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使團入京這一天溫瑤與元懷瑾也迴到了應天昉,蕭執朝元懷瑾的肩上拍了拍,“辛苦了。”元懷瑾含笑聳肩,“這一趟有些收獲,看來接下來也沒得閑了。”


    江離撿了果子塞進嘴裏,吃相有些可愛,“忙活了這麽些日子,三哥先迴去休息吧。今晚還有宮宴呢。”


    元懷瑾道了聲好,“那宮宴見。”蕭執送了元懷瑾出門,兩個人不知說了些什麽,隔得老遠江離還聽見了元懷瑾的笑聲。


    “阿姊迴府嗎?”江離失笑的收迴目光,“今日宮宴聖人的意思是,咱們應天昉都去露個臉。”


    溫瑤麵上沉靜,不知在想些什麽。好一會兒之後卻是問道,“郡王府上門提親了?”江離點點頭,“說來也是有意思,你倆都不在京都,元家卻趁著這檔口上門了,如今庚帖已經交換了。”


    溫瑤輕輕嗯了一聲,“那我先迴府修整一番,晚些宮宴再見。”江離有些摸不準溫瑤在想什麽,隻得出聲提醒,“記得換張麵具。”溫瑤一邊朝外走一邊擺擺手,“知曉了。”


    蕭執送完元懷瑾迴來見江離正發愣,“想什麽呢?”江離迴過神將案頭的卷宗收起來,“想著給南黎使臣的禮物呢。”


    蕭執聞言從案上取了麵具戴起來,“走吧,去看看禮物準備的如何了。”


    入夜後宮宴即將開始,這次宴席上來的都是當朝要員,應天昉的四位到的稍晚,入殿時,殿中已經烏泱泱坐了不少人。


    四張麵具進入眾人視線,殿中的喧鬧短暫停歇了幾息。南黎的使團已經入席,南黎大皇子顧斯源看著江離四人假作好奇的問禮部尚書容詢,“這四位是?”


    容詢輕聲答道,“這四位是應天昉的大人們。麒麟印麵具的是指揮使與副指揮使大人。”


    南黎公主顧斯渺覺得新奇,“本宮聽聞過應天昉,不成想這應天昉竟還有女官。”容詢輕笑,“東陵選拔官員隻看重才能,往後當是會有更多女官了。”


    容詢言罷朝二人拱手,“宴席即將開始,下官先告退了,願二位盡興。”南黎皇室早就聽說陸天音手下有一柄利刃名叫應天昉,也知道這領頭的是一位名叫澤爾若的主事大人。


    “聽說應天昉的澤爾若手段了得,劍法高超。”顧斯渺看向蕭執的目光多了些審視,“不知道那麵具底下是張什麽樣的臉。”


    顧斯源一邊喝著酒一邊低笑,但他的目光卻是落在江離臉上,“皇妹如此好奇不若想辦法揭了那麵具。”


    顧斯渺舉杯碰了碰顧斯源的酒杯,“皇兄說的在理。”


    江離與蕭執落座後感受到對麵南黎兩兄妹的目光,二人抬眼迴望,隨後一同舉杯遙遙一敬。


    江離看著對麵的人偏了偏身子朝溫瑤低聲道,“那大皇子不說是個病秧子麽,我看他喝起酒來一點不含糊啊。”


    溫瑤不置可否,“好酒的病秧子確實不多見。”元懷瑾聽見二人的話也開了口,“這病秧子倒是個真病秧子,這消息應當錯不了。”


    蕭執也偏了偏腦袋,“師父說南黎曾請過他們去給那病秧子看病,那病秧子是娘胎裏帶的弱疾,治不好但也不致命。”


    江離汗顏,“你們怎麽一口一個病秧子的叫啊,好歹是個皇子。”蕭執麵上露出微微詫異,“不是你先叫的麽?”


    元懷瑾也聳肩表示認同,倒是溫瑤不大在意的哼笑了一聲,“左右不是東陵的皇子。”


    四個人低聲閑談,不多時陸天音便來了。宮宴開始,陸天音客套的詢問了使團路上可否辛苦,隨後又對使團的到來表示了歡迎。


    一眾人推杯換盞,官話一套接著一套。顧斯源恭敬的謝了女帝,又代表南黎向女帝獻禮。


    應天昉早就查清了南黎進獻的禮物,也早已將消息上報給了陸天音,也是因此除了禮部的招待之外,陸天音還讓應天昉為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


    顧斯源命人將禮物呈上,一張畫卷徐徐展開,直到上麵的內容完整呈現,大殿之上一時喧囂議論更盛。


    那是一張造船的圖紙。


    東陵封鎖海岸線已經二十餘年,造船的工藝落後南黎許多。如今要通商,海運要重新恢複,這份禮物不可謂不用心。


    但陸天音並不像其他大臣那般高興。南黎如此了解東陵的情況又送上這份圖紙,既是誠意也是示威。


    “南黎陛下有心了。請替朕向南黎陛下轉達謝意。”陸天音神色淡淡,她揮了揮手命人將禮物收下,“朕也為遠來的貴客準備了一份禮物。”


    禮部尚書聞言便要起身,卻見對麵的蕭執率先站了起來,容詢愣了愣又坐了迴去。


    蕭執起身先是朝陸天音拱手而拜,隨後才向顧斯源一禮,“下官應天昉指揮使蕭執,聖人為貴客備下的禮物便由下官呈上。”蕭執藏在麵具下的表情雖無法窺見,但那雙帶著威嚴與淩厲的眼睛卻讓顧斯源感受到了寒意。


    江離聞言起身悄悄退出席間,好一會兒後江離帶著應天昉的執事推了一隻巨大的鐵籠入了殿。


    那籠子上蓋著巨大的幕布,無人能窺見其中究竟藏著什麽“大禮。”


    “下官應天昉副指揮使江離,禮物已到,不知大皇子是想親自來揭曉還是由下官來代勞?”江離唇邊勾著笑。


    蕭執離開自己的席位走到鐵籠旁,應天昉的執事行禮退下。


    “是奇珍異獸?”周遭響起討論聲。


    陸天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大皇子,看看朕的禮物可叫諸位貴客滿意?”


    顧斯源不知為何心裏升起些忐忑,聽到女帝的催促他依然有些踟躕。“皇兄可需要本宮代勞?”顧斯渺實在好奇的緊,她站起身離開席位。


    “本宮親自來。”顧斯源沉下一口氣邁步上前。他踱步來到幕布跟前,抬手掀起了幕布的一角,瞬間愣了。


    殿中不少大臣都探著身子去看,卻看到那掀開的一角露出一雙人腿。頓時,大殿中一片嘩然。


    顧斯源僵在當場,捏著幕布的手用力到發白。


    蕭執見狀不疾不徐的開口,“這幕布大了些,是下官考慮不周了。還是讓下官代勞吧。”他朝江離使了個眼色,江離點點頭,將手抓緊了遮幕。


    江離看著靠過來的顧斯渺,輕聲數道,“三,二,一。”


    蕭執與江離同時發力,二人腳尖一點飛身而起,手中的幕布隨著二人動作被揭開,露出了鐵籠中的“禮物”。


    待二人重新落地,大殿中一時靜寂無聲。


    顧斯源與顧斯渺看清籠中的禮物都不禁驚詫的瞪大了的眼睛。那是一個渾身狼狽的中年男子。


    江離見半晌沒動靜,伸腿踢了踢鐵籠,“別裝死。”籠子裏的人動了動,隨後抬起臉來。


    顧斯源捏緊了拳頭,眼神透出陰狠。顧斯渺在看清那人的樣貌後快步上前失聲驚唿,“皇....皇叔!”


    蕭執朝顧斯源與顧斯渺拱手,“下官聽聞南黎抓捕逆賊許久,恰巧應天昉前些日子抓了個可疑之人.....不知東陵的迴禮可叫諸位貴客滿意?”


    蕭執說完沒有等對方迴應,他與江離一同拜了女帝隨後便迴到了席間。


    南黎皇室爭鬥多年,誰也沒想到這鬥敗了的小王爺逃到東陵來了。應天昉抓他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好在終歸是趕上了。


    顧斯源壓下異樣的臉色與心中沉重,好半晌才迴過身朝陸天音拜謝,“多謝陛下,這份厚禮南黎感激不盡。”陸天音看著他的表情心中愉悅,“不必多禮,大皇子請落座吧。”


    使團的官員趕忙差人將鐵籠帶了下去,顧斯源也拉著顧斯渺迴到了席位上。宴會繼續,歌舞表演一出接著一出,顧斯源勉強壓下心中驚愕。


    顧斯渺堪堪迴過神,隨後也將南黎帶來的助興節目喚了上來。南黎的節目是纏鬥,幾個彪形大漢肉搏在一處,實在沒什麽美感。


    江離撇撇嘴,小聲吐槽,“這滿身橫肉的搏鬥究竟有什麽好看的?”蕭執點頭評價,“有礙觀瞻。”若非是宮宴,他都想伸手將江離的眼睛遮起來了。


    江離還想接著吐槽,卻聽見那顧斯渺又開口了。“女帝陛下,昌懿聽聞貴國應天昉的主事蕭大人劍法了得,我門下有一劍癡求了一路,懇請陛下恩典遂了他請教的心願。”昌懿是顧斯渺的封號。


    江離手中的酒杯頓了一息,她擰著眉看向蕭執,“你什麽時候學了劍法?”這話音量並不低,大殿上的人都聽見了。見大家都將目光移了過來,江離也不尷尬,隻是笑了笑微微頷首。


    蕭執迴道,“公主的消息似乎有誤,下官使得的是刀並不精通劍法。”顧斯渺呆愣片刻,“不可能,傳聞應天昉主事澤爾若大人使的是一柄軟劍,這不可能會弄錯。”


    大殿中東陵的官員都明白了過來,這是認錯人了。


    江離好似也才反應過來般笑著起了身,“公主的消息倒也不算全錯......不過,下官才是前應天昉主事澤爾若。”


    顧斯渺再次吃驚的微微張口,她怎麽也沒想到,澤爾若居然是女子。江離笑意不見繼續開口,“今日聖人宴請貴客不宜見兵刃,公主的門客若想切磋不若另擇一日,下官必定掃榻以待。”


    南黎與東陵這迴要協商開通海上貿易,這本是好事,也是兩國交好的機會。宮宴上比試若是輸了丟東陵的麵子,若是贏了又叫對方丟麵子。這事不妥。當然江離也沒想過自己會輸。


    女帝滿意江離的迴答,“此事另行安排吧,江離,莫要怠慢了貴客們。”江離領了命,“臣遵旨,臣定叫貴客盡興。”


    昌懿本想借著比試的由頭看看澤爾若的樣貌,但陸天音這般說了她也隻能暫時歇了心思。宴會沒什麽新意,而接下來幾日兩國的商談才是這次出使的重頭戲。


    顧斯渺百無聊賴的喝著酒,時不時打量江離幾眼,江離卻以為她看的是蕭執,畢竟對方一上來先提到的人也是蕭執。


    “我看那昌懿公主對你似乎很感興趣。”江離小聲道。蕭執有些無語,心中吐槽江離眼神實在有些差。


    “醋了?”蕭執輕笑逗她。


    江離扶了扶麵具,“格局小了不是?”周圍三人都疑惑的湊近了江離,隻見江離嘴角的笑越發燦爛,眼神也越發狡黠,“你不若試試美人計,保不齊能騙些什麽消息呢。”


    蕭執瞠目看向江離,身後的元懷瑾與溫瑤笑出了聲。元懷瑾輕咳一聲收了笑,“唔.....江大人的話不無道理。”


    蕭執扶額,“你腦子裏每日究竟都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江離不滿的嘖了一聲,“指揮使大人,我們應天昉做事向來不拘小節,您可得盡快適應了。”


    蕭執看她的眼神犀利幾分,“哦?不知副指揮使大人是對誰用過這美人計?”江離怔忪一瞬,悻悻訕笑,心道送命題來了,“嗐......下官成日戴著麵具,京中幼童聽見澤爾若三個字都要哭上兩嗓子,這般妙計,下官全無用武之地啊。”


    蕭執抿了抿唇,“你最好沒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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