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溪客見著杜若出來,眼神中蒙上一層期盼,卻隻看到杜若衝著他搖了搖頭,一臉無奈,隨後便徑直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甚至就連一句話都沒與他說。


    溪客的笑意就這般凝滯在臉上,直到悄然迴歸於平靜。


    他在廊下站了許久,直到飯菜都涼透了,廣白才大著膽子問道:“早膳已經涼了,要不要拿去熱熱?”


    男子眼簾微垂,轉身走下台階,語氣中滿是落寞:“不必了……”


    溪客轉身迴到自己院中,在自己的陪嫁裏翻箱倒櫃找出一小瓶傷藥來遞到廣白手中說道:“把這個給殿下送去吧。”


    廣白一驚,不可思議的眸子落在公子手中的白瓷瓶上問道:“這玄音髓可是極其少有的靈藥,就算是仙族也沒幾瓶,公子竟要給了那狐狸!”


    溪客卻不以為然,一把將瓶子塞在廣白手中說道:“左右我留著也是無用,不如就給了他也好。”


    “可是……”


    “去吧。”


    廣白還想說點什麽,可溪客卻沒了這個心情,落寞身影緩緩朝著裏屋挪動,似是被抽離了魂魄,看著便是叫人心疼。


    自今日後,溪客再沒有主動做過什麽吃食,隻是成日在門外守著,時常會在亭中等待。


    廣白實在心疼自家公子,他本可以繼承溪家,再娶一個與溪家地位相當的世家大族的女子成婚,過著富足安逸的日子,可他卻一心想要嫁入這公主府,而公主的眼裏卻從未有過他的影子。


    溪客每日都會守在公主臥寢外,可就這麽幹等著也是無趣,便想著找些書來瞧瞧。


    “公子想看什麽書?”


    廣白問著,男子纖長手指輕輕敲擊在桌案上,百無聊賴的答道:“無所謂什麽書都可以。”


    廣白微怔一瞬,也當即想到之前公子在家時喜歡的書說道:“那我迴去將公子從前的書拿來。”


    “嗯,去吧。”溪客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麽,腦子裏總是一片漿糊。


    廣白走後,溪客仰起頭望著那刺眼的陽光出神,不多時身邊一個細微的嚼東西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男子垂眸看去,隻見玄貓正慵懶的側臥在寬白玉地磚上,閉著眸子認真的舔舐著身上的毛發,那聲音便是它舔毛時發出的。


    溪客覺得有趣,或許是常日在公主府裏無聊的緣故,即便是看一隻貓舔毛也可以看很久。


    廣白的速度很快,但秦哪的速度更快。


    就在廣白將一堆書卷放在公子麵前時,秦哪身後跟著幾個仙兵走了進來。


    秦哪徑直進入公主臥寢,溪客與廣白兩人好奇的抬眸看去,隻見三個仙兵分別押送著三個異族在院子中等待。


    突如其來的幾人將正在睡覺的玄貓嚇了一跳,小家夥忙站起身來到溪客腳邊蹲坐下來,一雙銅鈴般的眸子好奇的打量著幾個陌生的身影。


    溪客不解問道:“這些人是做什麽的?”


    廣白也跟著疑惑不解:“不知,不過看上去有些眼熟的樣子。”


    溪客細細打量著幾個跪在地上的人,兩個狐族,一個靈族,他們都是仙族的死對頭,公主突然將這些人帶迴來難道是為小狐狸報仇?


    他猜的沒錯,轉眼間公主身影便出現在廊下,幽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眸子死死盯著幾人,眸底殺意騰升,冷冷問道:“問出什麽了?”


    一旁的秦哪恭敬迴稟:“迴殿下,這幾人都是參與了綁架侍君的人,這個靈族是指揮者,這兩個狐族是執行者,他們承認是他們三人共同商議,將侍君擄走,並且毒啞了他,叫他不能說話,也無法求救,隻是後來他們沒看住人,給他跑了,之後的事他們也就不知道了。”


    女子眼眸微眯,意味深長的說道:“之後他便出現在奴隸市場上,被當成個物件一樣供人挑選……”


    秦哪沒說話,隻是這地上的幾人被五花大綁著,雖說被秦哪封住了口齒,無法說話,但難免嗚咽聲傳出來。


    其中一個男子看上去稍稍年輕些,掙紮的動靜最大,穀紅礬抬手一指,秦哪當即明白她的意思,抬手一揮解了他唇上的法力,使得他終於可以開口說話。


    穀紅礬以為他如此心急是著急為自己辯解,誰承想他雙唇獲得自由的瞬間竟然大叫起來,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喊道:“我們是狐族!就算你是仙族公主也沒有權利處置我們!你這麽做是要遭受到狐族報複的!”


    女子失望的緩閉雙眸,微蹙眉,像是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的樣子。


    不過他說的沒錯,他們雖被抓到這裏來,可他們的身上沒有半點傷痕,畢竟是異族,沒有公主的命令,秦哪不敢擅自傷害他們。


    因此他們才敢肆無忌憚的說出他們做的那些事,就是自信仙族不敢拿他們怎麽樣。


    屋子裏的小狐狸努力坐起身子,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這人的聲音好生耳熟,如果他沒猜錯,應該就是當初給了他啞藥的人。


    聽著這無比熟悉的聲音,小狐狸眼前浮現出當時喝下藥的場景:


    幾個人圍繞在他身邊,他哭的雙眼紅腫到一個頂點,隻覺得眼睛刺痛難忍,這人給了他一小瓶什麽東西,他將白瓷瓶握在手中,不解的抬眸看向對方。


    男子眸中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看著他溫柔的麵龐,就好像小狐狸昏暗人生中的一道暖陽,救贖了他,指引他前方的路,還細心的告訴他不論何時腰杆都要挺直著,他是九尾家的狐狸,是南沁穀中最耀眼的存在。


    小狐狸信以為真,咬著牙喝下了藥,從此他的世界裏隻有他人的話語聲,而他自己則隻能用手勢來表達自己。


    小狐狸想著,外麵公主的聲音再次響起:“狐族之中出了內奸,我仙族雖不是什麽聖人,但也有責任幫助天下生靈維係這來之不易的和平。”


    此話一出,那狐族當即就變了臉色,鐵青的麵容上滿是驚恐,盯著穀紅礬的眸子裏滿滿不可置信:“不可能!你不敢!”


    穀紅礬薄唇輕勾,露出一抹邪祟的笑意:“我有什麽不敢的?不隻是狐族,就連靈族之中也有人與我仙族有苟且,這樣的人萬萬留不得。”


    “你……你沒有證據!”


    穀紅礬也懶得與他們廢話,直接轉身說道:“我記得風牢裏關著幾個死囚。”


    秦哪頷首:“是。”


    “那這些死囚就是與狐族和靈族私通的人,迴稟了父親,今日就處置了吧。”


    “是。”


    公主扔下這樣一句話便抬腿進入屋內,頭也不迴的關上房門,就此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門外的狐族還在叫囂著什麽,多半是說她沒有證據,即便是有人證也做不得數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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