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宋璃與溫瑤進了宮，二人覲見時女帝正在批折子。
“參見聖人。”
“起來吧。怎麽這個時辰進宮了？”陸天音並沒有抬頭，手中的筆也沒有停下。宋璃看著案幾上堆滿的奏折微微走神。“臣二人想讓老夫人去見見承恩伯。”溫瑤道。
“那就去吧。”陸天音合上折子又取了一本，“昭華如今越發長進了。”她聲音中帶了一絲疲憊，“但老夫人是朕的恩師，照顧好她。”
宋璃與溫瑤作揖，“臣遵旨。”“還有旁的事嗎？”陸天音問道。宋璃想了想開口道，“小蕭大人已經帶著餘誠去莊親王府取那道聖旨了，臣想請聖人將聖旨與血書都交予臣來處理。”
陸天音手中的筆頓了頓，“莊親王府......嗬”女帝不自覺笑了一聲，“原來當初他夜襲王府為的是藏那聖旨.....倒是個聰明的。”女帝繼續下筆，“聖旨待朕看過便交予你處理，一會兒讓令儀帶著聖旨入宮。”
“是。”溫瑤一拜，“聖人若無其他吩咐臣等便先行告退了。”
“去忙吧。”陸天音活動了一下手腕吩咐道。
宋璃躬身一拜，“國事繁重也請聖人保重龍體。”陸天音聞言抬起頭看了看宋璃，她嘴角含了笑，“愛卿有心了。去吧。”
宋璃與溫瑤一道離開，溫瑤忍不住看了一眼宋璃，宋璃笑了笑，“阿姊這般看我作甚？”溫瑤想起之前宋璃對她的叮囑，於是搖了搖頭。
“阿姊莫多想了。”宋璃拍了拍溫瑤的肩。來到殿外，承恩伯府老夫人此時仍跪在外麵，宋璃上前開口道，“老夫人，聖人不會見您的。”
老夫人跪的紋絲不動，“臣婦愧對聖人，也不敢求情。隻承恩伯府所犯之事，臣婦亦同其罪。”
溫瑤上前扶住老夫人的手低聲道，“聖人對您自有一片師徒情誼，您就莫要讓聖人為難了。”老夫人抬頭看向溫瑤，溫瑤用力將人攙住，“聖人吩咐我們悄悄讓您去見一眼承恩伯。”
老夫人聞言眼眶泛紅，“......是臣婦教子無方，愧對聖人.....”她朝著大殿重重一拜，隨後才起身看向宋璃，“帶我去見見那個孽障吧。”
宋璃點了點頭，“請隨我們走吧。”三人出宮一道上了馬車，寒老夫人的目光一直停在宋璃臉上。宋璃歎了口氣摘下了麵具，“老夫人有話不妨直說吧。”
寒老夫人看著宋璃的臉緩緩開口，“你們想讓老身勸他認罪。”她頓了頓，“但總該要讓老身知曉，那孽障究竟所犯何罪。”
宋璃與溫瑤沉默起來，寒老夫人垂下眼，“餘誠的案子老身有所耳聞，但你當朝捉拿晉王，不當隻是因為一個邊塞小吏滿門被害這樣簡單。”
“不愧是寒老夫人。”溫瑤看著眼前的老婦人，“我們也不瞞您，承恩伯所犯之事罪行滔天，萬死難辭其咎。”
宋璃擺弄著麵具，她開了口，“承恩伯在晉王的授意下燒毀糧草，致使落星關戰機延誤，落星關那一戰.....幾萬將士與百姓的性命，還有餘誠一家死於一場人為縱火。”
宋璃嗤笑，“您出身將門，嫁的也是曾經以清廉叫百姓讚頌的禦史大夫。可結果如何？”她將麵具扣迴臉上，“你們都說我是前朝餘孽，說我要禍害東陵。可出身清白世家又如何？”
寒老夫人抬起頭迎上宋璃的目光，“你的眼睛....很像你父親。”宋璃愣了愣。
“三十年前，我隨父帥出征時見過宋帝。”
寒老夫人收迴目光，“你們宋家人.....還是太心軟了。”她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將自己的儀容整理了一番。
宋璃不解，“您說什麽？”寒老夫人不再多言，此時馬車停穩，外邊傳來執事的聲音。宋璃迴神，溫瑤率先下了馬車。
寒老夫人下了車，她看了一眼夕陽落下的方向，隨後邁入了應天昉。
蕭執在莊親王府取到了聖旨，他的手微微顫抖，心跳也變得很快。餘誠看著蕭執，“小蕭大人，這便是那聖旨了。”
莊親王看了餘誠一眼，“你看過上麵的內容了？”餘誠點了點頭，“這聖旨上的內容......不僅同當年的戰事有關，也與陸家有關。”
陸倬雲與蕭執皆是一怔，蕭執忍不住便要打開裝著聖旨的布袋子，餘誠卻伸手按住了他，“小蕭大人，還是請聖人定奪吧。”
蕭執心中有些不安，他沉下一口氣，“我這就進宮。”他朝餘誠點了點頭，“我讓人送你迴將軍府。”餘誠作揖道謝，“草民認為莊親王殿下最好也一同去。”
陸倬雲會意，“這聖旨與本王也有關？”餘誠不再多言，“草民先告退了。”
餘誠走後蕭執與陸倬雲匆匆進了宮，陸天音等候多時，聽到通傳後立馬將人召進泰陽殿。
“如何？東西取到了？”
蕭執上前跪下，“請聖人過目。”
陸天音快步邁下禦座，她接過布囊將東西取了出來。片刻後她將已經發暗的黃色卷軸展開。陸倬雲此時也有些著急，“如何？”
陸天音看著聖旨上的字字句句不禁蹙起眉頭，待全部看完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陸倬雲上前扶住陸天音，“聖旨上到底說了什麽？”
陸天音站穩身子擺擺手，隨後將聖旨遞給陸倬雲，自己慢慢走迴了禦座。陸倬雲接過聖旨，蕭執也按耐不住湊上前一道查看。
半晌後陸倬雲微微張著口滿臉驚訝之色。
“......怎會如此.....”蕭執瞪大了眼睛，他腦子有些發懵。
陸倬雲穩住心神，趕忙開口道，“聖人，這聖旨.....當真還要公布嗎？”
陸天音閉著眼唿出一口氣，幾息後她睜開眼睛，“傳宋璃即刻入宮覲見。”
宋璃守在牢房外等候承恩伯與寒老夫人，聽說聖人傳召便猜應當是蕭執已經拿到聖旨了。溫瑤見此便道，“我同你一道去。”
宋璃揚唇一笑，“等不及了？”溫瑤點頭，“惦記了幾個月，一刻也不想等了。”宋璃收了笑，“不知為何，我心中有些忐忑。”
溫瑤握住她的手，“你是害怕那聖旨是要撤兵還是害怕那聖旨是要陸家頑抗。”宋璃搖搖頭，“說來或許可笑......我父皇雖劣跡斑斑，但他在我眼中，並非是那般昏聵狠毒的君王。”
她一邊說著一邊同溫瑤朝外走，“我幼時也見過他伏案至深夜，滿臉疲憊卻還是沒有停下禦筆。”她想著過去宋帝的樣子，“他不到三十歲就熬壞了眼睛，這樣的人.....”
宋璃沒有再說下去。
“參見聖人。”
“起來吧。怎麽這個時辰進宮了？”陸天音並沒有抬頭，手中的筆也沒有停下。宋璃看著案幾上堆滿的奏折微微走神。“臣二人想讓老夫人去見見承恩伯。”溫瑤道。
“那就去吧。”陸天音合上折子又取了一本，“昭華如今越發長進了。”她聲音中帶了一絲疲憊，“但老夫人是朕的恩師，照顧好她。”
宋璃與溫瑤作揖，“臣遵旨。”“還有旁的事嗎？”陸天音問道。宋璃想了想開口道，“小蕭大人已經帶著餘誠去莊親王府取那道聖旨了，臣想請聖人將聖旨與血書都交予臣來處理。”
陸天音手中的筆頓了頓，“莊親王府......嗬”女帝不自覺笑了一聲，“原來當初他夜襲王府為的是藏那聖旨.....倒是個聰明的。”女帝繼續下筆，“聖旨待朕看過便交予你處理，一會兒讓令儀帶著聖旨入宮。”
“是。”溫瑤一拜，“聖人若無其他吩咐臣等便先行告退了。”
“去忙吧。”陸天音活動了一下手腕吩咐道。
宋璃躬身一拜，“國事繁重也請聖人保重龍體。”陸天音聞言抬起頭看了看宋璃，她嘴角含了笑，“愛卿有心了。去吧。”
宋璃與溫瑤一道離開，溫瑤忍不住看了一眼宋璃，宋璃笑了笑，“阿姊這般看我作甚？”溫瑤想起之前宋璃對她的叮囑，於是搖了搖頭。
“阿姊莫多想了。”宋璃拍了拍溫瑤的肩。來到殿外，承恩伯府老夫人此時仍跪在外麵，宋璃上前開口道，“老夫人，聖人不會見您的。”
老夫人跪的紋絲不動，“臣婦愧對聖人，也不敢求情。隻承恩伯府所犯之事，臣婦亦同其罪。”
溫瑤上前扶住老夫人的手低聲道，“聖人對您自有一片師徒情誼，您就莫要讓聖人為難了。”老夫人抬頭看向溫瑤，溫瑤用力將人攙住，“聖人吩咐我們悄悄讓您去見一眼承恩伯。”
老夫人聞言眼眶泛紅，“......是臣婦教子無方，愧對聖人.....”她朝著大殿重重一拜，隨後才起身看向宋璃，“帶我去見見那個孽障吧。”
宋璃點了點頭，“請隨我們走吧。”三人出宮一道上了馬車，寒老夫人的目光一直停在宋璃臉上。宋璃歎了口氣摘下了麵具，“老夫人有話不妨直說吧。”
寒老夫人看著宋璃的臉緩緩開口，“你們想讓老身勸他認罪。”她頓了頓，“但總該要讓老身知曉，那孽障究竟所犯何罪。”
宋璃與溫瑤沉默起來，寒老夫人垂下眼，“餘誠的案子老身有所耳聞，但你當朝捉拿晉王，不當隻是因為一個邊塞小吏滿門被害這樣簡單。”
“不愧是寒老夫人。”溫瑤看著眼前的老婦人，“我們也不瞞您，承恩伯所犯之事罪行滔天，萬死難辭其咎。”
宋璃擺弄著麵具，她開了口，“承恩伯在晉王的授意下燒毀糧草，致使落星關戰機延誤，落星關那一戰.....幾萬將士與百姓的性命，還有餘誠一家死於一場人為縱火。”
宋璃嗤笑，“您出身將門，嫁的也是曾經以清廉叫百姓讚頌的禦史大夫。可結果如何？”她將麵具扣迴臉上，“你們都說我是前朝餘孽，說我要禍害東陵。可出身清白世家又如何？”
寒老夫人抬起頭迎上宋璃的目光，“你的眼睛....很像你父親。”宋璃愣了愣。
“三十年前，我隨父帥出征時見過宋帝。”
寒老夫人收迴目光，“你們宋家人.....還是太心軟了。”她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將自己的儀容整理了一番。
宋璃不解，“您說什麽？”寒老夫人不再多言，此時馬車停穩，外邊傳來執事的聲音。宋璃迴神，溫瑤率先下了馬車。
寒老夫人下了車，她看了一眼夕陽落下的方向，隨後邁入了應天昉。
蕭執在莊親王府取到了聖旨，他的手微微顫抖，心跳也變得很快。餘誠看著蕭執，“小蕭大人，這便是那聖旨了。”
莊親王看了餘誠一眼，“你看過上麵的內容了？”餘誠點了點頭，“這聖旨上的內容......不僅同當年的戰事有關，也與陸家有關。”
陸倬雲與蕭執皆是一怔，蕭執忍不住便要打開裝著聖旨的布袋子，餘誠卻伸手按住了他，“小蕭大人，還是請聖人定奪吧。”
蕭執心中有些不安，他沉下一口氣，“我這就進宮。”他朝餘誠點了點頭，“我讓人送你迴將軍府。”餘誠作揖道謝，“草民認為莊親王殿下最好也一同去。”
陸倬雲會意，“這聖旨與本王也有關？”餘誠不再多言，“草民先告退了。”
餘誠走後蕭執與陸倬雲匆匆進了宮，陸天音等候多時，聽到通傳後立馬將人召進泰陽殿。
“如何？東西取到了？”
蕭執上前跪下，“請聖人過目。”
陸天音快步邁下禦座，她接過布囊將東西取了出來。片刻後她將已經發暗的黃色卷軸展開。陸倬雲此時也有些著急，“如何？”
陸天音看著聖旨上的字字句句不禁蹙起眉頭，待全部看完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陸倬雲上前扶住陸天音，“聖旨上到底說了什麽？”
陸天音站穩身子擺擺手，隨後將聖旨遞給陸倬雲，自己慢慢走迴了禦座。陸倬雲接過聖旨，蕭執也按耐不住湊上前一道查看。
半晌後陸倬雲微微張著口滿臉驚訝之色。
“......怎會如此.....”蕭執瞪大了眼睛，他腦子有些發懵。
陸倬雲穩住心神，趕忙開口道，“聖人，這聖旨.....當真還要公布嗎？”
陸天音閉著眼唿出一口氣，幾息後她睜開眼睛，“傳宋璃即刻入宮覲見。”
宋璃守在牢房外等候承恩伯與寒老夫人，聽說聖人傳召便猜應當是蕭執已經拿到聖旨了。溫瑤見此便道，“我同你一道去。”
宋璃揚唇一笑，“等不及了？”溫瑤點頭，“惦記了幾個月，一刻也不想等了。”宋璃收了笑，“不知為何，我心中有些忐忑。”
溫瑤握住她的手，“你是害怕那聖旨是要撤兵還是害怕那聖旨是要陸家頑抗。”宋璃搖搖頭，“說來或許可笑......我父皇雖劣跡斑斑，但他在我眼中，並非是那般昏聵狠毒的君王。”
她一邊說著一邊同溫瑤朝外走，“我幼時也見過他伏案至深夜，滿臉疲憊卻還是沒有停下禦筆。”她想著過去宋帝的樣子，“他不到三十歲就熬壞了眼睛，這樣的人.....”
宋璃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