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在醫院樓下買了一個果籃,走到病房門口隔著門上的玻璃朝裏麵看了一眼,注意到病床上的楊攀正在跟妻子何茹說話,便抬手輕輕敲了敲門,才扭動門把手走進去。


    “嫂子好。”林源客氣地打了招唿,將手裏的果籃遞給何茹,然後朝病床上的楊攀看去,臉上帶著笑,卻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們聊,我下去給攀子打晚餐去。”何茹將果籃放到一旁,便笑說著退了出去。


    聽著身後門合上的聲音,林源伸手拉開病床邊的椅子坐下,淺淺地朝著楊攀一笑,“抱歉。”


    “哼。”楊攀輕輕笑了一下,“你小子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當時就站在門口,你不叫我我也會追上去,這事跟你沾不上邊!”


    林源知道楊攀這是在安慰自己,輕抿嘴角,低了低頭。


    “我都聽郭隊說了,你去監獄找何瀟了?”楊攀側了側頭,肩膀上的槍傷讓他隻能扭動脖子看林源。


    “嗯,她認識那個黃毛。”林源抬起頭,淡笑著說,“多虧了她提供的線索,我們已經將那兩個人都抓住了。”


    “你怎麽知道何瀟認識黃毛?”楊攀輕輕提了提眉尖。


    林源抿抿嘴唇,稍作遲疑,隨即輕聲說:“我有一個線人,很厲害的線人,它告訴我的。”


    楊攀的眉尖倒是越提越高了,“你還有線人?”


    “當然!”林源得意地挑挑眉頭,“看看那些警匪片,沒一兩個拿得出的線人我還怎麽在警界混!”


    楊攀又嗤鼻一笑,“就知道你小子會胡謅,得得得,我也懶得問你了,不然一會兒你連掐指一算這樣的理由都能說出來,你跟我說說抓捕情況吧。”


    林源笑笑,將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兩人都抓到了,還順便端了一個賭場,算是收獲不小,恐怕這個賭場能夠我們忙到年三十了。”


    “是你,不是我們!”楊攀連忙笑著說,“雷隊今天來探望我的了,囑咐我安心養傷,也給我延長了假期,所以明年元宵之後你才能見到我了!”


    看著楊攀得意的樣子,林源搖著頭咋舌,“革命友誼說沒就沒了。”


    “行了吧你,看看你的眼睛,肯定又是好幾晚沒睡,難得郭隊給你開後門,你就早些迴去休息吧。”楊攀稍帶無奈地說著。


    林源輕輕一笑,起了身,將身子稍稍往前一傾,伸手輕拍了一下楊攀的被角,“我走了,你好好養傷,傷好之後好好陪嫂子度蜜月。”


    楊攀笑著眨了眨眼睛。


    林源從醫院出來,一陣寒風,吹的沒穿外套的他打了一個冷戰,他這才想起,自己英雄救美,把外套給那個兔女郎,隨即一怔,停下腳步,快速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褲子口袋,然後一臉失落。


    注射器好像也在皮衣口袋裏!


    林源愣愣地迴過神來,慢慢地走下台階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她應該不至於會把這麽奇怪的藥水往自己身上注射吧?


    -


    林源迴家舒舒服服地補了一覺,整個人神清氣爽,第二日走進辦公室之後卻發現同事們都陰沉沉的,絲毫沒有剛辦完案子的喜悅感。


    “林源!”還不等林源開口問大家情況,郭岩已經站在辦公室門口叫他了,林源掃了一眼周圍暗氣沉沉的同事,趕緊朝著郭岩的辦公室走去。


    郭岩沒有給林源倒茶,癱坐在椅子裏,右手抬起輕輕揉著額頭,一臉的疲憊狀。


    “郭隊,案子不順利?”林源反身合上門,瞟了一眼郭岩問。


    “還好,”郭岩歎了一口氣,放下手,“昨晚抓的人太多,大家都忙了一宿,所以精神差點,你說的兩人我已經錄過口供了,朝攀子開槍的那人指紋信息和在地下室草藥箱子上采集到的指紋完全匹配,槍支和子彈也一樣,證據確鑿,他無從抵賴,已經認罪。”


    郭岩說著拿起桌邊的一個灰白色文件夾遞給林源,“根據他的招供,藥鋪老板與黃毛是生意合夥人,二人一個負責賭場,一個負責鼠尾草,兩人因為生意上的問題起了嫌隙。”


    “打死藥鋪老板那一槍是黃毛開的,但是黃毛卻對此否認?”林源低頭看著手上的口供,詢問地看了一眼郭岩。


    郭岩點了點頭,“說來你可能不信,這個黃毛居然跟何瀟一樣,沒有指紋。”


    林源麵色平靜,黃毛也是白骨怪,自然沒有指紋。


    林源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向郭岩,“另一個人的口供沒辦法作為指控證據嗎?”


    郭岩靜靜地看向林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黃毛說二人在賭場的事情上分歧,認為他的口供全是在報複自己,這顯然是沒有辦法作為證據的。”


    “這次的案子涉及到一個規模龐大的賭博團夥,上級領導十分重視,已經命令我們順速立案處理。”郭岩接著說,“因為規模太大,如果案子理出眉目來,黃毛等人就會移交上級,所以,我想讓你抓緊時間追查一下這件案子,爭取在嫌犯移交之前找到新的定罪證據。”


    “是!”林源立馬起了身,神情嚴肅地衝著郭岩敬了一個禮,便拿著手裏的文件夾出了郭岩的辦公室。


    -


    “啪”林源將手裏的文件夾直直地拋到審訊桌上,塑料殼的文件夾在桌麵上摔出有力的響聲,將低頭養神的黃毛驚醒了過來。


    黃毛抬起頭,掃了一眼林源,眼神裏帶著絲不屑的神情,隨即便又低下頭去。


    林源見他神情傲慢,吊兒郎當的,隻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拉開椅子坐下。


    哢噠!


    圓珠筆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審訊室裏顯得格外的清脆。


    “姓名!”林源翻開手裏的記錄本,冷冷地問道。


    “魏江……”黃毛懶懶地迴答,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來,“我都說過多少次了,我沒有殺人,賭場我也隻是幫人打理,你們到底還要問幾次!”


    “問到你肯說實話為止!”林源一邊書寫著一邊輕聲說。


    “那天晚上看到我為什麽要跑?”林源繼續問。


    “我在賭場上班看到警察自然要跑啊!”黃毛說著白了一眼林源,“你不要再問我了,有事直接跟我律師聯係去!”


    “律師?”林源皺了一下眉頭,稍一抬手,手裏的記錄本“啪”的一聲合上,“想通過律師來為自己爭取時間?”


    “你或許應該先感覺一下自己體內的變化。”林源冷聲輕輕揚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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