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老頭子恨得牙癢,可是被裴天鳴揭了真相,卻又不得不麵對現實,倉促應對:“天鳴,這些年你對欣瑤怎麽樣,你自己在外麵又做過些什麽,你心裏應該最清楚。我當初把女兒嫁給你,就是看中你為人穩重誠實,不會讓我的女兒受委屈。可是欣瑤跟你這二十幾年,受過多少委屈,掉過多少眼淚,你都看得到,所以你現在沒有資格來譴責欣瑤!至於鄧嘉祥,那個窮小子進我們家門的初衷就是不善的,他對嬌倩沒有半點兒夫妻之情,他隻想算計我們家的家產!他甚至甘願受那個女人利用,威脅欣瑤和嬌倩,你做為這個家的男人,不能保護自己的女兒和妻子,你都不覺得愧疚臉紅也就罷了,你還擺出這樣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來,你真當我老了,不中用了,是嗎?”

    裴天鳴聽趙良卯這樣說,頓了頓,點頭道:“爸爸既然這樣說,那我就明白了。爸爸要怎麽做,我是堅決站在你這一邊的。我生氣不為別的,隻為你和欣瑤什麽事都瞞著我,讓我在麵臨這樣的突發事情時,往往處於很被動的地位,這樣也不好吧?”

    趙良卯哼了一聲:“現在你都知道了,你想怎麽樣?”

    “我不會怎麽樣。”裴天鳴輕鬆地聳了聳肩,“既然爸爸已經把這件事攬下來了,就按照你的計劃做吧,我就不插手了,免得打亂了爸爸的計劃。”

    “你就是這個態度?”趙良卯質問他。

    裴天鳴微微一笑:“爸爸覺得我應該怎麽樣?我的妻子包養小情人,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顏麵都已經丟光了,這樣的時候,我還能平靜地站在爸爸麵前講話,這已經是我能拿出來的最好態度了。”

    “好!很好!那你就站在一旁默默旁觀,一切事情由我來處理。如果被我發現這件事有人暗動手腳,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放過的!想當年我也曾經是殺人不眨眼的大哥,雖然這麽多年我悠閑慣了,不過殺人這種事,就跟是遊泳一樣,隻要學會了,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趙良卯攢足一口氣,威嚴地瞪了裴天鳴一眼。

    裴天鳴卻從他麻痹的左半邊臉上,看出了他的虛弱和不安。

    冷笑一下,裴天鳴說:“爸爸老而彌堅,是咱們家的頂梁柱,這件事情鬧得這麽大,我是無能為力了,隻能依靠爸爸擺平了。”

    說完,裴天鳴一轉身,走出屋去。

    他一離開,趙良卯就撐不住了,渾身一軟,癱進輪椅裏。

    他的左眼皮開始快速地跳動,左唇角劇

    烈地抖動,手也顫得厲害。

    他想自己努力平靜下來,可是十分鍾後,他的左半邊身體仍然不受他的控製。

    深深的悲涼感襲上這位昔日黑幫老大的心頭,他想:這可真是英雄遲暮啊,有心殺敵,無力迴天。

    萬般無奈,他隻好按下電鈴召喚護士。

    護士進來,給他服了兩粒藥,又將他扶到床上,給他做按摩。

    他剛剛覺得身體好些了,就接到了一位老友的電話。

    這位老友是警方的人,身居高位,與他相識相交有半輩子之久,當年他做黑道生意的時候,這位老友還隻是一位年輕的小警察。這麽多年來,兩個人相互配合,互相幫襯,黑幫老大已經洗白成了上流社會成功人士,小警察也升職做了高官。

    多少年的交情,不必趙良卯親自拜托,老友有消息也會通風報信。

    “老趙啊,嬌倩的丈夫失蹤那個案子,警方剛剛接到一個舉報電話,舉報人在電話裏說,鄧嘉祥被藏在你們家後山的一個山洞裏,現在警方已經出動,正往那個山洞趕過去。我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出發好久了,網絡上又有一些傳言,我很替你擔心啊……”

    趙良卯聽到這個消息,驚得差點兒厥過去。

    這個安排真是太絕妙了!先是發微博造勢,緊接著就向警方舉報鄧嘉祥被囚的地點,這是多麽精妙的計劃啊!步步趕在他的前頭!逼得他寸寸後退,眼看就要退到溝裏麵去了。

    他沒有思慮的時間了!立即掛斷了老友的電話,打給了青叔,命令青叔趕緊把鄧嘉祥帶離山洞。

    可是,他還是晚了一步。

    警方找來附近的村民做向導,將山洞的兩個出口都堵起來,把正要運送鄧嘉祥轉移的青叔和他的手下逮了一個正著。

    被禁足在家的趙欣瑤得到這個消息,嚇得魂兒都飛了,跑去向趙良卯求助:“爸爸,這可怎麽辦?快找人封了鄧嘉祥的嘴巴,讓青叔頂了這個罪名吧!”

    趙良卯閉了閉眼睛,抬起手來,無力地說道:“你閉嘴!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趙欣瑤生怕自己被警察抓進去,哪裏還顧得上父親的情緒。她撲到趙良卯的床邊,說道:“爸爸,我早說過鄧嘉祥是受那個女人指使,你看現在,他才失蹤兩天,那個女人立即出麵救他了。無論如何,我們不能敗給那個女人,你一定要想辦法堵住鄧嘉祥的嘴巴……”

    趙良卯深

    深地歎氣,問趙欣瑤:“你把鄧嘉祥囚在後山山洞裏這件事,都有誰知道?”

    趙欣瑤想了想,眼神突然一閃,隨即低下頭,說:“隻有青叔和做事的兩個人……”

    “事到如今,你還是要跟我撒謊!那麽你迴去準備一下吧,警方不久就會登門來請你,我管不了你了!”趙良卯咬著牙,閉上眼睛,扭過臉,不搭理趙欣瑤。

    趙欣瑤見狀,隻好訥訥道:“還有……我跟ben說過……他不會出賣我的!這件事就是他給我出的主意,他是為了我好……”

    趙良卯對自己的女兒已經徹底無語了,他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的絕望和憤怒,掙紮著坐起來,伸手抓起立在床頭上的拐杖,“唿”的一聲掄起來,砸向趙欣瑤。

    趙欣瑤嚇了一跳,急忙躲閃,還是被拐杖擊中了肩膀。

    她發出一聲痛唿:“啊!爸爸!你想打死我嗎?”

    “對!我就是要打死你!然後我再陪你去死!免得讓我看你這一臉愚笨白癡的樣子!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兒?這些年養尊處優,把你這顆腦袋養成豬腦子了嗎?別人挖好了坑,你閉著眼睛往裏跳!現在都要被人埋掉了,你還在這裏替那個混蛋小子說話!你去死!”

    說完,拐杖又飛了起來。

    不過這次趙欣瑤躲得快,迅速跳起來閃開。

    趙欣瑤站在床尾,想著父親說的話,腦子裏像是被劈開了一條縫兒,似乎想明白了一些。

    自從出了發錯郵件那件事後,她原本是懷疑ben的。但是當她衝到ben的麵前質問,而ben是那麽淡定地麵對她的質疑時,她就動搖了。

    那樣激情地和她纏綿,讓她相信這個男人是愛她的。

    最後,她相信了ben的話,把懷疑和怨恨的矛頭指向了鄧嘉祥。

    她一直堅信ben對她的感情,即便剛才得知“辛萍1958”的微博曝出她那些緋聞醜事,她也隻是認為因為鄧嘉祥的失蹤,那個女人著急了,才采取這樣的行動。

    可是現在連鄧嘉祥被囚的地點也暴露了,青叔是不會出賣她的,青叔的手下也是可靠的,那麽除了ben,還會有人知道鄧嘉祥在那個山洞裏?

    她越想心越涼,就在她發呆的這一會兒功夫,趙良卯已經聯絡他在警方的那位老友,希望老友能想個辦法,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他的老友歎了一聲:“老趙,如果我能幫得上忙,不用

    你吩咐,該做什麽我自然有數。可是現在這個案子不在我的管轄範圍,現在有了新情況,我剛才打電話去問,那邊已經被下過禁言令了,據說是上麵有人施加了壓力,要他們迅速審辦,不得有誤。”

    “上麵有人施加壓力?到底是誰?難道比你的職位還高嗎?”趙良卯緊張了起來,抓住電話的右手也開始發抖了。

    “自然是比我更高位的人,否則他們也不敢不告訴我的。”老友答道。

    趙良卯放下電話後,愣怔了好一會兒。

    他的這位老友算是警界的上層人物了,如果這位都打聽不到消息,並且也幫不上忙,那這件案子到底驚動了多大的人物呢?

    他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裴天鳴!把裴天鳴給我叫進來!”

    趙欣瑤見父親右眼通紅,表情猙獰,左半邊臉在劇烈地顫動,左眼要睜不開的樣子,知道情況不妙,趕緊大聲唿喊著護士。

    “叫什麽護士?給我叫裴天鳴!”趙良卯隻恨自己手腳不方便,不能親自衝到裴天鳴麵前,煽他幾個響亮的耳光。

    趙欣瑤急忙答應:“爸爸別急,我這就去叫天鳴!你千萬別著急。”

    護士跑進來,見趙良卯這個樣子,自知處理不了,又打電話叫醫生。

    而趙欣瑤則在這個時候衝出房間,到處尋找裴天鳴。她從書房跑到臥室,又從臥室找到茶室,最後連健身房都找過了,也不見裴天鳴的身影。

    最後一問,才知道裴天鳴在五分鍾前開車離開家了。

    雖然她現在沒有什麽臉麵對裴天鳴,但是父親那個樣子,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給裴天鳴打電話。

    電話打通了,可是沒有人接聽。她反反複複地撥了十幾遍,裴天鳴就是不聽電話。

    她隻好跑迴父親的房裏,如實匯報:“爸爸,天鳴出門去了,我給他打電話,他沒有接……可能是生我的氣了……”

    此時趙良卯的左半邊身子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但是他的頭腦還算清醒,他抬起右手把趙欣瑤召至跟前,口齒不清地說道:“你趕緊離開,馬上去機場,不管去哪個國家,隻要盡早盡快,有機票就走!”

    “爸爸……”趙欣瑤雖然聽得懂父親在說什麽,但是父親已經口齒不清了,可見他的狀況非常不好了。

    直到這一刻,趙欣瑤終於對父親生出愧疚來,她說:“我不走,爸爸這樣,我要留下來照顧你。”

    “混帳!你想進去坐牢嗎?”趙良卯罵一句,“快帶著嬌倩離開,我不想看到她!落地後與我聯絡,我再讓人做安排,快走!”

    趙欣瑤雖然還有些懵頭懵腦,但是見父親這個樣子,她也知道事情嚴重了。

    於是,趙欣瑤不得不拋下正在被麵臨半身癱瘓危險的父親,迅速地跑去裴嬌倩的房間:“嬌倩!快收拾幾件衣服,帶上護照,我們要去機場。”

    裴嬌倩正為外公的禁足令生氣呢,躺在床上冷眼瞄著趙欣瑤:“去機場?不是不讓我出門嗎?又要去機場?到底要把我丟到哪裏,你們才會開心?幹脆買一艘火箭把我發送到外太空吧!”

    “少廢話!快收拾,十分鍾後我們在一樓客廳會合!”趙欣瑤沒功夫向裴嬌倩解釋,下達了命令之後,就跑迴自己的房間,隨便抓了幾件衣服,拿了護照和現金**,急匆匆地跑下樓去。

    十分鍾後,沒見裴嬌倩下來,趙欣瑤急得衝著樓上大吼一聲:“嬌倩不要磨蹭了,快下來!”

    半分鍾後,仍然不見裴嬌倩的身影。

    趙欣瑤氣極,衝上樓去,推開裴嬌倩的房間門,就見她的女兒正站在衣櫃前,一件一件地挑選要帶的衣服。

    “你當我們是去旅行嗎?趕緊帶上護照跟我走!”趙欣瑤衝上去,奪下女兒手裏的衣服,丟到地板上,從抽屜裏翻出裴嬌倩的護照,拉著女兒就往樓下跑去。

    南汐這幾天憂心忡忡。

    一方麵擔心自己的妹妹,因為鄧嘉祥的失蹤,南河焦躁不已,幾乎每天都要依靠鎮靜劑才可以入睡。

    而另一方麵,她也擔心鄧嘉祥的安危,一個好好的人,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就音訊全無,不管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麽樣的恩怨,她還是挺希望鄧嘉祥可以平安無事的。

    最令她煩惱的事,這兩天路在遠也很奇怪,一個勁兒地催她把南河接迴家。

    南汐當然也希望妹妹能迴自己的家裏休養居住,可是南河不肯離開這座小院子,南汐嚐試過幾次,每次都惹得南河惶恐尖叫,死死地抱著老梧桐樹的樹幹,怎麽也不肯跟南汐迴家。

    何況,周醫生也告誡她,現在這種時候,輕易不要給南河換環境,因為治病不是蓋房子,不是倒了重建那麽簡單,如果南河再迴到那種不吃不喝的潛意識自殺狀態,想要救迴她,可沒有這次這麽容易了。

    南汐自然知道,小河一直這樣寄居在別人家裏是不對的。但事關妹

    妹的治療大計,她選擇相信周醫生,不敢強行把妹妹弄迴家去。

    為此,路在遠跟她吵了一架。

    路在遠說:“小河在裴家的前提,是有鄧嘉祥這個人的照顧。現在他都失蹤了,你還把小河放在他們家,而你自己也每天往他們家裏跑,你是打算住在他們家不迴來了嗎?”

    “我沒有辦法!周醫生說……”

    “又是周醫生!你為什麽就那麽聽周醫生的話?為什麽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隻要給小河打一針鎮靜劑,把她接迴家來,多找幾個人看顧她,一定不會出問題的!”路在遠堅持自己的意見。

    南汐聽他這樣說,突然就惱了:“打一針鎮靜劑?然後把她拖迴家?你當我妹妹是走失的小貓上狗嗎?這不是你的妹妹,你當然不知道心疼!從我妹妹患病開始,就是周醫生在跟蹤治療,我當然相信她!”

    路在遠就害怕南汐覺得“這不是你的妹妹,你當然不知道心疼”,因此他以前從來不幹涉南河的治療。哪怕他覺得把南河送到裴家非常不妥,那個時候他也沒有出聲。

    可是這一次,他突然固執起來,反駁南汐道:“小汐!你不能一直把小河康複的希望寄托在鄧嘉祥的身上,他是靠不住的!況且,我最近也查過一些資料,自閉症的治愈率極低。我覺得,與其這樣反複地折騰小河,不如把她送到一個專業的療養院裏,一樣可以接受最好的照顧和治療,即便她以後都不能再認出你這個姐姐了,最其碼也應該在讓她自己的世界裏活得快活和輕鬆,你說是不是?”

    路在遠說這番話,其實還挺客觀的。

    可是南汐從來沒有打算把妹妹送去療養院,她始終覺得,她不能把妹妹推出去,那樣是不負責任的。更何況,她對妹妹的痊愈抱著很大的希望。

    因此路在遠的這些話,她聽起來不免刺耳。

    她說:“你不必多說了,關於我妹妹的病,我一定要遵從醫囑的。我也知道小河一直住在別人家裏,是很不合適的事情,要不要接她迴家,還是等鄧嘉祥的事有消息了再定吧。”

    路在遠還想說什麽,可是聽她的語氣已經非常不好了,他便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忍了迴去。

    南汐兩天沒有上班,就住在裴家那一座小院子裏,寸步不離地守著南河。

    那天下午,她突然接到芬姐的電話,讓她開電腦上微博:“小汐,你快看看吧,上次曬你和鄧嘉祥照片的那個微博,又爆出猛料來了。”

    南汐急忙打開筆記本,登陸微博一下,那個叫“辛萍1958”的微博果然更新了,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刷了十幾條微博。

    微博的內容,正是關於最近兩天瘋狂的裴家女婿失蹤的事件。

    “辛萍1958”聲稱,鄧嘉祥是因為撞破了嶽母與其小情人的**,惹得嶽母惱羞成怒,才要殺他滅口。

    幾條微博,將事情的經過描述得有鼻子有眼,有圖有真相,看起來十分可信。

    尤其是南汐也曾經撞破過趙欣瑤的**,知道她的確和ben有一腿,便更加覺得這一則消息是可靠的。

    那麽……鄧嘉祥是真的出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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