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楊走出廢墟,見到兩個戴著麵具牽著馬的人勉強收起臉上的煩躁,“下官東川縣令許楊拜見二位大人。”他朝二人拜了拜。


    江離打量著許楊,他未穿官袍而是穿了一身便衣,衣擺掖在腰間,袖口也紮的緊緊的,臉上額頭還都蹭著土灰。


    “應天昉指揮使蕭執。”“應天昉副指揮使江離。”二人朝許楊點了點頭,“城中情況如何?”蕭執出聲詢問。


    許楊想到此事微微歎息,“城中近八成的房屋被毀,如今還不知有多少人埋在下麵。不知二位大人來東川有何事?”


    蕭執長話短說,“我們昨夜宿在綿裏,夜裏綿裏翻了地龍,白日裏從綿裏來東川路上也有損毀,我已經派了人去綿裏與悅山做準備。許大人,依您所見,可需要將城中百姓撤到綿裏與悅山去?”


    許楊聽罷瞬間大喜,“需要需要!下官正愁此事不知該如何是好!”許楊原本對應天昉並無什麽好感,但蕭執的話簡直給了他意外之喜。


    “不瞞大人,下官與幾位城中老人都認為此番地龍隻怕還要翻身,且東川如今根本沒有安置百姓的地方,可若無上級命令,下官也不得將人都送去別的縣,如今得大人安排,下官自然全力配合!”


    江離點點頭,“綿裏與悅山皆有應天昉的行令官安排接應,城外營地也有一位行令官元大人正在參與救治,許大人盡快安排,若有何事拿不定主意便去營地尋應天昉的元大人。”


    許楊連聲道好,“二位大人不同去綿裏嗎?此地怕是不安全。”


    蕭執搖了搖頭,“我們要趕去太平,就不多留了。”許楊聞言不由勸阻,“且不說夜路難行,便說若是再遇上地龍翻身,路上並不安全。”


    蕭執搖搖頭,“東川情形如此嚴重,即便綿裏抽調衙役前來也是杯水車薪,我們得盡快趕去太平送消息。”


    許楊看著蕭執與江離,最終隻道,“蕭大人江大人,一路多保重!下官定會盡快安排百姓向西撤離,下官會留守東川主持搜救。東川的事就拜托二位大人了。”


    如今災情嚴峻,若是等東川將信送到太平再等太平磨磨蹭蹭派人還不知道要拖死多少人。


    許楊心知應天昉才是此時最能夠有效達成目的的,想到眼前二人竟然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作出安排,他對應天昉不禁有了兩分好感。


    “莫貪近路,山道損毀嚴重不安全,從官道去綿裏。”江離與蕭執最後囑咐道,說完二人牽著馬便朝著東邊繼續趕路了。


    出了城,蕭執與江離繼續騎馬而行,這一路兩個人連幹糧也顧不得用隻在中途喂了兩迴馬。又用了一日半兩個人趕到了廣安,廣安雖然也受到了餘震,也有不少房屋倒塌,但比之東川要好的多。


    二人在廣安用了頓飯,見到了前來查封統義教的應天昉執事,江離將人全數調去了東川聽元懷瑾調遣,其後兩個人換了馬繼續朝著太平而去。


    離開廣安路便好走許多,蕭執與江離從官道改走山路,又跑了一日終於在深夜趕到了太平。


    入城後兩個人徑直奔向州府衙門,蜀中知府周謙元得到消息匆匆趕來衙門時,蕭執與江離已經召集了應天昉的執事候在衙門裏。


    “下官來遲,還望指揮使與副指揮大人恕罪!”周謙元上前告罪,蕭執虛虛一扶,“是我們漏夜前來打攪了,隻是事情緊急,不得不將周大人請來相商。”


    周謙元有些疑惑,“大人前來可是為了統義教之事?此事.....”


    “非是這樁案子,東川發生地龍翻身,災情嚴重。城中近八成屋舍被毀,城外四處村寨也損毀嚴重。還請大人立即安排搶險人手前去增援。”


    周謙元一聽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地龍翻身?!下官現在就去將知州等幾位大人請來商討此事!”


    蕭執點了點頭,“東川的縣令說隻怕地震還會發生,周大人動作要快些,去往災區的人手也要保重安全!”


    周謙元連忙應聲,江離想了想又道,“東川,綿裏以及悅山如今都駐守著應天昉的行令官,待您安排妥當我會將他們撤迴來由您主持救災。”


    這些事本來不在應天昉的管轄範圍,但事出突然他們不得不讓應天昉主持大局,既然消息已經送到了州府衙門,江離與蕭執便也商量好了將事情交還給知府。


    周謙元心裏高興,他本來還擔心應天昉要參合救災的事,見應天昉的人如此識趣嘴上自然少不了好話,“應天昉的大人們為蜀中災情奔波操勞,下官定會將詳情上表。”


    蕭執擺了擺手,“這些都不要緊,大人自去忙吧,東川的許大人還在等著增援。我們已經給綿裏悅山都傳了信,東川的災民會先行前撤往綿裏與悅山避難。剩下的事都交予周大人安排了。”


    周謙元應下,又派人去將其他州府官員召來。江離與蕭執見也沒什麽自己能做的了便打算告辭,“沒有旁的事了,我們等先告辭了。”


    周謙元將應天昉的人送出衙門,州府衙門的同知桑原看著一行人走遠突然出聲道,“應天昉如今多了個指揮使,主事大人看樣子卻並不大介意。”


    周謙元笑了笑,“此事說來倒有些意思,新任的指揮使蕭執原是大理寺的少卿,而主事大人實則是刑部尚書家的次女。這二人前幾個月定了親了。”


    桑原愣了愣,“竟是這樣.......”周謙元一邊往衙門走一邊笑出了聲,“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右相原本是想牽製應天昉主事,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位雷厲風行手段了得的主事大人竟然會是江家的小女兒。”


    桑原也跟著笑起來,“確實很有意思。”


    蕭執與江離離開府衙終於迴到了應天昉中,一連趕了幾天路二人今夜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番。江離沐浴之後便歇了,這一夜她睡得不安穩,待到第二日房門被敲響,江離迷迷糊糊的坐起身,頭疼的厲害。


    聽清來人是蕭執,江離下床開了門讓蕭執進來。蕭執看著江離的臉色有些擔憂,“你臉色不好,昨夜沒休息好?”


    江離踟躕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做了一宿的夢。”她揉著額角給自己倒了杯水,“我夢見廣安的統義教了。”


    蕭執失笑,“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江離始終皺著眉,她想了一會兒問到,“你覺得......人會夢見自己沒見過的東西嗎?”


    蕭執有些不解,“你夢見什麽了?”江離低著頭迴憶,“統義教的正門有一座巨大的玄武像,院子是六棱形狀,每一麵牆都極高......牆上雕刻著我不曾見過的圖騰......統義教的正殿在北邊,殿外的廊下掛滿了經幡......”


    聽到這裏蕭執也有些詫異起來,“這麽詳細?”江離看向蕭執點點頭,“夢中統義教還有密道,但我沒夢見那密道是通向哪裏的。昨夜的夢雖然斷斷續續但很清晰,清晰到.....我仿佛親眼所見。”


    江離天生有鬼眼,蕭執一時也不好判斷她的夢會不會真的有什麽預示性,“別多想了,你先收拾,去了便知是何情形。”蕭執拍了拍江離的腦袋,“我去備早飯。”


    江離送走蕭執匆忙洗漱了一番,等換好了衣服蕭執拎著食盒來與她一道用了飯。飯後兩個人歇了一盞茶便帶著太平應天昉的所有密探與執事一道出發前往廣安。


    三十多人的隊伍一同出發,城中百姓見了都不由停下來駐足觀望。府衙得到消息,周謙元朝一眾下屬開口道,“應天昉出發廣安了,我們救災的事也得抓緊些。”


    他看了眼知州齊峰,“齊大人,這番由你前去也多加注意安全,尤其這天越來越熱了,當心疫病。”齊峰麵上嚴肅,“是,大人。”


    同知桑原看著齊峰也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眼神,“齊大人,您侄子的案子已經送到州府衙門了,您可看過了?”


    齊峰頷首,“卷宗已經看過了,這幾日便會送去刑部。”桑原一邊整理文書一邊不經意的開口,“還請大人節哀順變。”


    齊峰抬眼道,“若他當真助紂為虐辜負聖人辜負百姓,實在死不足惜。”


    周謙元想著此事還是出聲安慰,“左右悅山也是要去的,到時候你去看看吧。聽聞你表兄家也就這麽個獨苗苗,如今人沒了,去問候一番也在情理中。”


    齊峰歎了口氣,不在多言。


    散會後桑原落後幾步走到了齊峰身側,他輕聲開口,“處理幹淨些。”齊峰撇了眼桑原,“放心。”


    瑟文在悅山忙活了幾日,仔細將排查的工作安排妥當。他收到救災的命令後趕忙同胡傑勝展開了新的部署,與此同時元懷瑾也護送著東川的百姓撤離即將抵達綿裏。


    溫瑤在綿裏待命,她見到東川來的捕頭後得知了東川災情嚴峻,便與胡傑琦仔細商量了後續的安置問題,趁著夜間休息時將告令也擬好了。


    溫瑤心中始終忐忑,她不知為何有些不大好的預感,一顆心七上八下,一邊擔憂江離等人的安危,一邊又想著統義教的事。


    而江離與蕭執趕到廣安後,地龍再一次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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