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來,路在遠一直以為,如果有一天他能站在仇人的麵前,用絕對的實力與優勢向仇人示威,看著對方恐懼顫抖,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可事實並非如此。


    路在遠離開醫院後,天空並沒有特別藍,太陽也沒有特別的明亮。他的心,也並沒有因此而明朗起來。


    相反,他覺得心裏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鬱悶沉重。


    俗話說,傷人一千,自損八百。


    這一刻,他不由自主地迴憶起過去那許多年的生活。他的人生,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籌劃和實施報仇這件事上。


    年少的時候,當別的同學肆意揮霍著青春時,他在努力學習,因為他不能辜負媽媽的期望,他們的仇人那麽強大,他要好好學習,將來有出息有本事,才能打敗仇人。


    成年後,他甚至都沒有談過一場像樣的戀愛,他每天不停地做事,努力地賺錢,讓自己變得強大。偶爾他也會有開心的事,可是一迴到家,看到媽媽那殘破不堪的容顏,他就為自己的快樂充滿負罪感。


    大仇不報,他不配擁有快樂。


    他一直是這樣想的。


    可是他遇到了南汐,那個女人的人生也充滿了悲劇,但她卻很少沉溺於悲傷的過去,大部分時候,她都會積極地向前看。


    他問過她:“你都不想你爸爸媽媽嗎?”


    她說:“人活著,總要往前走。背負著過去的包袱,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舉步維艱,這是一種生活態度。卸掉過去的包袱,輕輕鬆鬆地走完人生路上,這是另一種生活態度。過去的時光已無可挽迴,未來的生活卻完全由我掌控。我相信我的爸爸媽媽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他們的女兒這一輩子都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中。”


    對於路在遠這種被過去的事情壓得透不過氣的人來說,南汐的話簡直是醍醐灌頂。


    他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生活裏是不是隻能有報仇這一件事。


    辛萍一直說他變了,其實他是真的變了。


    就連看見趙良卯差點兒在他麵前爆血管,都不能令他快樂起來。


    他很想馬上奔去南汐的身邊,帶她遠離這是非紛擾。可是他不能,就算他拋得下過去,他也拋不下媽媽。


    他開車在路上晃悠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要給裴天鳴送紀錄片的帶子。


    他打通了裴天鳴的電話:“你不是要那部紀錄片的帶子嗎?我現在給你送過去。”


    裴天鳴很高興,說話的語氣也很熱情。他說:“你到金麒麟會所來吧,我正在和一位朋友談事情,是與你有關的。”


    路在遠答應了一聲,掛斷電話,開車直奔金麒麟會所。


    在服務生的引領下,他來到了裴天鳴所在的包間。推門進去,他看到裏麵有三個人,除了裴天鳴,還有另外兩個男人。


    看見他進來,裴天鳴站起身來,朝他招手。待他走近了,裴天鳴把他介紹給在座的兩位:“曹總,楊總編,這就是我兒子,怎麽樣?很帥吧?”


    那兩位趕緊起身,殷勤與路在遠握手:“裴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咦?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他在經營一家廣告公司,你們是媒體人,見過也不足為奇。”裴天鳴解釋道。


    打過招唿後,幾個人分別落座,裴天鳴對路在遠說:“曹總和楊總編都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以前為天鳴物流做過許多正麵宣傳。我今天找他們來,是想跟他們商量一下你的事。”


    “我的事?我有什麽□□嗎?”路在遠奇怪道,


    “你這傻孩子。”裴天鳴笑嗔他一句,“我說過要安排你進天鳴物流,但是因為你牽涉進嬌倩媽媽的案子裏,如果你貿然曝光,外間會以為是我們父子聯手算計趙氏娛樂。所以我們需要經過一番策劃,循序漸進,而且要以一種公眾能接受的方式來公布我們的關係。在這些事情上,曹總和楊總編都是專業人士,當然要向他們求教。”


    那兩位趕緊客氣:“裴總過獎了,幫個小忙而已。”


    路在遠坐在那裏,心裏很別扭。與裴天鳴對他的熱情態度相反,他對裴天鳴並沒有什麽親情的感覺。他從內心裏不願進天鳴物流,也不願意算計趙氏娛樂。可是他又不得不坐在這裏,聽裴天鳴對他的未來進行一個周密的安排。


    他現在的處境,隻一個詞可以形容:騎虎難下!


    那幾位在積極地討論,采取一個什麽樣的步驟逐漸對路在遠進行曝光,怎麽樣試探公眾的接受度,在什麽樣的時機將他們的父子關係公布於天下。


    因為關涉到天鳴物流的股價,以及裴天鳴的社會形象,因此他們每一步都設計得非常小心。


    路在遠在旁默默地聽著,偶爾裴天鳴問他的意見,他便不置可否地說一句:“聽你的安排。”


    裴天鳴並不介意路在遠的淡漠。如果路在遠表現得過於積極熱情,那才是他該擔心的事呢。無論是辛萍還是路在遠,對他懷有怨恨,他都能理解。但他相信,父子天性,親情最終將戰勝這麽多年來的隔閡,隻要他對兒子誠心誠意,一定會感化兒子的那顆心。


    何況,他是一個如此有財有勢的老子,能給路在遠一個無比光輝燦爛的前程,這一點多麽具有誘惑力啊。


    他對自己充滿了信心,所以他根本就不懷疑路在遠會懷有二心。他是真心實意地在為兒子的將來做鋪墊。


    等他們商議妥當,那兩位離開後,裴天鳴看著路在遠:“你從小到大所受的委屈,我一定會盡我的全力給予你補償。”


    “你不用太費心的,其實我沒有受什麽苦,過得還不錯。受苦的是我媽媽,如果你有辦法平複她的怨仇,我會非感激你,因為我希望她能活得快樂一些。”這一番話,倒是路在遠的真心話。


    “你媽媽……我虧欠她的,恐怕永遠也彌補不上了。不過你的心願也不難達成吧,其實做為一個母親,她隻要看到你活得好,她一定會高興起來的。”


    裴天鳴說著話,把路在遠拎來的那隻箱子打開,往裏麵看了一眼:“這就是你拍的那些紀錄片?”


    “是的,這就是全部,未剪輯過的,都在這裏,隨你處理。”路在遠攤平雙手,表示他沒有任何的保留和隱瞞。


    裴天鳴倒不懷疑他,隻是有些傷感:“你拍這個東西,原本是打算用來對付我的,對不對?你當初設計的報複目標,也有我一個,是嗎?”


    “是的。”裴天鳴點頭。


    “傻孩子,你應該早一點兒來找我的。如果我們父子早相認,事情早就不是今天這樣的被動局麵了。要是我們父子倆兒掐起來,那你可真是做了一件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了。”


    裴天鳴感慨地搖了搖頭,關上了箱子,轉身繼續說道:“最近你和你的母親盡量不要曝光,昨晚你被拍到,今天就上了電視和報紙,這樣我會很被動。你聽我的安排,先在家安心養傷。”


    “好的。”路在遠才不在意什麽時候進天鳴物流,所以他答應得痛快。


    “還有……關於你媽媽……我今早提到的那個建議,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裴天鳴又提起換臉手術的事。


    路在遠皺了一下眉:“你是不是想找個借口把我媽支走?你覺得我媽留在這裏很麻煩是嗎?萬一曝光了,她那個樣子會給你丟臉是嗎?所以你打算把她送出國去,對不對?”


    “當然不是!”裴天鳴急忙否認,“你希望她快樂,我也真心想為她做點兒事。其實換臉手術的成功率還是挺高的,不過我也隻是提個建議,要不要去做這個手術,決定權在你和你媽媽的手裏。”


    “不做!”路在遠再一次堅決否定,“萬一不成功,那我媽媽連現在這種程度的麵貌都沒有了,她還怎麽活?萬一成功了,從此我媽媽頂著一張別人的臉生活,那還是她嗎?所以換臉的事就算了,以後不要再提了吧。”


    “好……好。”裴天鳴點頭。


    “片子給你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路在遠告辭。


    他離開會所後,開車出了市區,迴到了裴家別墅。


    不管他如何生媽媽的氣,扔她一個人在裴家,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那是人家的地盤兒,看裴嬌倩和昨天那個宋姐的態度就知道,他們母子在那個家是不受歡迎的。


    而他的媽媽又性情古怪暴躁,萬一再鬧出點兒什麽事來,那可就不好了。


    因此他辦完了自己的事,趕緊迴去裴家。


    早晨離開的時候和媽媽鬧了不愉快,他原本做好打算迴去後看辛萍的臉色。出乎他意料,他一進大門,就聽到客廳裏傳來說話的聲音,有他的媽媽,有何雯雯,還有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相談甚歡的樣子。


    他走過去,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正蹲在辛萍的麵前,將她的裙子掀開,在她的斷肢處比劃著。


    “這是做什麽?”他不解地問。


    辛萍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連雯雯給他解釋:“你爸爸找一家非常專業的做義肢的機構,為你媽做一款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假肢,聽說既輕便又好走,說是什麽碳素纖維,還有什麽鈦合金……”


    這倒是一件好事,路在遠再沒說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辛萍以前從來不肯在人前露出那一條斷腿的,但是今天她卻很配合,任憑那個女子如何擺布,她都一副很自在的樣子。


    定好義肢的規格後,那女子離開了。


    辛萍情緒挺不錯的樣子,抬頭看了路在遠一眼,說:“我有一件事要與你商量,你坐下來。”


    路在遠坐到她的對麵,靜靜地等著她說下去。


    “剛才宋姐跟我說,你爸爸早晨離開前,對她提到了一種手術……”


    “換臉手術?”路在遠以為他不提,裴天鳴不提,辛萍就不會知道這件事了。卻不想裴天鳴竟然在管家宋姐麵前說起這件事,而宋姐竟然嘴快,把這件事告訴了辛萍。


    他從裴天鳴口中聽到換臉手術這個詞匯,心裏就會覺得毛毛的。


    沒想到辛萍對這件事卻很感興趣,甚至有些興奮:“是啊,本來我對這張臉已經絕望了,沒有想到,醫學已經進步到可以換臉了,對我這樣的人來說,這算是一個新的希望吧?”


    “媽,裴天鳴剛剛跟我提過,我不同意你去做這樣的手術。”路在遠勸辛萍,“到現在為止,全世界做過的成功的換臉手術,也不過幾例而已。這項醫學技術還非常不完善,我不同意你去冒這個險。”


    辛萍卻不以為然:“我查過了,這種手術雖然很少有人做,但是成功率卻很高。隻要能找到適合的捐贈者,還是很有希望的。至於你說的風險,我根本就不怕,我已經是最倒黴的那個人了,還能再更倒黴嗎?也許我能擁有一張相對不錯的臉呢,不試一試,我不會甘心的。”


    “媽……”路在遠還是覺得不行,企圖說服辛萍。


    辛萍卻一擺手:“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等這裏的事進行得差不多了,我就去美國找那位外科大夫。”


    “可是……”路在遠還是不能接受那個恐怖換臉手術。


    辛萍卻不讓他再說下去:“可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如果想讓我安心,就乖乖地聽話,在我去美國之前,和那個南汐把離婚證領了!”


    路在遠頭痛地扶額,歎氣道:“媽!小汐是個好女孩兒,你為什麽就不能試著接受她呢?”


    “兒子!你現在不明白媽的良苦用心,以後你用懂的。你以後會是商界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你的前程一片金燦燦,而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毫無光華的女子。你是一顆即將光芒大放的寶石,你是完美的,而她會破壞你的完美,她會成你的瑕疵,你懂嗎?”辛萍越說嗓門越高。


    連雯雯眼看著娘倆兒又要吵起來了,趕緊勸阻:“好了好了!萍你還在發著燒,傷口也才剛換藥,趕緊迴房間休息吧。”


    說著話,她朝著路在遠使眼色。


    路在遠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忍住了,什麽也沒說。


    他不講話,辛萍卻並不打算放過他。她催促道:“你不肯辦是嗎?你別想拖延我,我馬上給南汐打電話,就約在明天領離婚證。”


    辛萍說著,抓起手邊的電話,就撥給了南汐。


    電話打通了,但是沒有人接。辛萍等了半天,悻悻地放下電話,不滿地嘀咕道:“瞧瞧,連我的電話都不接,多不懂禮貌!”


    路在遠倒是鬆了一口氣。


    正在這個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辛萍看了一眼,正要伸手接,路在遠搶先一步,衝過去接起電話:“喂?”


    “路在遠!如果小汐有什麽意外!我跟你沒完!”電話那頭傳來廖一江憤怒的吼聲。


    路在遠愣了一下,本能地想要發火,轉念一想,覺得不對:“你在說什麽?小汐怎麽了?”


    “她剛才下樓去超市買東西,被一夥人盯上了,差一點兒被綁架!要不是正好有巡警路過,她今天就要遭遇不測了!”廖一江的聲音又慌又急,好像正跑在路上。


    “綁……綁架?!”路在遠的腦子裏轟的一聲響,有片刻的茫然,隨即清醒過來,“她現在在哪裏?!”


    “她還能在哪裏?當然是在警察局!她跟著你,不是進醫院就是進警察局,要麽就是被大批的記者圍堵!背著□□上各種媒體的版麵,被人指指點點!你簡直就是她命中的克星!”廖一江發飆了,也不顧路在遠是他的老板,破口大罵。


    路在遠沒有心情迴嘴,“啪”地放下電話,撒腿就往外跑。


    “你去哪裏?”辛萍喊他一聲。


    他不應,頭也不迴地衝出去,開著車直奔警察局而去。


    路上,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這件事前前後後仔細地思考過。除了趙家人,他想不出還有誰有理由綁架南汐。


    他把電話打給裴嬌倩,開口便罵:“裴嬌倩,你敢動南汐!我饒不了你!”


    這個時候,裴嬌倩反而淡定起來,在電話裏慢悠悠地說道:“我親愛的哥哥,你說話可要小心,別以為進了我家,有我爸爸撐腰,你就可以隨便誣蔑我!你說我動南汐,你有什麽證據?”


    “我不需要證據!小汐有一根汗毛受傷,我都會算在你頭上!”聽裴嬌倩的語氣,路在遠就斷定是她幹的。


    “親愛的哥哥,你對自己的妹妹這樣大唿小叫,不太好吧?我倒要警告你呢,別以為我外公住在醫院裏,我媽媽陷在官司裏,趙家人就任你欺負了!是人就有弱點!你的弱點我清楚得很!你小心了!”


    “你……”路在遠張嘴想要迴罵裴嬌倩幾句,可是電話卻被她掛斷了。


    他著急見到南汐,將手機一丟,一路飆車到了警察局。


    一進門,他就看到南汐坐在一個警察的對麵,正在做筆錄。廖一江坐在她旁邊,一腦門的汗,大概也是剛到。


    他跑過去,一把扳過南汐的肩膀:“小汐!你怎麽樣?沒有受傷吧?”


    南汐一轉臉,他就看到她嫩白的臉蛋兒上,清晰地留著兩道抓傷的痕跡。


    路在遠看著南汐臉上的劃傷,心疼不已。


    “小汐!為什麽不去醫院?你看你的臉……”他邊說著話,邊把手搭扶在南汐的肩膀上。


    南汐輕輕一抖肩,就把他的手抖落下去。她隻看了他一眼,便轉過臉去,也不答他的話,繼續給警察做筆錄。


    路在遠被晾在一邊,十分尷尬。可是他又不知道能說什麽,因為他清楚這是誰幹的,他明白自己又一次連累到了她。


    看著南汐縮著肩膀,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他的心揪扯著痛。她側著臉,根本就不看他,一句一句地迴答著警察的提問。


    她的身上搭著廖一江的西裝,那個男人就坐在她的旁邊,握著她的手,目光專注地停留在她的臉上。


    好像一把針撒進了路在遠的心裏,一根一根地紮進去,密密麻麻的痛楚。


    依他的脾氣,他怎麽能容忍別的男人去觸碰他的女人?如果不是眼下這種情形,他早就跳起來將廖一江掀到一邊去了。


    可是現在,他無顏麵對她,也不覺得自己有理由在這個時候吃醋。


    也許他應該覺得慶幸,在她因為他反複受牽連受委屈受傷害的時候,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人在保護著她幫助著她。雖然這令他十分痛苦,可是總比讓她一個麵對這一場無妄之災要好吧?


    他站在她的身邊,卻隻看到她的側臉。她的側臉都是那麽冷漠,她的麵容繃得緊緊的,好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轉過來,看到了他。


    她不愛看他,因為他給她的傷害一重又一重,他身不由己,沒有保護好她,看著她受到驚嚇的臉色和她臉上手上的抓傷,他說多少個“我愛你”都是蒼白無力的。


    這一刻,他看著受到傷害的南汐,終於明白一個道理:他對她,自始至終就沒有過一個負責任的態度。他以為自己真誠地愛她,就可以彌補欺騙和傷害她的過錯,事實不是這樣的,光有一顆愛她的心,是不能解決他與她之間那些問題的。


    他在她身邊站了一會兒,她依舊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警察問完,她站起身,扯了扯肩頭上廖一江的西裝外套,低下頭,從路在遠的身邊走過,出了警察局,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路在遠看著她的背影,心裏十分沉重。


    “這位先生,請問你還有什麽事嗎?”警察見他傻站著不走,就出聲提醒他。


    “這件案子有眉目嗎?能不能很快破案?”他問警察。


    “我們會盡力,不過線索不多啊,那幾個人都戴著帽子,南小姐驚嚇之下,也沒有看清他們的麵目。而他們開的車是套的牌子,很難追查到的。”警察迴答他。


    “哦……謝謝。”


    是啊,趙良卯雖然臥病在床,可他的手下還在呢。隻要裴嬌倩一聲令下,那些人綁一個人還不是得心應手?南汐運氣好,正好遇上警車巡邏經過,否則她現在早不知道被帶到哪裏去了。


    路在遠出了警察局,沒有再追去南汐的住處。


    既然她不願意見到他,那麽他就給她一份清靜吧,反正……她身邊有人照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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