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卻的打量了一遍戚玨,然後伸出手直接將戚玨的袍子扯開,露出赤裸的胸腹,還有胸口處仍舊流血的傷口。沈卻吸了吸鼻子,轉身去翻角落裏的小廚,從裏麵一堆藥瓶中翻找外傷藥。


    戚玨走過去,有些無奈地從沈卻身後抱住了她。他輕歎一聲,道:「果真是長大了,竟然騙不住你了。」


    沈卻轉過身,沒好氣地將藥米分散在戚玨胸口的傷處。戚玨疼得繃直了身子。


    「原來還知道疼啊?」沈卻將藥米分倒在自己掌心,然後一掌拍在戚玨的胸口。


    「你真是……」戚玨倒吸一口涼氣,「真是欠打了你!」


    沈卻倒是不說話了,隻是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給戚玨上藥。


    戚玨有些詫異地說:「居然都不問是怎麽傷的?也不問剛剛那個女人是誰?」


    「反正你也不想我知道。」沈卻悶悶地說。


    戚玨聽出來沈卻的聲音有些怪異,他伸出手捧起沈卻的臉,發現小姑娘早就哭了。


    「怎麽又哭了……」戚玨無奈地去抹沈卻眼角的眼淚。「不是我什麽都不想告訴你,隻是若我說我知道以後的事情,這種不可思議的話說出來也沒人相信。」


    「可是我相信啊!」


    沈卻仰著臉望著戚玨,「隻要你說的我都相信,可是你怎麽就什麽都不肯說呢。這讓我都不知道要相信什麽。」


    沈卻眼角還掛著淚,可是眸光偏執,有那麽一瞬間,戚玨好像迴到了前世沈卻辭別的那一日。戚玨怔了怔,又過了許久,他才歎息一聲,將沈卻攬在懷裏,深深擁住。


    「躲在外麵偷聽偷看豈是君子所為。」戚玨忽然開口。


    沈卻愣了一下,然後就看見鞘咧著嘴,笑著從外麵走進來。


    「三萬兩白銀可賺到手了?」戚玨理好衣襟,問道。


    鞘驚訝地看著他,說:「你、你都知道?」


    「什麽三萬兩白銀?」沈卻一頭霧水。


    鞘輕咳了一聲,道:「表姑娘給了我三萬兩白銀,讓我……讓我勾引你。」


    沈卻眨了下眼,才反應過來鞘口中的表姑娘是誰。她拔出掛在牆上的一把寶劍,又牽了馬,衝出沉蕭府。


    「魚童。」戚玨叫守在門口的魚童。


    魚童跨進來,有些猶豫地說:「我恐怕攔不住姑娘。」


    戚玨略一沉吟,道:「不用攔著她,保她周全即可。」


    「是。」魚童抱拳,領命而去。


    戚玨這才將目光移到鞘身上,他說:「當年救下你簡直是個錯誤。」


    鞘一凜,急忙扯了笑臉道:「嘿嘿,你也知道我窮嘛,看見有三萬兩的開價,自然就動心了,想騙騙錢嘛。而且!而且我什麽都沒幹過啊!阿卻心裏也容不下別人一分一毫,我沒勾引成功啊!你可得信我!」


    「我知道。」


    「你當然知道了,」鞘略顯懶散地說,「你不僅知道,還把我算計進去了。」


    戚玨不言,他將壓在書下的一份書信取出,放在燭台下燒了。


    沈卻忽然拉住馬韁,馬的身子幾乎被拉成一條豎線。沈卻略略垂眼,下一瞬間就猛地跳轉了馬頭。


    魚童站在馬前。


    「讓開。」沈卻冷聲說。


    魚童無奈搖頭道:「不要迴去了。」


    沈卻深吸一口氣,沉聲說:「當年是誰說過要用一生護住先生的命?」


    魚童皺眉。


    沈卻質問:「先生受了傷,他的眼疾又時常發作,這個時候你為什麽不守在他身邊?」


    「可是我們都應該相信先生。」魚童伸出手攔在馬前,「先生給的命令就是護你周全。」


    魚童頓了頓,又說:「先生還說如果你想迴肅北,讓我護送你迴去。」


    「你也在擔心先生不是嗎?咱們迴去,悄悄的迴去,就看一眼。」沈卻放緩了聲音。她知道魚童向來都聽戚玨吩咐,如果自己強硬地要求他什麽,他是不會答應的。


    魚童十分猶豫,心裏掙紮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沈卻下了馬,和魚童悄悄往迴走。一路上遇見很多官兵,這些官兵都是朝著沉蕭府的方向而去。


    沈卻心裏隱隱有了猜測。


    沈卻和魚童迴到了沉蕭府,躲在長街盡頭樹木後隱藏住身子。沒過多久,就看見戚玨被戴上沉重的手鏈和腳鏈被壓了出來。他身上還穿著那件黑色的寬大袍子,他向來喜好穿白衣,今日的黑袍反而將他的臉色映襯地更加瑩如玉脂。沈卻的眼睛盯在戚玨的胸口,她知道戚玨為什麽會突然穿了這件黑色的袍子,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來他仍舊在流血的傷口。


    沈卻不自覺就向前一步,魚童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卻垂眉,低聲道:「我不會上前去的。」


    魚童看她一眼,瞧著她的臉色,就把手鬆開了。他想了想,將那一份被沈卻摔在書閣桌上的休書遞給她,說:「先生吩咐若將來那些官兵找到你,這紙休書也許會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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