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硯頭疼,很頭疼。


    “不過是女人家的事,老伯爺是不是管太寬了!”他神色不鬱地盯著京城武康伯府派來的老仆。


    他父親居然要把梅姨娘接迴去,他又不是不知道梅姨娘待在武康伯府,沒有他庇佑會有什麽後果。


    老仆神色雖恭敬,口氣卻半點不鬆:“世子爺,這迴您這事處理的不合老伯爺心意。流言傳出來的時候,您要是及時堵了大同百姓和軍隊的嘴,也不至於今天這般。京城裏是老伯爺替你扛著封了口,否則讓禦史知道了,還不得彈劾您寵妾滅妻?”


    杜硯氣鼓鼓地說:“我哪知道女人家的事也能吵這麽嚴重!說來說去都是定遠侯府陰人,一點破事也能——”


    老仆歎息一聲:“世子爺,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盡快送梅姨娘迴京城,才能堵了攸攸之口。繼續擺在這,還不是等著人來找茬,等著人繼續議論?”


    他雖是個下人,卻也明白這個道理:定遠侯三姑娘陰人,那是因為梅姨娘被世子爺驕縱慣了,才踩進定遠侯府三姑娘的陷阱。就算定遠侯府有千般不對,梅姨娘至少也得擔一半責任。


    單看出事的時候,那麽多將領女眷,沒一個為梅姨娘說話,就能明白其中彎道。


    可世子爺還是一味偏袒梅姨娘,也不去想想原因,到底是世子爺自小就不明白,還是被色字迷了眼看不清真相了?


    “不行,無論如何我不會答應把她送迴京城,”杜硯斷然拒絕,“現在她正好被你們糾到錯處。我把她送迴去就是害她。”


    老仆一臉無奈:剛才還說不明白來著,這事還看得還挺明白。


    “世子爺不同意把梅姨娘送迴去,那禦史來了又該怎麽辦?”老仆一臉為難,“現在隻有大同在傳這件事,時間一久。保不準就傳到京城壓不住了。到時候真有人彈劾,您覺得世子夫人會為這等事去求太後嗎?”


    杜硯咬了咬牙。


    他也知道自己那夫人是不會去求太後的,就算心一軟真去求,也會被自己那嫡長女攔著。


    杜思聰明是聰明,可從不正眼看他這個父親。也沒見她怎麽巴結著太後,就比那太後正經親侄女壽寧侯的女兒還討太後喜歡。


    那老仆倒是看得明白。也覺得杜思無可厚非:有個事事不如自己還偏偏不尊重自己母親的父親,誰會打心眼裏敬重?


    “總之我不會同意把梅姨娘送迴去,”想到杜思的性子,杜硯更是一口咬死,送迴去還不知杜思會耍什麽花樣。“我可以把梅姨娘禁足,不準讓她再出門。但我不會讓她迴京城,你要接她迴去,就連我一起接迴去,這大同總兵我不做也罷!”


    老仆愣住了。


    他始終是個下人,杜硯拿官位朝堂的事來威脅他,他能說什麽?


    “這,老仆如何向老伯爺交代?”


    杜硯不耐煩:“你就這麽把我的話告訴父親。我會管束好梅姨娘不讓她再惹事生非。再多說你就不要迴京城了,大同也是個不錯的去處。”


    老仆一下慌了:這不是明擺著敲打他,要把他拘在這不準迴京嗎?


    至於什麽大同總兵。這可不是他能做主的事,為今之計,隻好先迴京稟報老伯爺了。


    “老仆告辭。”


    夏日的午後,一陣悶熱。


    管沅坐在窗邊打著扇子,靜靜聽靈修說完了杜硯那邊的情況。


    “倒是出乎我意料,我還以為。”管沅放下手中的白玉扇子,“武康伯是個有威望的。一定能鎮住兒子,讓他把梅姨娘送迴去呢。”


    假如梅姨娘被送迴去。事情便進入了她預想的發展。


    杜思肯定不會給梅姨娘什麽好臉色,輕罰都是難得。


    梅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哭鬧一番沒委屈都會說成有委屈。


    到時候夾在中間的杜硯最為難,但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京城那邊互掐內耗。


    隻是現下事情和她預想的不大一樣——


    “姑娘,”靈修也困惑,“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呢?”


    “不急,”管沅倒是神色如常,不急不躁,“既然武康伯的人空手迴去了,那就看武康伯接下來會怎麽做。不是還有杜思嗎,杜思怎麽會錯過這個好機會,袖手旁觀呢?”


    靈修恍然大悟:“也是,杜姑娘肯定還有後招。”


    管沅一臉淡然:“剩下的事,我們作壁上觀就行,畢竟那是武康伯府的事,我們外人摻和太多反而不好,所謂物極必反,到時候武康伯府團結一致出來對付我們可就不妙了。杜思的生辰也快到了,我送她的大禮,應該也快到了。”


    京中武康伯府。


    杜思看著眼前清麗姿綽的台閣體,嫣然一笑:“她寫的東西當真是不錯。”


    “婢子覺得姑娘寫的東西才是真好,不過管姑娘這件天女散花的大同煤峪口瓷器,看起來不錯。”丫鬟在旁邊擦拭著管沅送來的禮物。


    杜思沒有接話,緩緩閉上雙眸。


    她自然不是讚管沅的文字,而是讚管沅表達的意思。


    第一次相見,在當時的仁和長公主府,她們貌似話題普通,可是都已經心知肚明,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後來,杜思更是印證了自己的揣測。


    能在仁和大公主府和焦家手底下過個兩三招,退了親還能到處蹦躂,這管沅,也真是有意思。


    管沅這封信,不是訴委屈求諒解,也不是耀武揚威,而是列舉梅姨娘在大同的驕縱行徑,理據充分,又提了一句不會將此事傳到京城。


    至於其他事,什麽都沒有說。


    手段不需要多說,她自然能猜到一二;目的也不消詳談,事實就擺在眼前;真正要說的。是動機,管沅和梅姨娘作對的動機。


    隻要動機不是針對武康伯府,她們目的相同,管沅也算幫了她一個忙。


    而管沅給武康伯府麵子,不把這件事捅到京城。便是向她示好的表現。


    既然如此,就像這件天女散花的大同煤峪口瓷器,好東西,她定會欣然笑納。


    “研墨,我要迴信。”杜思睜開顧盼生輝的眸子。


    聰明人對聰明人,點到即止。不消多說,自然明白。


    大同的流言,在頭疼的杜硯的強力壓製下總算有所緩和——


    當街宣揚此事的,無一例外會被杜硯請去軍營“喝茶”,至於喝的是武夷大紅袍還是夏茶的茶末子。甚至於清水白開,那就不得而知了。


    當然溫度也是有講究的,炎炎夏日,沁涼的井水和滾燙的開水,差別也是很大的。


    管沅等來了杜思的迴信,簪花小楷的筆跡,所記不過幾件看似毫無關聯的事——


    麗嬪這個月的份例,遲遲沒發下來。


    定遠侯世子管進經過內閣商議。再記一功。


    ……


    管沅了然一笑:杜思這是在和她交換。她幫杜思找到了整治梅姨娘的理由,杜思也告訴她一些蛛絲馬跡。


    比如,麗嬪管洛失寵了。


    不是失寵。怎麽會被拖欠份例?


    這才入宮多久,便被皇上冷落了,還不知道這輩子管洛要怎麽捱。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後果也隻能自己擔。


    父親的記功,還多虧了盛陽逼杜硯寫的那張奏功表。


    這般想著,她才發覺自己有些日子沒見他了。


    他。過得好嗎?


    京中靖安侯府書房,燈火通明。


    靖安侯盛巍對自家兒子大加稱讚:“調糧的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你做得很好!”


    “是呀。若非天昭機警細心,隻怕此事還沒那麽容易完成,利用皇上的麵子,誰敢不聽不服,”二老爺盛嵩分析,“否則,戶部、兵部和工部撞在一起,先要互掐幾架,互黑一番,使點絆子,再等他們坐下來談正事,黃花菜都涼了!”


    天昭,是日前皇上給盛陽的賜字。


    那日皇上被“抓”迴京城,盛陽當了“從犯”,一度被拘在靖安侯府不得出。


    皇上因此心生愧疚,覺得自己牽累了盛陽,某天突然把盛陽叫進宮:“你今年也合著十五束發了,武職裏麵你隨便挑,挑好了告訴朕,朕幫你安排。”


    盛陽的迴答自然是不敢,他雖明白皇上不會怪罪他,但他也不想被禦史的唾沫星子淹死,推說等自己過兩個月滿了十五,再考慮此事。


    皇上哈哈一笑:“你這家夥沒我膽子大,也怪不得你,你膽子大了後果可是很嚴重,”這不被拘在府裏了嗎,“得,這兩個月你慢慢想,你到底要做什麽,沒有空缺也不要緊,朕讓人給你騰地方。”


    盛陽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騰地方?他還不想結仇!


    “臣會仔細考慮清楚。”而事實上,他在考慮兩個很重要的問題。


    前世今年十月,劉瑜下手對付朝臣,到時候定會空出一大批位子,與其現在讓無辜的人騰位子,還不如先觀望,到時候再挑空出來的最重要的位子下手,否則任劉瑜把人扒拉下來再安插自己的人,他們可就被動了。


    另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他現下真正想去的地方隻有一個——


    大同。


    不久後戰事將起,他不能留她一人在那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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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腳滑的狐狸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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