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懸在半空中的棍狀物體動了一下,包裹著它的黑色布條便自動的落了下來。退去黑布之後,眾人隻覺眼前一炫,隻見那個“棍狀物”竟是一柄造型簡潔華麗的長劍!

    長劍又動了一下,錚然出鞘。令人驚奇的是,那柄長劍的劍身竟然如同翡翠一般碧綠,周身洋溢著冰冷徹骨的氣息!

    禁衛軍中已經有人低低的讚歎了一聲:“天啊,那。。。。。。那就是‘碧歌’麽?”

    碧歌。

    蒼劍派鎮派之寶,通體碧綠,目前此劍的鍛造者尚不得而知。在民間傳說中,這柄劍是在蕪煙形成之初,由格爾德主神的歌聲化為形體而成,曆代不知道有多少君王依靠它開創了一代又一代的大好河山,因此想要爭奪這柄傳世名劍的人數不勝數,在五十年前因奪劍還差點造成了蕪煙的災難。後來,“碧歌”由蕪煙第一派——蒼劍將其收入派中謹慎保管,因此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這柄劍,“碧歌”便徹底的成為了一個傳說。

    然而,這柄傳說中的神器竟如此真實的出現在眾人眼前!

    躺在白鶴之上的徐少年閉著眼睛,表情淡然。他什麽也沒做,甚至沒有動一動手指,沒有眨一眨雙眼,就能如此輕而易舉的操縱這柄神劍,由此可見,這個人的武功幾乎可以說是蕪煙第一高手了!

    碧歌在空中緩緩立起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虛空中的某一個點刺去。綠光一閃,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嬌唿。蘇明貞抬頭望去,隻見紅衣女子臉色煞白的停在空中,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那柄“碧歌”正架在她修長的脖子上。

    整間宮殿突然靜了下來,隻聽見一片緊促的唿吸聲。在這樣一片寂靜中,徐少年仍然閉著雙眼,淡淡道:“孫妙妙?”

    “你。。。。。。你。。。。。。”孫妙妙看樣子還想斥責他一番,無奈自己的性命正掌握在他的手中,隻好憤怒的吐出幾個無意義的詞。

    “或者說,小師妹。我隻奉勸你一句:你真的覺得,師父自始至終都是個好人麽?你不必迴答,因為以後你也許會明白它的意思。”徐少年睜開雙眼,黑色的眸子恍若一泓清幽古泉,“師兄,我們走吧。”

    李堯城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白鶴的脖子。白鶴發出一聲長嘯,翅膀一揮,頃刻間沒了蹤影。碧歌慢慢的從孫妙妙的脖子上挪了下來,然後如同閃電般向著遠處的白影飛去。

    偌大的宮殿中,一片沉寂。隻有孫妙妙的淚順著臉龐滑下,滴落到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噠”的一聲輕響。

    四周一片黑暗,一片詭異的寂靜,隻有吹到臉上的刺骨寒風發出“唿唿”的聲響。

    蘇明貞抱著膝,坐在徐少年身旁。這個白衣的少年仍然閉著雙眼,精致的臉上一片疲倦。

    良久,才聽到前麵的那個青衣男子在夜風中試探般的低語:“徐少年?”

    沒有迴答。

    徐少年靜靜的躺在鶴背上,月光照耀著他精致的麵容,使他看起來有一種如同畫出來的靜默而動人的美感。隻是那隨著一次次唿吸而輕輕顫動的漆黑長發,仍在固執的宣布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也擁有自己的喜怒哀樂的生命。

    也許是因為終於逃出了危機,所以才放心的入睡了吧?

    蘇明貞笑了笑,對李堯城道:“他睡著了。”

    青衣男子沒有說話,上半身在夜色下顯得挺拔而消瘦。白鶴發出一聲又一聲長嘯,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在凜冽的寒風中飛行。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眼前的這個青衣男子一直對她抱有一種敵意感,然而自己也確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的地方啊。。。。。。

    良久,夜風才送來了李堯城的的第二句話:“他。。。。。。很愛你。”

    蘇明貞大吃一驚,腦子一片空白,呆呆的睜大雙眼,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才好。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如此的關心,在意過一個人,即使武功悉數被廢也要拚盡全力保護這個人。”李堯城自顧自的道,“你。。。。。。知道他的過往麽?”

    “呃。。。。。。他對我說過,他由德裏克族撫養張大,但是他的父母為了破解德裏克族的秘密,甚至不惜殺死他,隻是。。。。。。後來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你想知道麽?”

    蘇明貞看了徐少年一眼,不由自主的緊緊握住他的手,道:“嗯。”

    “我和他是師兄弟。他小時候有德裏克族教授武藝,因此擁有了一種真氣,後來他又進入蒼劍派學習,因而就擁有了另一種真氣。師父常說,他是個武術奇才,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學什麽都學得很快。有時候,別人要花幾年練習的技藝,他短短一個月就學會了。他的真氣也確實非常特殊,平常人都隻擁有一種真氣,而他卻有兩種,所以他在經脈寸斷時還能夠控製‘碧歌’就是這個道理——他用的是德裏克族的真氣。”

    蘇明貞黯然的點點頭,想起了省親路上他的穴道被點的那一幕。

    “兩種真氣神奇般的在他體內兼容著。德裏克族的真氣一般來說比較神聖,因為德裏克人本身就一直生活在以東的密林之中,所以身上的真氣被認為擁有大自然般純潔而強大的力量,但是,普通人的真氣就平凡,弱小的多了。綁架德裏克人,想偷偷獲取德裏克真氣的人不是沒有,但植入的真氣因為不能和原有的真氣共存,所以那些人都死了,可是。。。。。。”

    “可是他可以兼容這兩種真氣,因此也就引起了人們的貪念。比如說他的父母,再比如說。。。。。。我們的師父。”

    “我親眼看見,師父偷偷的把抑製內力的藥下在酒中,騙他喝下,在那個時候,我心中的師父形象毀了,師父他一生光輝,廣受世人喜愛,可是。。。。。。在利益的誘惑下,即使是聖人也會做出錯事。。。。。。”李堯城捂住臉,一星水光在他的黑眸中閃爍,“我很憤怒。。。。。。等我迴過神來,師父已經倒在地上,死了。而我和他手裏拿著劍,呆呆的站在旁邊。。。。。。”

    “後來,我和他隻好退出蒼劍派。隻是從此他開始變得對什麽事都滿不在乎,隨心所欲浪蕩天下,而且開始病態的討厭羈絆,不願意和其他的人有過多的糾纏。我說過,他是個武術奇才,所以他隻要一看到別人施展武術,便能立刻學會。所以即使他不願意,他的武術造詣還是在不斷的提高著。。。。。。”

    “他給自己取了一個全新的名字:徐少年。意思是像少年一樣無憂無慮,率性雲遊四方,不被羈絆所累,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和憐憫。他表麵看上去很快樂,很平易近人,可是實際上,很難有人能真正的貼近他的心。。。。。。”

    蘇明貞怔怔的聽著,兩行淚不知不覺的順著美麗的臉龐淌下。

    “可是,可是他遇見了你,所以他什麽原則都拋棄了。他明明很討厭羈絆,卻心甘情願的陪你守在深宮內;他武功很高,卻為了你落得如此境地;他對什麽事物都懷有一種警惕性,見到你卻偏偏喪失了所有的敵意和提防,隻剩下對你一味的信任;他總是對所有的東西都感到不安,除非一個人時,他是絕對不會放心的熟睡的,可是在你身邊,他卻睡得如此安詳。。。。。。”

    “那麽。。。。。。你告訴我這些話的用意是什麽呢?”蘇明貞低下頭,擦幹臉上的淚水,道。

    李堯城轉過身來,銳利的目光凝視著眼前的白衣少女:“我的用意是,我希望你離開他。”

    蘇明貞默默的凝視著被她緊緊握住的那隻白皙骨感的手,半晌才吐出六個字:“對不起,我不能。”

    李堯城淡淡道:“你愛他麽?”

    蘇明貞抬起頭,沒有猶豫,輕柔但很堅定的說:“我很愛他。以前我是個笨蛋,總是把真心誤送他人,但是現在,我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麽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正因為你,他才會受傷的嗬。”

    蘇明貞渾身一震。是啊,把他害到如此境地,在他危難之時不相信他,辜負了他的一片真心的,難道不是自己麽?

    正因為有她的存在,才會給他帶來多麽大的災難!

    李堯城冷冷的看著蘇明貞不斷變換的表情,淡淡道:“在他恢複之後就離開他吧,如果你真的愛他,就把他心中無憂無慮的少年還給他吧。”

    蘇明貞低下頭,晶瑩的水珠打濕了他們靜靜扣在一起的手。

    “我知道了。我。。。。。。我會離開他的。”

    刺骨的夜風仍在他們身側吹拂著,東方泛起遙遠而朦朧的白色,遠處的群山在晨曦的照耀下顯得莊嚴而森冷,四下裏一片寂靜,隻剩下徐少年微弱而安詳的唿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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