。


    出院後的他,頭發徹底沒了,變成一個小光頭,由於長期營養不良,樣子有些畸形。


    最關鍵的是,那張孩童麵容下,卻沒有絲毫孩子該有的童真,滿是暗沉,看起來,就像個小老頭兒,不但不可愛,還有些嚇人。


    這樣的他,自然不會被好家庭收養,官方費了好大勁,這才找到願意收養他的人,甚至,那個人連收養條件都不符合。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麵容憨厚,又矮又黑,牙齒也不好看,很醜。他叫王三,是一位擺地攤兒的小販,同時也是一名單身漢。


    當吳言見到王三第一眼時,他就感覺親切。


    這個憨厚老實的男人,眼中沒有嫌棄、沒有厭惡,那種眼神,吳言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了。


    哦,還有一點,王三很醜,也讓他感到舒服。


    “孩子,你願意跟著我嗎?


    你放心,雖然你是個啞巴、瘸子,看起來也不好看。


    不過,隻要你當我是你爸,以後,你就是我兒子,我不會虧待你的”


    當時王三是這麽說的,很沒有情商,也很傷人。


    但是,吳言覺的,這是媽媽去世後,聽到過最暖心的話。


    他同意了,微微點頭。


    從那以後,他就跟著王三迴了家。


    王三家,住在城中村,是一棟小平房,隻有三間屋子,非常簡陋。


    一間廚房、一間客廳、一間臥室。


    到了這裏以後,王三用手指著一張木床,已經鋪好。


    木床的木頭很亮,是王三自己買材料做的,棉被等床上用品,也是新的。


    “你看,這是你的床,還可以吧”


    說這話的時候,王三語氣淡淡,但臉上卻滿是欣喜。


    他一個四十幾歲的人,一生沒有談過戀愛,結婚也是妄想。現在,突然有了個孩子,這個憨厚男人心中,十分激動。


    盡管,這個孩子不正常,殘疾又醜陋,但他依舊喜歡,畢竟,如果沒有吳言,他這一生,幾乎不會有孩子。


    王三不太會照顧人,粗手粗腳,一根筋,也沒什麽耐心。


    這不,一月後的某天,吳言因為身體虛,走路不小心摔倒。


    見狀,王三急急忙忙上前,一邊把吳言扶起來,一邊罵道:“不是告訴過你嗎?沒事兒別亂跑,等身體養好些再說”


    說到這裏,又是一急,一巴掌就拍在吳言屁股上,不輕也不重。


    被這麽一拍,始終麵無表情的吳言,眼眶紅了起來,低著頭,淚水在眼中打轉兒。


    一看他這樣,王三一下子就慌了,一會兒摸摸吳言屁股、一會兒拍拍自己臉,手足無措,結結巴巴:“那個,我不是故意打你,隻是、、、”


    “爸”


    “轟”


    王三瞬間傻了,表情極為精彩。


    許久後,他震驚盯著吳言:“你會說話?”


    吳言不知道怎麽解釋,他確實不是啞巴,能偶爾說出幾個字,但想要正常說話,那不行。


    見吳言沉默,王三這憨貨,這才反應過來,雙眼圓瞪:“你叫我什麽?”


    “爸”


    費了好大勁,吳言再次吐出這個字。


    “欸!我的乖兒子”


    王三樂壞了,抱起吳言就往天上丟,這家夥力氣很大,哪怕近十歲的孩子,依舊被他隨便擺弄。


    這天晚上,不會表達感情的王三,買了好多肉,也喝了不少酒,第二天幹脆沒有出攤兒,夢裏都是笑著的。


    那天以後,一向懶懶散散的王三,變的勤快起來,每天按時出攤,忙到很晚才迴來。臉上也始終笑哈哈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每次遇到熟人,就會話裏話外炫耀,他當爹了,是有兒子的人。


    並且,還笨拙的到處打聽,該怎麽安排吳言的上學問題,為此,還被坑了不少錢。


    最後,東一棍子西一棒,買了許多劣質學習用品,讓吳言在家自學。


    這也是無奈,以吳言的情況,沒法上正常學校。但要說聾啞學校,吳言打死也不願意去,之前遭遇,讓他對學校沒有一絲好感,隻有怨恨與恐懼。


    日子一天天過去,每天,他會在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有空就認字、數數。而王三,則是在外賺錢,父子倆都很幸福。


    哦,有件事兒讓吳言很感動,王三這個老好人,因為他,經常被投訴。


    原因很簡單,城中村人口密集,孩子也多。


    很多時候,王三會聽到,有人說吳言壞話,什麽怪物、啞巴、瘸子等等,各種難聽的話都有,嘲笑意味濃重。


    每當聽到這些話時,和善憨厚甚至好欺負的王三,就會憤怒的像頭牛,跟對方鬧的很不愉快,甚至打架。


    這些事兒,吳言都知道,盡管他不能說話,但心中什麽都清楚。


    轉眼,六年過去。


    此時的吳言,已經16歲,長大了。


    經過幾年調養,原本皮包骨頭的身材,漸漸正常起來,頭發也長出來了,隻是有些白。因為以前嚴重受傷,身體依舊有些畸形。


    但總歸,看起來像個人了。


    這六年,他過的很好,以往那些痛苦迴憶,盡管還在,依舊讓他徹夜難眠。但,有父親在,他對生活,第一次有了希望,開始展望未來。


    這晚,年近五十的王三迴到家,吳言已經做好飯,父子倆圍在小小木桌上,一邊吃、一邊一起看電視。


    這時候,吳言將一張紙條推給王三,王三拿起來一看,上麵寫著:“爸,我想買台筆記本電腦”


    看完,王三好奇盯著吳言:“你買這個幹什麽?”


    拿起筆,刷刷寫下字後,吳言再次把紙條遞給王三。


    “我好好想過,我這樣的,不能說話,腿腳又不方便,沒辦法出去工作。


    但我又不能一直不工作,需要想辦法賺錢。


    所以,在網上賺錢最好,我可以學著做封麵、直播、當客服等等。


    總之,有了電腦,以後,我就能幫到您了”


    看完,王三欣慰點頭,笑的格外幸福,那張憨厚的臉上,已經有股蒼老感,看的吳言心中難受。


    “好,爸明天就去給你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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