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徹底結束後,許多的規章製度尚未發行,世界各地仍是以強者為尊的模式運行,誰強誰有理,誰厲害誰就擁有話語權,叢林法則,實力至上。


    東洲第一區作為科技最發達的人類生存區,隨著時間的推移,有越來越多的異能者湧入,其中許多體格優越、異能強大的男性異能者聽聞了他們冰山美人領主的那些傳言後,對領主的那位廢物男寵極為不滿,或者說……是嫉妒。


    他們覺得他德不配位,在全員異能者時代僅僅隻是個普通人就算了,居然還僅憑美貌就想獨占領主以及基地總部的全部資源。


    而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言一傳十,十傳百,沒多久就由話癆洛旋星傳到了溫瑤的耳朵裏。


    溫瑤這會正站在電腦前觀察著屏幕上的數據,聽到這話不禁摘下耳麥,表情茫然地看向洛旋星:“……男寵?”


    洛旋星咬了口蘋果,邊吃邊點頭說:“是啊,你才知道?都傳好久啦。”


    她說完自己都有些想笑:“可惜明長官沒有恢複記憶,如若不然,我倒真想看看,他聽見這些傳言時候的表情……”


    溫瑤手拿耳麥,表情若有所思。


    總覺得……這些傳言不太好聽,若是給失去記憶的季明塵聽聽也就罷了,畢竟沒有記憶的他比較傻白甜,可能還不會有太大反應。


    但若是給恢複記憶的季明塵聽到了,那恐怕……會很傷他自尊?


    畢竟是曾經的頂級異能者,如今卻形同廢人,每天除了吃飯睡覺賞花之外,什麽都做不了,這落差換誰也不太好受。


    洛旋星見溫瑤表情凝重,不由也跟著皺起眉頭:“怎麽了瑤瑤?”


    溫瑤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其實不太確定……”


    洛旋星:“什麽?”


    溫瑤抬起那雙清澈的眼眸,一字一頓的語氣顯得頗為認真:“我不太確定他有沒有恢複記憶……”


    洛旋星咬蘋果的動作頓住:“啊?”


    “所以這些話你都是從哪裏聽來的,東洲第一區基地內部也有這些傳言嗎?”溫瑤將耳機隨手擱置在了旁邊的桌上。


    見人不解,她又補充解釋:“我的意思是……這些話會傳到季明塵的耳朵嗎?”


    洛旋星眼神定住,她所關注的,卻完全是另外一個重點:“‘不太確定他有沒有恢複記憶’是什麽意思?他恢沒恢複記憶,你作為他的伴侶,每天跟他朝夕相處的,你會不知道?”


    自知實驗室不是聊這些題外話的地方,洛旋星索性拉著溫瑤來到了戶外。


    外麵是一處露天陽台,隔著白色欄杆遠眺,可以看見城堡主樓,以及下邊搖曳生姿的絢爛玫瑰。


    溫瑤望著滿腹疑問的洛旋星歎了口氣,往前將手擱在白色圍欄上,風吹起了她鬢旁的長發,她的嗓音輕軟柔和:“你不知道他。”


    “他從小就被逼著模仿他哥哥,這麽多年來,自然擅長演戲和偽裝。”


    分明一肚子壞水,卻能演得溫柔無辜,分明憤恨惱怒,卻能表現出春風拂麵,到最後,即便滿心抑鬱深陷絕望,卻也能為了不影響她的心情,在她麵前演足了豁達與樂觀,直至讓自己精神陷入崩潰,從而走向命運的終點……


    洛旋星走過去,以肩膀靠著白色欄杆,側身望著溫瑤的側臉,注目著她顫動的睫毛和眼底盈盈的淚水,一時間沒懂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溫瑤指腹蹭過微涼的欄杆,眼睫毛輕輕垂下:“他即便真的恢複了記憶,你我可能暫時也看不出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現在已經恢複記憶了?”


    溫瑤望向遠處,一時間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她剛開始迫切希望季明塵恢複記憶,記得她,能夠像以前那樣愛她。


    可後來漸漸的,她又深覺這其實是一種自私的想法,如果恢複記憶的代價是承受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是活得像以前那樣掙紮痛苦,那其實……還不如遺忘。


    洛旋星沒有等來答案,等再細看的時候,發覺溫瑤不知何時已經淚盈滿眶。


    她將手擱在她的肩膀上:“瑤瑤?”


    溫瑤抬手蹭過眼尾的淚水,輕輕轉過身去:“……我沒事。”


    “我先迴去了,如果基地裏有人再說起這個,你記得幫我澄清一下。”


    “他叫季明塵,不是什麽男寵,是我唯一的伴侶。”


    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深愛的人。


    洛旋星望著溫瑤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了很久。


    ……


    而此時的城堡後廳,季明塵姿態慵懶地坐在椅子上,右手慢條斯理地係上左袖口的紐扣。


    他今天穿了件料子絲滑的襯衫,質地極有垂感,領口做的風琴褶設計,點綴金絲線暗紋,搭配純黑色西褲,從上至下倒有一股極為淡雅的複古宮廷風,矜貴感渾然天成。


    將袖口整理好後,他才抬起頭來,目光涼薄而散漫地掠過下麵的幾名異能者,然後彎唇笑著看向引他來此處的管家:“叫我來這,就是因為這些人想見我?”


    這位管家是新上任的,姓鄔,日常負責管理城堡上麵大大小小的事物,他對以前的季明塵不太了解。


    所以現在的季明塵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個類似於“領主寵夫”的角色,他隻需要恭恭敬敬對待就行。


    聽到這話,他禮貌和善地笑了笑,表示為難:“是他們這些人想見你,他們都是第一區聲名赫赫的異能者人才,就算是領主也得給三分薄麵,我不敢阻攔。”


    “是麽。”


    季明塵端起旁邊的茶杯,指腹輕蹭茶蓋,瓷器碰撞的清脆細響迴蕩在空曠的殿堂。


    他揭開茶蓋,透過氤氳熱氣去細看那站在大殿中央的一些人。


    說準確點,是七個人,七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男性異能者。


    他不認識,也沒見過,但他們的異能屬性和異能等級在他的眼裏一覽無餘。


    的確,都是很厲害的高手。


    而下麵這七個人左右四顧,麵麵相覷,愣是沒搞懂那上座之人的眼神是個什麽意思。


    老實說,他們見到這位傳聞中的“廢物男寵”是有些意外的,意外的不外乎兩點。


    其一是這男人的美貌著實名不虛傳,皮膚瓷白如皎月,一雙瀲灩桃花眼漂亮勾人,這副皮囊套在身上,若不是骨像足夠硬朗,多少是有些雌雄莫辨。


    這其二,便是他們身為等級如此之高的異能者,居然看不透對方區區一介廢物的屬性。


    哪怕是毫無異能的普通人,也不至於沒有屬性,那麽他究竟是廢到連元素載體都沒有,還是說……等級遠遠高於他們?


    為首的黑衣男人長得人高馬大,麵部骨骼硬朗,眼神也自帶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兇煞,他是來自南洲的高級雷係異能者,也曾是聞名各洲的強者。


    他上前一步,用他低沉粗狂的嗓音挑釁問道:“你就是領主的那位男寵?”


    “……”


    此話一出,殿堂裏頓時傳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


    那上座悠閑喝茶的男人手中茶蓋落下,發出“鐺”地一聲輕響,他略挑眉尾,掀起眼皮時嗓音琅琅:“怎麽,就憑你們,難道還想跟我爭寵嗎?”


    在場眾人:“……?”


    鄔管家剛剛聽那雷係異能者的挑釁本來心裏還有些惴惴,怕雙方產生衝突正想出言製止,卻不想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他於是緩緩扭頭看向旁邊的人。


    季明塵的姿態鬆弛如舊,不僅沒有絲毫怒意,反倒是迎接挑戰般的興致盎然,似在看什麽笑話樂子般。


    那雷係異能者起初還自信滿滿,可當他對上季明塵那表麵溫柔卻暗含淩厲殺意的眼神時,後背莫名湧出一陣涼意,這種涼意驚得他從心到身止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


    這、這人看向鄔管家的眼神和看向他們竟然……截然不同!


    如果說他在鄔管家和領主麵前,是溫柔隨和的美麗廢物,那麽此時此刻,他就像是被什麽邪惡煞神附了體。


    那雙桃花眸清冷漂亮如舊,可裏麵暗含的神情,卻有寒意絲絲蔓延。


    像是將先前的那層溫柔表皮剝落,露出陰鶩兇狠的真實麵目般,而這樣的眼神是絕對裝不出來的,那是隻有在血腥生死場地裏沉澱經年才有的殘忍、殺意、傲慢,以及充斥著對於螻蟻弱小的涼薄睥睨……


    強者……不,或者說是王者之氣凜然!


    “嗯?”季明塵仍然是禮貌地微笑,言談也極為悠閑自在:“大家怎麽都不說話了……”


    雷係異能者以及剛剛還在麵麵相覷的眾人:“……”


    僅憑一個眼神,便讓人驚出一身冷汗,這讓他們在心中篤定,這男人絕對不是外界所傳的那麽簡單。


    他們等級已經夠高了,卻看不出他任何東西,甚至他們中間的讀心異能者和意念攻擊異能者——這些新型精神控製型的異能者,都無法從他這裏窺探出任何。


    那麽隻能說明,他決然不會是普通人,不僅不是普通人,還是比他們強大數倍乃至數百倍的強者。


    短暫的幾秒間,雷係異能者的表情突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後隻能錯開目光,表麵客套道:“久聞不如一見,領主的……伴侶果然名不虛傳。”


    “……”


    ……


    季明塵離開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聚攏起了烏雲,沒多久便下起了淅淅瀝瀝小雨。


    鄔管家抬頭看了眼天空,連忙將一把透明雨傘遞給他。


    季明塵便撐傘閑庭信步地走過石子鋪就的小道,道路的兩旁,是種滿了鮮豔玫瑰的花圃。


    迎麵吹來的風微涼,帶著潮濕的雨意,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玫瑰混合的芳香。


    皮鞋踩在碎石子上,發出極為輕細的響聲。


    他走著走著,忽地在道路中間定格,目光掠過那片浸潤在雨中的玫瑰花圃,以及花圃後麵墨藍色的夜空。


    腦海閃幀般地浮現出一座古老的白色教堂,以及那棺木中,再也醒不來的屍體……


    季明塵撐傘站在雨中,將手伸出傘外,淋著涼潤的淅瀝雨水,徒手折下了一支鮮豔奪目的玫瑰。


    究竟是怎麽樣想起來的呢?


    大抵就是,這些場景和他的過往太過相似,相似到他隻要看見,腦海中就會源源不斷地湧出許多畫麵。


    而這些場景究竟為何相似,當他終於攢齊記憶,捋清楚由來,便有一股比失而複得的喜悅釋然更沉重的感情彌散上心頭——


    那是一種帶著些許遺憾與心酸的疼痛,如同無數細細密密的針紮,深入肺腑,蔓延至渾身各處。


    叫他忍不住懊悔,忍不住去想,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她到底是怎樣熬過來的?


    這滿園玫瑰,無數燭火,究竟是紀念,還是祭奠……


    走在後麵的鄔管家本來在低頭走路,見人停下腳步,不由也緩了步伐。


    季明塵覺察到了,便將手中的傘遞過去,然後騰出手來一點點拔除掉這支玫瑰根莖上的荊棘倒刺。


    他有些心不在焉,倒刺不慎勾破手指,猩紅的血順著勻稱的指骨流淌,至手腕骨節凹陷處,再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一瓣玫瑰拂落,飄遊在暈開的雨血之上。


    鄔管家見狀不明所以:“季……季先生?”


    季明塵卻垂下了手:“……走吧。”


    ……


    溫瑤迴去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原本挺大的雨變成細柔綿密的小雨,城堡亮著燈,一切都模糊在雨霧之中。


    等到她走近了些,才發現城堡大門的石牆邊立了一道身影,白襯衫黑西褲,身形頎長,他這會正微垂著腦袋,手中轉著一支鮮豔的玫瑰花。


    溫瑤連忙收傘快步走過去,季明塵見人過來,熟絡地替她拿過傘擱下,同時將玫瑰花遞給她:“今天哪兒去了?”


    “隨便看了看。”溫瑤接過玫瑰。


    這話脫口而出後, 她又覺得迴答得有些敷衍,便又老實巴交地解釋道:“是去基地的研究院看了看,他們在研究異能者的基因是如何延續的,算是新的生物學吧。”


    “基因的延續?”季明塵頭微偏,目光所及是溫瑤皎潔漂亮的小臉,一滴雨不慎落在她光潔的額頭,又順著臉頰滑下。


    他於是抬手,用食指將這滴水珠拂去:“我好像聽說,異能者與異能者所生的孩子也是異能者……”


    溫瑤在對方彎腰的瞬間,感覺到自己瞬間被熟悉而溫熱的氣息包裹起來,本來冰冰涼涼的臉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親昵觸感。


    “你說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麽屬性?”


    “嗯?”


    這個問題有些令人臉頰發燙。


    溫瑤反應過來的時候,不自覺放慢了腳步:“……我不知道。”


    旁邊傳來男人低低的笑聲。


    溫瑤莫名被笑得有些不自在,索性轉移話題問道:“你是在……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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