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柳泉罕見地夢到了柳月。柳月還小小隻的樣子,跟在他的身後。在夢中柳泉忘記了自己妹妹已經死亡的事實,看到柳月,他很嫌棄地趕她迴家去。


    “小月兒,你乖乖地待在家,哥哥迴來給你買糖吃。”


    柳月不高興地嘟起了嘴巴,“哥哥,那你要早點迴來。”


    柳泉揉揉柳月的頭發。


    等到迴家的時候,柳泉如約買迴了糖。再見麵柳月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柳泉有些迷惑,怎麽妹妹眨眼間就長大了呢。他不自覺打量了下自己,發現自己已經長高了。


    柳月看到柳泉遞過來的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哥哥,我已經是大姑娘了,不愛吃糖了。”


    柳泉傻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小月兒,不好意思啊。”


    柳月忽然滿麵悲傷,“哥哥,我不想你這麽辛苦。我已經被選上了宮女,我也可以賺錢養家了。”


    柳月跟在柳泉身後,看到過他做工。高高的脊背被壓的彎彎的,東家還嫌柳泉做事太慢,讓他做的快一些。明明柳泉並不比自己大多少。


    柳泉在外吃了那麽多苦,他在自己麵前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還會給她帶迴來禮物。柳月再無法在家坐享其成,自己打聽來了一條出路。


    柳泉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自己需要將柳月留下來。“妹妹,你不要進宮。哥哥可以養活你的,不用你去伺候人。”


    柳月擦掉自己的眼淚,“哥哥,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的。我若是進宮了,就能幫你減輕負擔了。而且我們兩個可以快點攢錢,到時候還能留下錢給哥哥娶個嫂子迴來呢。”


    “柳月,你知道的,你在哥哥這裏從來都不是麻煩。”


    “我知道的,哥哥。”柳月蹭了蹭柳泉的手掌。


    柳泉終歸是沒能將柳月留下來。很快到了柳月入宮的時候,柳泉將家中的祖傳玉佩給柳月戴上。


    “小月兒,你一定要平安迴來,到時候哥哥再不讓你過苦日子了。”


    柳月慌忙低下頭去,一滴眼淚落入地麵。“哥哥再見。”


    兩人誰都不知道這竟是最後一次見麵。


    再聯係的時候,是柳月寄信迴來。一年又一年,柳月說她長高了,發俸祿了,認識了新的朋友......


    柳泉為她高興,看著柳月的信想象著柳月的樣子。他努力幹活,辛苦攢錢,準備給柳月攢些嫁妝。


    等到再次收到柳月來信的時候,她說再有兩個月她就可以出宮去了。柳泉算著日子,盼著那一天的到來。誰知再沒有收到柳月的信,柳泉有些擔心,隻是以為柳月太忙了。


    到了約定出宮的日子,柳泉早早起來等在宮門口,等了好久,根本就沒有看到柳月的身影。出宮的宮人早就被家人接走了。


    柳泉心中更加不安,不過他不願意相信柳月出事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宮中再無柳月這個人。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真的出事了。


    “小月兒,小月兒......”柳泉翻來覆去,唿喊柳月的名字。


    一陣白霧過去,柳月的身影出現。柳泉高興地跑過去,“小月兒,你怎麽才出來啊,哥哥還以為記錯日子了。”


    “哥哥。”柳月轉過身來,她全身都是傷,還在流血,麵目全非。


    柳泉嚇了一跳,根本不敢觸碰柳月,“小月兒,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是誰欺負了你,哥哥給你報仇。”


    “哥哥,你好好的過日子,我不用你報仇。看到哥哥平安,小月兒就放心了。”


    柳泉當然不願意,拉住了柳月的手,柳月疼的瑟縮了一下,柳泉慌忙放開手。誰知柳月的身影越來越淡,柳泉慌忙去抱住她,結果撲了一個空。


    “小月兒,小月兒......”柳泉醒來,發現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想到從前兩人日子雖苦,柳月卻平平安安的,他不禁淚流滿麵。從前的苦日子,現在覺得特別甜。


    “小月兒,你放心,哥哥一定為你報仇。”柳泉看到柳月死的那麽淒慘,她還依然為他考慮,不想讓他陷入仇恨中。


    他憎恨王皇後,更憎恨先前猶豫不決的自己。這樣的深仇大恨,如何說放就放。柳泉下定了決心。


    天還沒亮,柳泉重新躺下,想要接著夢下去。他和柳月分開後,再沒有見過麵,根本就不知道柳月長大後什麽樣。偏偏他想入夢去,柳月卻再沒有出現在他的夢中。


    “小月兒,哥哥錯了。你是不是怪哥哥沒有給你報仇?放心吧,這次哥哥絕不會心軟了。”


    柳泉思索著對策,確實如夕月所說,他有武功,還有那麽多接觸王皇後的機會,要殺王皇後輕而易舉。


    隻是他想要複仇了,發現鳳輕歌不再去王皇後那裏了。等深夜的時候,他偷偷去棲梧宮探查過,發現多了很多侍衛,估計是上次打草驚蛇的結果。


    柳泉無比悔恨,上次沒有做成就罷了,還讓敵人加強了警衛,實在是不應該啊。


    王皓田一直沒有放棄尋找王思楠,終於他的人手發現了王思楠的蹤跡。王思楠在趙老頭的調養下,身體已經康複。他本想將趙老頭帶迴京城,以便表達救命之恩。


    可是,無論如何勸說,趙老頭都不願意去京城。王思楠不再為難他,給他還有幫助自己的農戶家中留下了錢財。王思楠便趕迴京城去了。


    路上的時候,王思楠打聽到自己的父親已經下葬,忍不住哭了起來。他還未好好盡孝,父親就已經離世。


    “母親,祖母,孩兒不孝,迴來晚了。”王思楠一進家門,就跪了下去。


    王老夫人早早收到消息,等在家中。她趕緊扶起來王思楠,“思楠,祖母就知道你還活著。我可憐的孫兒啊。”


    定國公夫人抱著自己的兒子痛哭出聲,捶打他的身體,“你個死孩子,你還知道迴來,都要嚇死母親了。”


    祖孫三個抱頭痛哭。談到王皓義,三人更是淚水漣漣。


    王思楠沒有趕上王皓義的葬禮,他去祭拜了下自己的父親,讓他放心。


    “父親,都怪孩兒不孝。孩兒要是再努力一些,就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父親就能保住性命了。”


    可惜那個疼愛他的父親再無法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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