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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隱的,就有悶雷炸下來。


    小女兒一哆嗦,手裏的玉扣就掉了。她眨了眨眼,懵懵懂懂的,淚珠兒就浮上了眼底。忽然一雙大手將她抱了起來,抱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不怕,不怕。」戚玨揉了揉她的頭,寵溺地一聲聲哄著她。


    小女兒眼圈裏還含著淚珠,聽著戚玨低低沉沉的聲音,瞧著他好看的眉眼,她就不知道怕了,小嘴朝著兩邊裂開,就笑起來。


    「先生,你怎麽知道她怕打雷呀?」沈卻一邊輕輕搖著嬰兒床,一邊問。


    沈卻總覺得戚玨偏心小女兒,她隻好仔細觀察著另外兩個小家夥,可是另外兩個小家夥顯然一點都不怕。


    「因為你小時候就怕打雷啊。」戚玨略略無奈地說。


    沈卻搖著嬰兒床的手一頓,她想起來了。小時候在肅北的時候很少下雨,有的時候一年也沒一場雨。那一迴,她已經不在洛神醫那裏住了,而是被接到了沉蕭府。六歲的她整個人全身上下都被塗滿了厚厚的一層藥膏,臭烘烘躺在床上。後來下了雨,雷聲不斷。她怕壞了,可是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


    她哆哆嗦嗦地哭,一邊哭一邊喊救命。直到戚玨撐著傘出現在門口。然後她偏著頭望著戚玨,大聲喊:「救救我,我要死了!」


    戚玨皺眉,他收了傘,摸索地走到床邊坐下。剛剛伸出手探上沈卻的額頭,沈卻一下子坐起來緊緊抱著他的腰,整個小腦袋埋進戚玨的懷裏。


    當時她身上塗抹的藥膏又髒又臭,將戚玨身上的銀白長袍染得髒兮兮。


    「鬆手,再不鬆開我把你丟進雨裏去。」戚玨略略不悅地說。


    沈卻的小身子顫了顫,然後更加用力地抱著戚玨的腰,小聲而堅定地說:「你要是把我扔進雨裏去了還得把我抱迴來,到時候就不是染一身臭兮兮的藥膏,還要沾一身爛泥的!」


    說完,她就更加用力地抱緊戚玨的腰。


    過了好一會兒,頭頂都沒有聲音,她小心翼翼地抬頭,入眼就是戚玨帶著笑意的嘴角。


    「恃寵而驕是不對的,真把你扔出去就不會再撿迴來了。」戚玨輕斥,可是語氣裏還帶著點笑意。


    沈卻就一點一點鬆開了手,乖乖向後退去。像做錯事了一樣低著頭,小聲說:「我知道了,以後都不會了。我以後都會聽話的,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又是一道驚雷劈下來,沈卻緊緊抱著自己,眼淚就「吧嗒」一聲掉了下來,可是她不敢往前湊了。


    戚玨側耳聽了聽,然後朝著她伸出手。


    沈卻擦了擦眼淚,看著眼前的寬大手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她本是習慣性地伸出右手,可是看見右手手背上厚厚的藥膏後,急忙換了自己的左手遞過去。


    戚玨將掌心小小的小手握緊,微微一拉,就將小姑娘抱到自己的懷裏。他又解開外袍的衣帶,將小姑娘包在懷裏。


    戚玨起身,摸到了油紙傘,抱著沈卻走進連綿不休的大雨裏。一道道驚雷劈下來,沈卻縮在戚玨的懷裏倒是不怕了。


    從那日以後,沈卻就從距離戚玨院子很遠的小院子搬到了戚玨的身邊。


    從那日以後,隻要是下雨的時候,不管戚玨在哪裏在做些什麽,都會立即迴家,然後把小姑娘抱在懷裏。


    戚玨取了件寬大的袍子給沈卻披上,問道:「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沈卻仰著臉深深望著戚玨,有些哽咽地說:「不知道是不是老了,最近總是想起小時候的事兒。」


    戚玨這才發現沈卻的眼底有點紅,他彎腰將袍子的係帶給她係好,柔聲說:「小時候吃了那麽多苦就不要總是想了,多想想以後。」


    「嗯,」沈卻抱著戚玨的腰,「先生,咱們還沒有給他們三個小家夥取名字呢。」


    戚玨沉吟了一會兒,說:「的確還沒有想過,你呢,有沒有主意?」


    沈卻看了看嬰兒床裏一個挨一個的小家夥,有些苦惱地搖了搖頭,說:「也還沒有想好呢。」


    「不急,慢慢想。」戚玨柔聲說,「我們一起想。」


    「嗯,」沈卻坐直身子,「先生,你是不是都沒有吃過早膳的?」


    沈卻望了眼桌子上剩下的東西,應該都已經涼了,而且今天的早膳幾乎沒有放什麽鹽,應該是不合戚玨口味的。


    「沒事,廚房裏已經在做了,我一會兒就吃。」


    戚玨剛說完,嬰兒床裏的老二又哭了起來。


    戚玨皺著眉,把他從嬰兒床裏撈出來,果然是又尿了。戚玨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說:「下次少喂他一些,省得事兒多!」


    沈卻笑著說:「先生,你去吃東西吧,讓綠蟻來做就好了。」


    「不用,外麵下著雨,等綠蟻進來了要帶了一身雨水。」戚玨說著已經幫著老二換了尿布,別看他剛剛不耐煩地輕斥小家夥,此時的動作卻是周到而輕柔的。


    沒過多久,綠蟻就撐著傘急匆匆走到門口,她站在門口說道:「先生,弦過來了。說是有急事兒找您,還是甘寧城的事兒。」


    「嗯,讓他在客廳等我。」戚玨應著。


    他堅持了兩個兩個小家夥沒有尿,就扶著沈卻躺下,讓她在床上小睡一會兒。自己便出去了。


    「甘寧城那邊又怎麽了?」戚玨走進客廳裏。


    弦說:「自從慕容將軍及時趕到保下了甘寧城以後,左相一派在朝堂之上極力主張東進朝龍穀,主動朝炎雄發兵。現在陛下已經準了,還是令太子為首,慕容將軍為輔進兵朝龍穀。」


    戚玨皺著眉思索起來。朝龍穀這個地方地勢顯赫,貿然進攻風險還是很大。但是如果大戚真的要下定決心傾注兵力奪去朝龍穀,也不是不可能。如今慕容將軍領著大軍趕過去,就將勝算提高了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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