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應天昉稟報了蜀中統義教的案子,這案子雖然結案倉促,但卷宗細節完整,因而也看不出什麽不妥之處。


    蕭執與江離第一迴合作便查出了毒蟲之事且率領應天昉在地震中做出了及時的應對,因而二人受到了嘉獎。應天昉眾人都得了賞,女帝因應天昉在離洲與蜀中立功又額外給了應天昉七日的假。


    江離聞此不禁想到,隻怕瑟文他們要高興的跳腳。下朝後二人得趕著迴應天昉交代庶務,他們還帶著聖人的賞賜,因此走的很快。


    江父與蕭父落後些,出宮時遇到其他同僚都在向二人道賀,二人早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他們的兒女結了親事,又在聖人麵前得臉麵。蕭府與江父風頭正盛,但兩位大人卻並不覺得太高興。


    孩子們爭氣是一迴事,可太過招搖的親事難免叫有心人意動。江潮笑著送走又一個大臣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蕭鴻煊走到他身邊正色也並不輕鬆,“江大人。”江潮迴過身看向他,“蕭大人。”蕭鴻煊抬了抬下巴示意二人一道前行,江潮頷首邁起步子。


    “孩子們的親事或許該提前一些了。”蕭鴻煊看著公道目不斜視的輕聲開口。江潮的背僵了一瞬,隨後附和,“是啊,免得夜長夢多。”


    二人對視一眼,江潮微微一笑,“刑部還有事,下官先行一步了。”蕭鴻煊也恢複了往日的神色,“江大人請便。”


    應天昉得了假,領過賞賜後就各自散了。江離朝蕭執笑,“這還是應天昉第一次有這麽長的假。”


    蕭執有些沒想到,“年節休朝不也是七日嗎?”江離攤攤手,“那是你們,我們應天昉可沒這好事兒。”


    蕭執微笑,“那這幾日你想做什麽?”他想起昨夜母親還說他是木疙瘩,於是補充道,“我陪你出去轉轉?”


    江離挑眉,“這才迴京都呢,你還沒在外邊轉夠麽?天這麽冷,我可不想出去吹冷風。”


    蕭執尷尬了一瞬,“那.....明日我陪你去勤義堂看看?好些時日不曾去了。”江離眼睛亮了亮,她確實有此打算,不想蕭執竟然與她這樣心有靈犀。


    她彎了彎眼睛,“好,明日去勤義堂看看去!”


    二人說著話離開應天昉,溫瑤與元懷瑾此時還在三樓的書房裏整理卷宗。溫瑤手下筆墨不停,元懷瑾捏著卷宗抬眼瞧她,“你來了我倒是輕鬆許多。”


    溫瑤將墨跡吹了吹,房中燒著銀炭倒是不冷,她活動了一下手腕又繼續提筆,“早些將離洲與蜀中的卷宗整理了,後麵幾日隻怕不得空。”


    元懷瑾將卷宗歸置在書架上,聞言走到了書案旁靠坐下來,“你有何事?”


    溫瑤依舊沒有抬眼看他,“博陽公主受封至今還未宴請過,你以為她在等什麽?”元懷瑾怔忪片刻,“令儀與阿離迴京又得了空閑,確實是好時機。”


    溫瑤停下筆合上卷宗,她抬起眼望向元懷瑾,“江家與蕭家的親事隻怕是要提前了。”她眼中含著篤定的笑意。


    元懷瑾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伸手輕撫上溫瑤的側臉,“阿瑤如此洞察人心,真叫我有些害怕。”


    溫瑤配合的輕輕蹭了蹭元懷瑾的手,“這幾日京中宴席隻怕不會少,我初來京都也是該露露麵。”


    說完她低下頭展開新的卷冊,“我若做你的妻,你便絕無可能做郡王世子。你當真想好了?”


    元懷瑾將筆從溫瑤手中抽走,溫瑤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元懷瑾拉著壓在了書案上。


    元懷瑾伏身壓近,“阿瑤是聖人選中的人是嗎?”溫瑤眸光閃了閃,孟天初實在了解她。


    “封侯拜相可不隻是男子所求。”溫瑤雙手纏著元懷瑾的脖子,“奉玉哥哥.....可會覺得不甘心。”


    雖然他猜到了聖人的心思,但他倒是沒想過溫瑤想要的竟然也是那高位。他低下頭貼上溫瑤的唇側,“軟飯也有軟飯的吃法啊.....”


    休沐的第一日京都迎來了初雪,江離與蕭執一早去采購了冬衣與炭火送去勤義堂。陸徽音這一日確如溫瑤所說的,向京中各大高門下了帖子。


    公主府早在幾年前便建好了,如今它終於迎來了它的主人。陸徽音雖然不曾入住公主府,但這受封後第一場宴席自然得放在公主府中。


    夜裏江離再一次做了夢,這一迴夢裏的人卻不再是她自己而是元懷瑾,她覺得有些離奇,在夢裏,元懷瑾救了落水的晉王府小公主,也是因此與那小公主定了親。


    醒來後江離在床上發呆了許久,直到小春來伺候她起身她才徹底清醒。小春如今依然被聖人留在了江離身邊,江離摸不著聖人的意思,也不知道當初小春是如何給聖人報的信。但人既然留下來了,那也隻能一切照舊。


    江離是習武之人算不上很怕冷,倒是溫瑤穿的不少,脖子也擋得嚴嚴實實的。江離有些奇怪的看她,“往年也不見你這麽怕冷啊?”


    溫瑤緊了緊自己的領口淡淡出聲,“大抵是這兩日有些受涼了。”江離不疑有他,“那你迴來喝一帖驅寒茶,我讓小春現在就去備著。”溫瑤輕笑,“也好。”


    早飯後二人陪著江母聊了一會兒天,江母給博陽公主備了禮,江離作為未過門的兒媳也倒盡心,她將前兩年繡的屏風拿了出來。


    屏風並不大,隻是個擺件的大小,但那繡工極妙,“你這雙麵繡真是越發厲害了。”溫瑤不禁感歎。


    江離有些得意,“說不定已經超過你了。”溫瑤失笑,“離我還差些。”江夫人笑著嗔了兩姐妹一眼,“一個兩個都不害臊。”


    江離與溫瑤的女紅是同一位師父教的,這人也是教溫瑤功夫的師父。溫瑤的針不但能繡錦繡,還能殺人。


    溫瑤也給公主備了賀禮,是從溫家送來京都的東西。溫家是書香門第,備的禮自然也是文房寶物。


    三人坐著馬車朝著公主府去了,今日公主府是第一迴宴請,一早就開了正門迎客。江離穿著銀紅色的衣裙率先下了馬車,人還沒站穩就聽見身邊傳來聲響,“怎麽穿的這樣少?”


    江離抬眼看過去,蕭執正微微蹙著眉頭看她。江離笑起來,“我不冷。你怎麽親自出門迎客了?”


    “隻迎你們。”雖然江離說了不冷但蕭執還是將手爐塞到江離手中,也輕笑起來。


    江母下了馬車看到蕭執的動作心裏麵舒坦,眉眼溫和慈愛的開口,“令儀何須如此多禮。”


    “江夫人安。”蕭執恭恭敬敬的行禮,又朝後麵的溫瑤頷首,“溫大人。”溫瑤朝他一笑,“今日不當值就不稱大人了吧,唔......令儀當是喊我一聲表姐才是。”


    蕭執被揶揄倒也不惱,“溫家表姐。”江離被逗樂,“阿瑤可真是厲害啊。”蕭執今日心情不錯,順著溫瑤喊一聲也不覺得吃虧,“先進去吧,母親還等著。”


    蕭執迎著三位女眷入府,已經到場的許多夫人小姐見此都在暗自感歎,這公主與蕭家人還真是看重江離。


    入府後,蕭執領著三人在後花園的廣亭裏見到了博陽公主,“拜見公主。”


    陸徽音上前扶起江夫人“來了便好,好些日子沒能好好看看我們阿離了。快,讓本宮瞧瞧。阿離這幾個月受累了,人都瘦了好些。”


    江離有些不好意思,“多謝殿下關懷,這一迴查案有令儀相助倒是沒吃什麽苦頭。”陸徽音瞧著她,怎麽看怎麽歡喜,轉頭看見一旁的溫瑤也露出和藹的笑,“這是溫家的溫大人吧?”


    溫瑤又行了一禮,“溫瑤拜見博陽公主殿下。”陸徽音笑眯眯的看向江夫人,“溫家真是會教女兒,聽聞阿柔在閨中便有才女之名,如今兩個小的也都這般好。可惜本宮隻令儀這麽一個兒子。”


    江夫人溫柔當年也確實有才名,她客氣的迴應,“殿下謬讚,令儀便是京都頂好的郎君,還是殿下與蕭大人教導有方。”


    她喚了仆婢將賀禮呈上,陸徽音也沒有多客氣,但在見到江離的雙麵繡屏風後還是忍不住誇讚了一番。


    蕭執站在一旁朝江離側目,“說起來,你是不是還欠著我什麽禮物。”江離斜了他一眼,好一會兒才拿出一個香囊遞過去。


    “這是欠了誰也不敢欠了蕭大人的是不是?”江離嗔了他一眼,蕭執看著香囊上的青竹活似能聞見竹葉清香般,終於眉眼染上愉悅,“阿離費心了。”


    蕭執直接將香囊掛在了腰間,心滿意足“我去前邊看看奉玉來了沒有,你們陪陪母親。”


    江離點點頭,陸徽音拉著溫柔入座,一邊還在嘲笑自家傻兒子,“這臭小子自從見過阿離給我繡的帕子便眼饞的很。可吃味著呢。”


    溫柔抿嘴而笑,“孩子們開心便是好的。”她看了看女兒和外甥女,“你們去尋昭昭吧,我方才瞧她似乎已經到了。阿瑤頭一迴來京都,阿離你照看好你表姐。”


    江離應了聲,兩姐妹拜了拜就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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