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路在遠已經把南汐從沙發上扶了起來,幫她整理好揉皺的衣服,抽出幾張紙巾來,給她擦了臉上的眼淚。

    南汐沒有拒絕路在遠的照顧,眼下的情形,路在遠是她最好的擋箭牌。雖然她和路在遠的婚姻形如虛設,但此刻她倒是希望鄧嘉祥能了解到她結婚了,知難而退,以後不要再來找她了。

    所以,她特意靠在了路在遠的肩膀上,用紙巾擦掉臉上的淚水,指了指身邊這個男人,對鄧嘉祥說:“你看,我們現在各自有家庭,都應該對自己的生活負責,對不對?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老公會不高興的。”

    路在遠演技精湛,聽南汐這樣說,他把眉毛都擰在了一處,雙目噴火,怒衝衝地盯著鄧嘉祥,同時伸出手臂,摟緊了南汐。

    這個場景嚴重地刺激了鄧嘉祥,他指著路在遠大聲質問:“他是誰?為什麽我以前沒有見過?你是不是早就和他暗通曲款?小汐!你怎麽會是這樣的女人?”

    路在遠被鄧嘉祥指著鼻子,非常地不爽。他將攬住南汐的手臂緊了緊,眸光冷冽,看著鄧嘉祥:“你這人是臉皮太厚?還是根本沒有臉皮?不是你非要入贅豪門,拋棄了南汐嗎?你有什麽資格指責她?”

    鄧嘉祥被他揭了傷疤,頓時羞惱成怒。

    是他先別娶,所以他也明白自己沒有資格去責備南汐另嫁。可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棄南汐,他對自己在南汐心目中的地位非常有信心,他覺得隻要耐心解釋,多陪一些不是,南汐會理解他的苦衷。

    萬萬沒有料到,他剛娶裴嬌倩,南汐就嫁人了!

    他滿心懊恨,又不好朝著南汐發火,他就將全部的怒氣都轉嫁到了路在遠的身上。

    他撲過去,薅住路在遠的衣領,想要把路在遠從南汐的身邊扯開:“你算是哪根蔥?我和小汐之間的事,輪不上你插嘴!你滾到一邊兒去!”

    他話音剛落,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陣風掃過之後,臉頰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他被打得身體向後仰,腰在沙發扶手上卡了一下,差一點兒倒栽到地板上。

    南汐沒有想到路在遠會出手打人,她驚叫一聲,見鄧嘉祥要栽過去了,本能地想伸手去拉。

    路在遠扳住她的肩膀,將她箍在懷裏,狠狠地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許接近鄧嘉祥。

    鄧嘉祥摔得狼狽,徹底被激惱了,跳起來揮拳砸向路在遠,被後者格擋開後,他又抬腳踹向路在遠的肚子!

    兩個男人就在客廳裏拳來腳往,打了起來。

    最開始他們打在一起的時候,南汐還想把他們兩個拉開。

    可是路在遠和鄧嘉祥像是仇家見麵,打得紅了眼,根本就不容許南汐接近。每次她衝上去,都會被他們兩個推開。

    南汐喊也喊不住,拉也拉不開,最後她幹脆放棄勸架,後退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坐山觀虎鬥。

    漸漸地,一旁觀戰的南汐從兩個男人的拳來腳往中找到了一種奇怪的樂趣。

    當路在遠占上風的時候,他每打鄧嘉祥一拳,南汐就會暗暗攥拳頭,心裏旁白:“打得好!該打!讓你貪圖富貴!讓你無情無義!娶了富豪千金,還妄想著我會等你!大頭豬!”

    要是鄧嘉祥翻了身,壓製住了路在遠,南汐也會暗爽:“打花他的臉!看他還怎麽勾女人!他沒有了那張騙人的臉,就不會三天兩頭有女人找上門了,我的日子就清靜了!”

    鄧嘉祥和裴嬌倩結婚,自己意外地閃婚,雙重沉痛打擊,令南汐這一個月過得渾渾噩噩。

    她憤懣,迷茫,憂傷,壓抑,所有的負麵情緒,幾乎同時找上了她。她覺得自己被壓成一紙片人,身體裏沒有了血肉,沒有溫度,單薄地飄著。

    今天,這兩個男人在她麵前打得鼻青臉腫,她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情緒,一種很奇怪的宣泄釋放的快樂,她感覺自己活了。

    她幹脆坐在了樓梯上,將整個客廳都讓給了兩個男人。她抱著膝蓋,輕抿著嘴唇,嘴角噙著笑意,看著路在遠和鄧嘉祥在客廳裏打得熱火朝天,就差擊掌呐喊了。

    客廳裏茶幾也翻了,沙發也倒了,沙發旁邊擺了一盆鐵樹,也被撞翻在地,青花的大瓷盆碎成兩半,泥土被兩個男人踩得到處都是。

    茶幾下麵擺了一套珍貴的紫砂茶具,是南汐的爸爸留下來的。幸虧她機靈,閃到樓梯上的時候,把茶具抱走了。

    兩個男人打到最後,勝負漸分。

    南汐了解鄧嘉祥,知道他很能打架。他個子高,手長腳長,上學的時候還是校籃球隊的主力,身體好,打起架來也靈活。有一次他們兩個看完夜場電影迴家,路上遇到兩個劫匪,鄧嘉祥一個打兩個,也隻是付出了輕傷的代價,就把兩個劫匪打跑了。

    因此,南汐以為路在遠一定會吃虧。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路在遠竟然比鄧嘉祥還能打。他把鄧嘉祥逼退到了牆角,飽以老拳,

    打得鄧嘉祥暈頭轉向,無力迴手,他才罷休。

    他退迴到客廳中央,雙腿一軟,坐在地板上,抹著鼻子裏流出來的血,喘著粗氣,瞪著鄧嘉祥:“今天先給你點兒教訓!以後不許踏進我的家門!否則我告你入室搶劫,直接打死你!”

    鄧嘉祥閉著眼睛,倚著牆站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看清眼前的事物。

    他打不動了,也清楚自己打不過坐在地板上那個卷毛男人。可是他憤怒不甘,他轉頭,瞠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看南汐:“南汐……別以為隨便拉個男的來搪塞我,我就會放棄你。我們的事沒完,你等著……”

    說完,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扶著牆站穩了,踉蹌著往門口走去。

    拉開門,他又迴頭看了南汐一眼,方才摔門而去。

    南汐抱著紫砂茶具,靜靜地坐在樓梯上,剛才兩個男人激戰正酣的時候,她從中得到的那種宣泄的快樂已經消失了。

    她望著淩亂不堪的客廳,心中悵然哀傷。

    “女人!打架的時候你不勸也就算了,現在還不過來把我拉起來?你坐在那裏發什麽呆?嚇傻了嗎?”路在遠坐在地板上,朝著南汐伸出一隻手來。

    南汐看向路在遠,隻見他頂著大大的青眼圈,鼻子還在流血,嘴唇也破了,滿臉的汗水,坐在地板上喘著氣。

    她站起身,從樓梯上走下來,先將茶幾扶起來,把茶具擺好了。然後她走到路在遠的身邊,伸手去拉他。

    路在遠瞪了她一眼:“你這個女人不長心吧?我是為誰打一架呀?怎麽茶具比人還重要嗎?”

    其實南汐心裏挺感激他的,可是看著他的臉,感謝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她撇了撇嘴:“誰讓你不肯離婚?要是我們離了婚,你從這個家搬出去,就不用打今天這一架了。”

    路在遠聽她這樣說,生氣地用力扯了她一下:“你這是什麽話?我們沒有離婚,你應該感激我才對!幸虧我今天迴來得早,否則你能應付得了那個人?你現在早被他吃幹抹淨了!”

    南汐被他扯倒在地,撲在了他的身上,正好壓到了他的傷處,疼得他呲牙咧嘴。南汐本來心裏就不痛快,聽他說這幾句話,心裏更加有氣,又特意地用了一點兒力氣在他的傷處磨蹭了幾下。

    路在遠痛得冷汗都下來了:“南汐!你別以為我打一架受了傷,就不能把你怎麽樣!你再不起來,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南汐看他剛才打架的勁頭兒,也知道他不是好惹的。她趕緊爬了起來,轉身就要逃迴屋裏去。才邁了一步,就被路在遠抱住了大腿:“我起不來!你扶我!”

    南汐低頭,見他不像是在裝軟弱,皺了一下鼻子:“起都起不來,還說什麽對我不客氣?”

    邊說著話,她把他扶了起來。

    他剛站起身,便將身體一歪,全部的體重都壓在了南汐的身上。南汐被他壓得歪閃了一下,差點兒摔倒。

    她勉強撐住他,想要把他扶到樓上去。可是他不肯自己挪步子,完全靠著南汐拖他。他個子高,南汐嬌小玲瓏,剛剛夠得著頂住他的肩膀,根本拖不動他。

    “你剛才還打得生龍活虎!這一會兒就連一步也走不動了?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這樣,我可沒有辦法把你拖到樓上去……”

    她生氣地數落路在遠,可是話音未落,路在遠雙腿一軟,就往地板上癱坐下去。

    南汐趕緊拽住他,就聽他說:“打架的時候,拳頭就在眼前,當然要死撐著!我已經為你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了。再說了,那個陳世美還在我腿上踹了兩腳,疼得很,我走不動了……”

    南汐沒有辦法,隻好卯足力氣,將他拖進了自己的臥室。

    剛到床邊,路在遠一下子就撲到了床上,**了兩聲:“哎喲!疼死了,渾身沒有不疼的地方,家裏有治跌打損傷的藥嗎?趕緊給我擦點兒藥……”

    南汐迴想剛才的戰況,雖然最終是鄧嘉祥認輸了,可是路在遠的確挨了不少打。隻看他臉上的傷,應該也不是在裝軟弱。

    於是她拿出家裏的藥箱,從裏麵翻出一支雲南白藥膏。

    她丟給路在遠:“給!雲南白藥,你自己擦,我出去做飯。”

    裝藥膏的圓管被丟到路在遠的腦袋上,彈了一下,落到了他的鼻子前。他抓起藥膏,氣得大吼一聲:“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我自己能擦藥,還會求你嗎?”

    南汐見他額頭上已經冒了冷汗,想了想,便走進衛生間,打了一盆清水出來,先把他的臉擦幹淨了,然後問他:“到底傷在哪裏?你倒是說呀!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往哪裏擦藥?”

    路在遠仰躺在那裏,聽她這樣說,伸手去解腰間的皮帶。

    南汐見他要褪褲子,臉騰地一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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