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的生命條此刻隻剩四分之一,閃爍著鮮紅色,似乎在不停地尖叫,但至少已經不再下降。仔細看好像還在恢複。


    恢複的速度就像被困在糖漿裏的蝸牛,但至少是在恢複。


    “謝了,”他喘著氣對泰斯點點頭,指了指次級惡魔的屍體。


    “不客氣,”泰斯幹脆地說,朝屍體的肋骨上踢了一腳。“沒用的雜種,死了都不安生,真是幫混蛋。”


    “不過,”他環顧四周,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咱們幹得不錯。分散注意力那一招很妙。那個法師直到挨了一刀才發現我。”


    “現在,咱們最好搜刮一下這個房間,然後趕緊溜,免得這些畜生再冒出來。要是再有五六個咱們就歇菜了。”


    兩人迅速分開,洗劫了三具屍體,然後翻找了所有的儲物櫃。


    泰斯對戰利品異常貪婪,洛辰覺得有點奇怪,因為他猜想泰斯應該是個npc,對搜刮應該沒那麽大興趣。在戰利品方麵,洛辰找到了大約40枚銅幣和一把銀幣,還有幾顆品質一般的寶石。另外有一些糟糕的起始裝備,應該能賣掉換點錢。


    最後,他在一個儲物櫃裏找到了隻普通的銀戒指,活力屬性+1,還有一件破舊的披風,有1%的潛行加成,是那個幾乎把他壓死的守衛身上的。


    他立刻裝備了這兩件物品。


    搜刮完後,兩人站在閃爍著光芒的的傳送門前。


    “你猜這個門通向哪兒?”


    “我怎麽知道,也許是另一個地下城,或者是個雞窩?洗頭房?”


    “……試試才能知道。”


    兩人準備好武器,對視了一眼,跳了進去。


    最終他們出現在一個淺淺的洞穴裏,外麵是一個山坡,可以俯瞰山下的一座城池。


    一座帶城牆的城池。不是什麽無足輕重的偏遠小鎮,而是一個龐大的都市。


    一條寬闊的河流蜿蜒穿過山穀,兩岸的草地上點綴著農田和木屋。更遠處矗立著一道高聳的石牆,形成一個巨大的馬蹄形,圍住城市的正門區域。城市的其餘部分坐落在一個山穀中,四周險峰環繞,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城市依山而建,最頂端是一座堡壘,高牆圓頂,霸氣十足,長長的陰影遮蔽了下方的住宅和商鋪。整座城市的設計偏實用而非奢華,是一座戰爭要塞,為了防禦而建造。它沒有什麽特別優雅或威嚴之處,但每樣東西都帶有一種特殊的嚴酷之美。


    “哈哈哈!感謝眾神!”泰斯咆哮著發出一陣大笑。


    “好消息?”


    “絕對是,朋友!提瓦特是個大地方。那個傳送門可能把咱們帶到任何地方,甚至是跑到東瀚去。但是運氣在咱們這邊,因為永岩城——”泰斯朝下方張開雙臂,“是我的家鄉!”


    “幾年前她還是一個自治領,直到帝國人攻破了城牆。但她仍然是個好地方。東瀚帝國的髒手還沒有完全伸過來,稅收也不算高。與暮光沼澤和貧瘠沙地相比,她又更加文明。”


    他拍了拍洛辰的肩膀:“不邁步子是到不了那裏的,朋友。快走吧!”


    等到他倆穿過外圍的農田,到達主門時,天已擦黑。這是一段漫長的路程,大約走了四個小時,也說明方舟世界的廣闊無垠。洛辰心想,必須盡快找匹馬,或者其他什麽加快旅行速度的方式。遊戲裏肯定有某種公共交通係統。


    一個麵目兇惡的npc守衛,身穿古羅馬式的鎖甲,戴著一頂百夫長頭盔,頭上懸著〔帝國軍團士兵〕的標簽,在門口攔住了他們。


    泰斯上前聊了幾句,一個隱蔽的動作,將一枚銀幣塞進了守衛的腰帶。兩人就通過了那座高大的城門,進入到永岩城裏。


    從山上俯瞰時,城市顯得井然有序,但身在其中才發現,這個地方就是一個混亂的迷宮,扭曲的卵石街道和肮髒的鹿角巷交錯縱橫。建築大多是兩三層,建造方式雜亂無章,還有些像醉漢一樣搖搖欲墜。鱗次櫛比的住宅和商店風格多樣,反映出不同的背景。


    永岩城完全不像洛辰在其他遊戲中去過的城市。盡管混亂不堪,滿是文化衝突,但它充滿了生機和可能性。


    真實到令人難以置信。


    泰斯一臉傻笑地向前走著,動作自如又輕鬆,一副久別歸鄉的遊子做派。


    洛辰跟著他在人流中穿梭。身邊大多是魁梧的亞茹人,身穿粗製皮衣;還有些應該是帝國人——有著橄欖色皮膚和地中海特征,大多穿著長袍,上麵有紫色或金色的鑲邊。


    偶爾他也能看到和自己一樣的暗夜精靈,以及角色創建時見過的其他種族。


    最奇怪的是,他分不清哪些是玩家,哪些是npc。


    泰斯帶著他沿主幹道走了幾分鍾,然後穿過一條狹窄的小巷,進入一條泥土和碎石鋪成的小街。四周吆喝聲不斷,叫賣著餡餅、刀具、技能培訓、藥劑,各種各樣的東西。


    大部分攤販都對他倆視而不見,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身穿閃亮盔甲的人身上,或者是穿著長袍的帝國人。


    就他倆身上的垃圾裝備,不嫌他倆擋生意就不錯了。


    又走了幾分鍾,泰斯向右轉彎,來到一條寬闊的林蔭大道上。有馬車蹣跚經過,車夫抽打著馬匹,吆喝著提醒躲避不及的路人。


    這一段區域有不少當街的店麵,裁縫鋪、藥劑師、雜貨商、弓匠、麵包師和鐵匠。粗糙的門板上掛著木製的招牌,上麵用圖畫裝飾著每家店鋪的用途。


    泰斯在一條昏暗的小巷口停了下來,把洛辰拉到一邊,為一隊士兵讓路。他們的裝束和城門口那個帝國軍團士兵相同,護送著一頂遮蓋嚴實的轎子,從一片肮髒的人群中搖搖晃晃地經過。


    “自以為是的帝國官僚,”他冷笑著對洛辰說。“也許是某個腦殘的芝麻官,以為自己高人一等。”他彎下腰,朝塵土飛揚的街道上吐了口口水。


    “呸!這些人最擅長的就是征稅和擺架子。自大的混蛋!”


    盡管泰斯之前聲稱他不在乎起義軍,但很明顯他內心裏依然對入侵的帝國抱有極大的敵意。洛辰心想,也許在泰斯的靈魂深處,依然有一絲人性的良知,他並不像看上去那麽自私。


    或者也可能他就是仇視官僚而已。


    護轎隊伍轉彎消失在視線中。泰斯拉著洛辰的胳膊,把他拽進小巷,帶他走向一棟沒有任何標誌的三層灰泥建築。


    “歡迎來到黑蠟燭,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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