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瞧謝知武的表情,顯然是不想繼續再就刀的事情說下去了,穀雨便也沒有提,隻問,“那你為何不答應彩霞嫂子呢,我聽她的口氣,不讓你白幹活兒,是給銀子的。”


    冬天家裏的進項少了,謝知武也想過其他來錢的法子,比如說去碼頭搬貨之類的,但穀雨沒同意。


    她是喜歡錢,但又不是鑽錢眼裏了,即便謝知武身強體壯,在碼頭幹活兒也是一個頂倆,但她並不希望他去吃這種苦頭,左右又不是家裏的日子過不下去了。


    但做鐵爐子不一樣,這好歹是門手藝,別人又不曉得這爐子的原理,若是謝知武應了彩霞嫂子,迴頭名聲傳出去了,說不定還真是個來錢的路子。


    “打鐵得去城裏鐵匠鋪子,隻有他那兒的火爐才能把鐵塊燒紅,方便淬煉,家裏是做不成的。”謝知武皺著眉,“那鐵匠不好相與,左右咱家已經有了爐子,何必另外去搭人情。”


    謝知武雖然不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圓滑之人,可自問為人處世是沒什麽大問題的,無論是跟村裏人還是去山下賣獵物,交談都很順暢,可偏偏遇著這個難說話的鐵匠,讓他碰了一鼻子灰,還舍了師傅留下的刀,他實在是不想再跟這人打交道了。


    “可是……”穀雨故意笑著問他,“萬一我再要做別的鐵器怎麽辦?”


    男人可一點兒也沒聽出來是玩笑話,認認真真地思考了半晌,才說:“你要做的話,大不了就硬著頭皮再去唄,那鐵匠雖然難說話了些,可整個富康縣就屬他的手藝最好,肯定能做出你想要的東西來。”


    明明不願意,但隻要是為了自己,他就願意去做,哪怕是違背了他本來的想法。


    這傻子!當真是傻得可愛!


    穀雨撲哧一聲笑了。


    謝知武不願意的事情,她當然不會強求,隻是想著,得空一定得去見見那位鐵匠,畢竟……謝知武的刀還在對方手裏呢。


    “你笑什麽呀?”謝知武有些不明所以。


    “沒什麽,就是覺著那鐵匠也挺有意思的。”穀雨笑了笑。


    “有什麽意思,怪人一個。”


    “喲,老二,你這是說誰呢?難得見你這麽嫌棄一個人。”魏秋雲在屋裏的爐子上給謝知禮煎藥,這會兒是出來倒藥渣的,結果剛一出門就聽見了謝知武的話,笑著問了一句。


    這種背後說人的話,和自己個媳婦兒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若不是穀雨非得要刨根問底,其實依著謝誌武的性格,根本提都不會提,自然也不可能同魏秋雲細說,隻搖了搖頭,轉移話題道:“小禮的藥煎完了,接下來該是阿嫂的藥吧?”


    魏秋雲點點頭,一臉的笑模樣。


    以前她是非常討厭熬藥的時候散發出來的那股味道的,因為這不僅代表著家裏人在經受病痛的折磨,還代表著作為親人的自己的無能為力。


    可現在不一樣了,雖然一天要熬兩個人的藥,但魏秋雲樂在其中。


    先熬的是給謝知禮治病的藥,看著小兒子越來越紅潤的麵色,其實已經說明他們家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候,而給李秀兒熬的安胎藥,又預示著他們家即將迎來新的生命,這樁樁件件的大好事,怎麽能不讓魏秋雲開心呢。


    三個人說笑了幾句,魏秋雲將藥罐子洗幹淨,把在王村醫那裏開來的安胎藥倒了進去,一邊往裏麵添水,一邊哼著小曲。


    突然,一股甜甜香香的味道不知從哪裏傳過來,縈繞在她的鼻尖,衝淡了中藥的苦澀。


    “什麽味兒?”


    “好香啊!”


    謝知武和魏秋雲母子倆吸了吸鼻子,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哎呀,是我的雞蛋糕!”


    穀雨急忙衝進廚房,剛才隻顧著和謝誌武說爐子的事兒,把鍋裏蒸著的雞蛋糕都給忘了,好在他剛才也隻給灶下添了一把火,雖多燒了片刻,好在影響並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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