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崖子沉浸於那段往事,緩緩說道:“當年,我們師兄妹四人,被師父收錄門下,各自得傳一門無上絕學……”


    韓烈這才想起來:“是了,還有一個李秋水的妹妹,無量玉洞中那個玉雕真正仿照的目標。”


    這番心語,無崖子自是不能聽到的,他續道:“我是二弟子,師父屬意要我接任逍遙派掌門之位,便將北冥神功與我傾囊相授。”


    頓了頓,望向韓烈,無崖子道:“後來我將這門武功教給了師妹李秋水,她將其藏匿在無量山玉洞內,才被你發現。”


    微微頷首,韓烈問道:“那麽李前輩所研習的便是小無相神功了?”


    點點頭,無崖子幽幽歎道:“第三門純陽至尊功,本來不適宜女子修煉,但我大師姐天資聰穎,竟將其逆練成功,創出一門八荒**唯我獨尊功。”


    這些細節韓烈早已忘記,此時聽來,頗覺奇異,心道:“天山童姥倒真是了不得,都是逆練絕學,卻比那歐陽鋒要厲害許多。”


    那最後一門絕學又是什麽呢?無崖子似乎是聽到了韓烈心底迫不及待想要尋求解答的疑惑。


    他露出懷念的神色:“小師妹在四個弟子中,最為驚才豔絕,悟性超凡脫俗,故而師父將天鑒神功傳給了她,她也不負所望,豆蔻之年,便小有所成。”


    韓烈不由“哦?”了一聲,對於天鑒神功這門武學,他聞所未聞。


    似乎是怕韓烈不能理解,無崖子隨即又解釋道:“天鑒神功艱深晦澀,蘊含大道至理,除了小師妹外,我們師兄妹三人都沒有那份天資去修煉。”


    其實,這逍遙派雖然創派於唐代中後期,但它的傳承脈絡,卻可以追溯到上古年間,距今千年有餘的先秦之時。


    這天鑒神功,實乃門內最為高深的武學寶典,闡述了自然之理,大道奧妙,已經幾近道家煉氣法,若是能夠參悟兩三分,就足以縱橫天下,難逢敵手。


    此絕學,也是逍遙派之內,唯一一門不是由逍遙子所創造出的武功。


    盡管韓烈對這些淵源不盡明了,但無崖子、李秋水和天山童姥的天賦非凡卻是毋庸置疑的,既然是連他們都沒法悟通的武功,那定然無比玄奧了。


    一念至此,韓烈心道:“想來我的前路,該是應在這門神功上邊,可原故事裏並沒有說那小師妹的蹤跡下落……”


    無崖子這時候突然說道:“實際上,我逍遙派絕學,隻有兩門,除去《天鑒神功》外,我們三個的武功,都是屬於《逍遙禦風》的一部分。”


    這下韓烈更為驚訝了,他忍不住,連忙問道:“那這兩門神功如今在何處?”


    腦袋輕輕一晃,又是一聲長歎,無崖子頗為遺憾地答道:“本來,要是你能領悟逍遙禦風的精髓,突破現在遇到的瓶頸應當不難。”


    語氣稍頓:“不過因為一些變故,小師妹帶著《逍遙禦風》的總綱與補遺篇遠遁,縱然能夠集齊北冥、小無相與純陽至尊功,這門寶典也不完整。”


    韓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又問道:“那天鑒神功?”


    迴憶了一番,無崖子遲疑道:“天鑒神功記載在三百六十五麵銅鏡上,小師妹離去之後,應當是被李秋水給拿走了罷。”


    說到這,他話風一轉:“不過這個問題不大,我且問你,你可願拜我為師?接我逍遙派掌門衣缽?”


    韓烈登時有些糾結,他的武功根基,的確是來自於無崖子,但修煉至今,卻全憑自悟,現在突然要多個師父,實在是讓人有些不情願。


    但想了想,除了些許不爽外,認下這便宜師父,好處卻是不少的,也理所應當。


    故此,稍稍猶豫了一番,韓烈便直接屈膝拜倒在地,喊道:“師父在上,弟子韓烈給您磕頭了。”說完,磕了九個響頭。


    無崖子神情愉悅,伸手揮出一道氣勁,拂向韓烈,他當即順勢而起,抖了抖膝蓋上的灰塵。


    滿意一笑,無崖子道:“你過來。”說著,他從左手脫下一枚寶石指環,遞給韓烈。


    韓烈順從地上前接過,把指環帶在手上,無崖子見狀,拍了拍手,道:“好孩子,你現在就是我的第三個弟子,逍遙派第五任掌門人。”


    既然已經行禮拜師,韓烈的態度便恭敬起來,他應道:“是,師父,您還有什麽吩咐?”


    無崖子臉上泛起恨恨之色,低頭掃了眼自己的膝蓋,道:“你還有兩個師兄,大師兄蘇星河,你已見到,可引以為臂助,但我那二弟子,你須得殺了。”


    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韓烈問道:“弟子遵命,敢問二師兄姓甚名誰?”


    咬了咬牙,無崖子道:“丁春秋,今日武林中稱為星宿老怪便是。”韓烈故作驚訝,“嗯?”了一聲。


    無崖子續道:“當年這逆徒勾結了李秋水,突然發難,將我打入深穀之中,老夫事先不備,險些喪命彼手。幸得我師妹良心發現,阻止他更下毒手,而我大徒兒蘇星河裝聾作啞,以本派諸般秘傳功法相誘,老夫才得以苟延殘喘,多活了三十年,此仇若不能報,我死不瞑目。”


    麵色轉陰,韓烈沉聲道:“師父且放心,既然是丁春秋這作惡多端的邪魔老怪,那我勢必殺之,為您血洗這份冤仇,以告師父傳功之恩。”


    聽到這些話,無崖子心情激動起來,竟憋不住連連咳嗽了幾聲,他擦了擦嘴,道:“好,好,好!好徒兒。”


    隨即,無崖子複歎了口氣:“我如今生無可戀,隻要你能幫我報得大仇,在黃泉路上,我也甘心啦。”


    韓烈忙道:“師父何出此言,不如搬到我的鐵君山莊,今後讓我為您奉養天年!”


    擺了擺手,無崖子道:“不必啦,你過來,我有話要跟您說。”


    大致猜到將會發生什麽,韓烈稍稍躊躇,還是走到了無崖子跟前,俯首聽命。


    無崖子哈哈一笑,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中一個筋鬥倒翻,平平穩穩地坐落在地,同時雙手抓住了韓烈左右兩手的腕上穴道。


    韓烈驚道:“師父你這是?”但覺兩道熱氣便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來,自手腕“會宗穴”中疾馳進來,衝入胸口膻中。


    無崖子喝道:“靜心凝神!北冥真氣根出同源,我這一身精純功力對你而言,猶如匯泉活水,不僅毫無侵害,反而大有裨益,可助你突破瓶頸。”


    暗歎一聲,韓烈不再說話,沉下心來,默默接收無崖子雄厚的北冥真氣。


    …………


    韓烈出了木屋,在外候著的兩人趕緊迎了上來,蘇星河瞥眼見到韓烈手指上戴著師父的寶石戒指,方明其中究竟,又悲又喜。


    拱手朝蘇星河一拜,韓烈道:“蘇師兄,還請讓人將師父安葬了吧。”


    蘇星河聽到師父已經故去,雙眸不由自主地滴出淚珠來,他抹了抹眼角,對韓烈彎腰行了一禮,轉身竄進木屋。


    木婉清扶住韓烈的胳膊,疑惑道:“韓郎,你又拜了個師父嗎?”


    點點頭,韓烈拉著木婉清在棋盤邊坐下,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細細跟她分說了一遍,引得她不時發出一聲驚歎,訝然滿麵,感到頗為驚奇。


    說著,他掏出一份卷軸來,道:“這便是我那師叔的畫像。”


    木婉清接過去攤開一看,抬頭愕然問道:“這不是王語嫣那小姑娘嗎?怎麽成你師叔了?”


    將畫卷合攏收起,韓烈拍了拍她的腦門,笑道:“上代的糾葛,哪能說得那麽清楚,想必這王姑娘是跟我那師叔有所淵源了。”


    木婉清惱怒地掃開他的手,憤憤道:“我稀罕知道嗎?”


    這時,蘇星河從木屋裏走了出來,他拿出一根口哨吹響,不一會,從木屋後邊冒出二十餘名漢子,都是聾啞門人,蘇星河的弟子。


    打了個招唿,蘇星河帶著他們走到韓烈身前,向他跪倒磕頭,說道:“逍遙派不肖弟子蘇星河,拜見本派新任掌門。”


    待他磕足九個響頭,韓烈才連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道:“師兄,先將師父安葬後,我們在細談吧。”


    蘇星河重重地點了點頭,應道:“謹遵掌門諭令。”


    話畢,他站起身,轉過頭去開始命令那些聾啞門弟子準備葬禮所需的事物儀彩。


    …………


    之後的七天裏,韓烈與蘇星河一同,操持搞定了無崖子的葬禮,他與蘇星河商量了一番,由其出麵,將函穀八友重新召集,收歸門下。


    這八人實力有強有弱,但在江湖上卻是頗有名氣,特別是那薛慕華更是頂級名醫,很有些威望。


    韓烈自有一方勢力,得到這八人加入的話,聲勢可以得到很大的增強。


    得到傳訊後,他們很快陸續趕來,再度列入了蘇星河門下。


    逍遙派除去武功玄妙之外,還包含許多雜學,蘇星河便是因為傾注了太多心思再這些學問上,落下了武功,這才打不過丁春秋。


    他收的這八個弟子,也是一樣,稱兄道妹,各具才學,但武藝卻俱是泛泛,不值一提。


    大哥琴顛康廣陵,精通琴技。


    二哥棋魔範百齡,癡迷弈道。


    老三書呆子苟讀,性好讀書。


    四哥畫狂吳領軍,擅長丹青。


    五哥神醫薛慕華,八人中江湖上名聲最大的一個,岐黃之術獨步天下。


    六哥巧匠馮阿三,是位帶藝投師的木匠。


    七妹名喚石清露,有個雅號“花癡”,是位蒔花聖手,喜好擺弄各種鮮花珍草。


    八弟戲迷李傀儡,醉於戲文。


    在韓烈看來,這八個弟子,皆是一時妙人,且是有情有義之輩,現在他接任逍遙派掌門之位,便滿足他們的夙願,將他們重收門牆,權當是做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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