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軀單薄,怎麽看都不像是能長成有著精壯流暢肌肉的樣子,可往後的事兒誰說得準呢,總之看著謝知禮殷殷期待的眼神,穀雨不想潑他冷水,笑著點頭,“你們可是親兄弟,隻要你身子好了,未必沒有可能。”


    謝知禮激動地臉都紅了,想要說些什麽,可不知是羞澀還是別扭,最終隻喊了一聲“二嫂”,便低下了頭。


    穀雨不以為意,笑著問他,“明日我們去縣城,你想不想一道去?順便買些書本筆墨什麽的,你還沒逛過縣城的書局吧?”


    縣城太遠,謝家人都認為謝知禮根本走不了遠路,從未帶他去過,哪怕是近一些的鎮子上,都得用牛車接送。


    “我能去嗎?”謝知禮當然是想的,他滿臉都是期待,可又很快浮現出遲疑的糾結,“可是娘……”


    他覺得魏秋雲是不可能答應的,孝順的少年不想讓母親傷心。


    “隻要你想去,娘那邊我去說。”穀雨笑。


    謝知禮抿了抿唇,沒說話,隻輕微地點了點頭,那動作中,似乎還未完全下定決心,又或是怕穀雨因為他而挨魏秋雲的罵。


    穀雨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出來了。


    謝知禮沒走,就在院子裏等著,見到她之後立馬上前,可半晌都沒有開口,許是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雖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謝知禮是謝家的老幺,又因為打小身體就弱,全家人都跟看眼珠子似的寵著護著,才養成了這麽一副單純的性子。


    看著這個別扭又敏感的少年,穀雨笑了聲,衝他揚了揚眉,“娘答應了,怎麽樣,嫂子我說話還是管用的吧?”


    “真的!”謝知禮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感覺跟做夢似的。


    “不信你可以進去問問娘和大嫂,你二哥也在裏頭呢,都聽見了。”穀雨說。


    謝知禮這才敢相信,臉上頓時露出個笑容來,常年養成的內斂性格讓他根本不會開懷大笑,可此刻那嘴角彎著的弧度,已經是他短短十來年人生中最燦爛的一次。


    他好奇地問,“阿嫂和娘說什麽了,她怎麽會答應的?”


    不怪謝知禮先前那般膽怯,實在是魏秋雲看他看得緊,生怕哪裏磕了碰了讓身體不舒服,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能出這麽遠的門呢。


    穀雨也沒瞞他,“就說帶你去城裏瞧瞧大夫。”


    謝知禮的病一直是王村醫幫著瞧的,有時候送他去鎮上讀書的時候,也會讓鎮上醫館的大夫看看,再有便是那遊方郎中也給瞧過的,但因為縣城實在太遠,哪怕是坐車也顛簸,才沒有去過。


    如今謝知禮年歲漸長,身子不似孩童時那般羸弱,加上謝知武他們賣獵物會駕車去,隻要路上走慢些便不妨事兒,魏秋雲這才應了的。


    “你媳婦兒倒是個細心的,還能想著帶小禮去瞧病,城裏醫館大夫的醫術定然是要比鎮上強些的,興許還能找出別的法子。”屋內,魏秋雲還同兒子誇穀雨,“秀兒說她是個福星,我瞧還真有那麽幾分道理,說不定小禮的病真能好起來。”


    屋外,穀雨則同謝知禮說,“你不要諱疾忌醫,讓大夫看看又不費什麽,你肯定也盼著身康體健,跟你大哥二哥一樣,對吧?”


    謝知禮是很不喜歡看大夫喝湯藥,可是因為能夠去城裏,這些便在他眼中沒那麽討厭了。


    他對著穀雨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穀雨又說,“咱們看完大夫,再順道再去買些書本筆墨什麽的,我瞧你那幾本書都快翻爛了,也該添置些新的了。”


    書本很貴,謝知禮手頭那幾本書,還是早年間從舊書攤子上買來的,那時謝家尚且富裕,還隻能買舊書,如今……


    他搖搖頭,想要拒絕,卻又聽穀雨道,“我呢,聽人說過一句話,叫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書裏頭能學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可惜我沒念過幾天書,就認得那麽幾個字,買了書我也能多學一點兒,你說呢?”


    謝知禮一直覺著穀雨不像是沒念過書的人,可先前鄉老來家訂羊奶時讓她寫字據,她那一手狗爬字自己也見了,又不得不相信。


    畢竟哪個讀書人能寫出這樣的字,就連他喜歡拉弓射箭不愛讀書的二哥,寫起自己的名字來也是一筆一劃橫平豎直的。


    “等到時候把書買迴來,你教教我?你可是咱們家唯一一個讀書人呢。”穀雨笑道。


    謝知禮被誇讚的臉都紅了,隻得趕忙悄聲應了,竟是忘了推拒買書之事。


    當然,家裏頭還有個更小的,小孩子嘛,都喜歡逛街,穀雨便也打算問問小滿,可誰知找了一圈,都沒瞧見她,等到後半晌這丫頭迴來,才曉得她是去鹵菜攤幫忙了。


    如今天氣越來越冷,鹵菜的生意自是不如夏天炎熱的時候好,因著天黑的早,李秀兒他們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等到下午才去擺攤,而是專門起一個大早把菜肉都準備好,等吃過早飯便去村口擺攤,這也是穀雨和謝知武下山時他們並不在家的原因。


    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謝知武已經把雞毛毽子做好了,小滿迴來瞧見之後,一個人在院子裏踢得不亦樂乎,就連穀雨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縣城,她停都沒停下,不假思索地來了句“不去”。


    這倒是出乎穀雨的醫療,她還以為小滿一定會爭著搶著說要去呢。


    “因為我要掙錢!”


    終於,小滿連踢了十幾下之後,有一次沒接著,這才停下來,一邊撿毽子一邊說,“我在攤子幫忙,謝大哥和秀兒姐姐給我發工錢的……”


    她話說到一半,又丟下毽子,蹬蹬蹬地跑到自己現在住的屋子,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布袋子,飛快地跑出來拿給穀雨看,“阿姐,這裏全都是我掙的錢。”


    小滿晃了晃布袋子,裏麵的銅板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她一個半大孩子能幹的活兒有限,李秀兒給發工錢,其實也有給小姑娘零花錢的意思,畢竟穀雨幫了她,她替她照看照看妹妹也是應該的。


    可這錢又不能給的太多,小姑娘不藏事兒,萬一給村裏人知道了也是麻煩,所以,整個布袋子裏攏共加起來也就十幾文錢。


    在穀雨看來當然是不多,可對於從來沒有過屬於自己的小金庫的小滿而言,這已經稱得上是一筆巨款了。


    她將布袋子遞到穀雨麵前,十分大方地說,“阿姐,這些錢都給你,你想買什麽都行,隨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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