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正廳,溫家人正整整齊齊的候著。江離一進來便怔了怔,她輕輕扯了扯蕭執的袖子,蕭執也愣了愣,隨後去了蓑衣鬥笠露出一身黑色圓領袍。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三位兄長,阿離讓你們擔心了。”江離穩穩的側身行禮,蕭執緊隨其後躬身行禮。


    “京都蕭氏令儀,問溫先生溫老夫人安,諸位親長有禮。”蕭執不卑不亢,身姿挺拔的彎下腰。


    溫廷昀起身一手拖住江離,一手扶起蕭執,“迴來便好,迴來便好。”他看向蕭執,“少卿大人不可行此大禮。”廳中眾人也都起身,溫家都是白身並不敢真的受蕭執一禮。


    蕭執迴正身子麵色謙遜,“在座皆是阿離至親,便也是令儀的至親長輩。當受此禮。”


    溫老夫人看著蕭執儀表不凡,端方正派心中滿意,她點著頭笑起來,“好孩子,辛苦你了。”蕭執恭敬答道,“本是令儀分內之事,不敢道辛勞。”


    薑雯一直站在後頭,這會兒見江離二人都拜完了,終於抓準機會上前行大禮,“學生薑雯,拜見院長、老夫人,諸位先生、夫人。學生前來叨擾了。”


    江離朝外祖父與外祖母介紹,“師妹與我一同被擄,如今夜深了,阿離便自作主張將師妹請入府中稍事休息。”


    溫學誠與溫學證自然認得薑雯,溫學誠安撫道,“合該如此,你們這一路受苦了,令儀也趕了一日的路,都先去收拾一番吧。廚房備了吃食,一會兒讓阿瑤為你們安排。”


    江離見天色不早也有此意,“外爺外母,舅舅舅母都去休息吧,有什麽事待明日再說不遲。”


    兩個舅母疼惜的摸了摸江離與薑雯的腦袋,“也好,你們好好洗漱一番先吃些東西。旁的都不急,迴家了便一切都好了。”


    江離應是,隨後目送著長輩們先行離去。她鬆了口氣對溫瑤道,“雯雯便住我院子裏吧,也好有個照應。”溫瑤自然同意,她領著二人打算迴江離的院子,“蕭大人便同兄長們去吧。”


    江離的三位兄長一直在一旁打量蕭執,蕭執感受到幾道目光,迴過頭去,見三個青年盯著他眼睛冒光,便猜測這三人應該都是江離的表哥了,蕭執朝三人端方一笑,“有勞三位表兄。”


    幾個年輕人分成兩路離開了正廳,江離將薑雯安頓在西廂房,又讓小春取了自己的衣服給她送去。小春看見江離迴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手腳麻利的做事。


    溫瑤見房中隻剩下她與江離二人這才關上房門開口詢問,“究竟怎麽迴事?好好的怎麽被擄了?”


    江離換下衣服走進隔間的浴桶中,熱水漫過身體,她終於感覺到了一絲舒坦。“我在書院待了兩日,第三日迴程的途中遇見了人販子,應當就是之前你提過的案子。”


    江離迴想林媽媽聽見莊親王三個字時的表情,“人販子都被我殺了,沒有留下可疑之處,不過還有一個活口,你得想辦法將人要過來。”


    溫瑤皺起眉,“在大理寺的人手裏?”江離歎了口氣,“我當時情急之下詐了詐那人,她被稱作林媽媽,似乎是挑選女娘的老鴇子。


    我想著或許她能作為我們之後行事的突破口便留了她的命,原想著待天亮了聯係上咱們的人,誰料中途大理寺的人去了......”


    溫瑤發笑,“看來你和這個蕭令儀還真是緣分不淺。”江離閉了閉眼,“不論你用什麽辦法,將林媽媽弄到應天昉去。”


    溫瑤也歎氣,“大理寺從京都秘密出行隻怕為的便是這樁案子,想從蕭執手中要人可不簡單。”


    江離快速的清洗了身子,好一會兒後她從水中起身,“莊親王,林媽媽是莊親王的人我已經想辦法透露給他了,至於其他的.....我相信阿姊會有辦法說服他的。”


    江離換好衣服走出來,溫瑤有些無奈的上前替她擦拭頭發,“咱們阿離真是越來越有主事大人的威儀了。”


    蕭執跟著溫家三兄弟去了溫瑜的院子裏,路上三人介紹了自己,蕭執將三人的名字與表字一一記下,溫瑜性子歡脫些,話自然也比較多。


    待兩位兄長先行離去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令儀,你同阿離是如何相識的?之前在書院我還沒機會好好問問她呢。”


    蕭執一邊寬衣一邊看著溫瑜大喇喇的坐下,一副並不打算離開的樣子。他有些無奈的轉過身先行邁入浴間,隨後才開口,“我同阿離是遵父母之命相識的。”


    溫瑜撇撇嘴,“這樣麽.....我這個妹妹雖然看起來循規蹈矩的很,但可不是什麽聽之任之的性子啊。”


    蕭執頓了頓,想起江離最初提起三月之約的事情,他不由笑出聲,“阿離確非是唯命是從的性子。”她可陽奉陰違的很,蕭執不由暗想。


    溫瑜聽見笑聲眼睛一亮,看來這兩人並非隻是父母強求的姻緣。“你們相識多久了?”蕭執算了算,“四個月。”


    溫瑜微微點頭,“四個月....隻怕令儀還沒摸清咱們阿離的路數。”蕭執泡在水中不禁開口問道,“什麽路數?”他一直很好奇,溫家人究竟知不知道江離作為應天昉主事的身份。


    溫瑜笑道,“自然是她都喜歡些什麽,不喜歡些什麽。又擅長些什麽,忌諱些什麽。”


    蕭執聞言微微失望,看來這個溫瑜似乎並不知道什麽內情,於是蕭執順口接話,“請表兄賜教。”


    溫瑜站起身來迴踱步,口中碎碎念起來,“阿離愛吃甜食,酸的東西不大愛碰,最喜歡唐梅,最不喜歡菊花,她說菊花的氣味不好聞。”


    想了想溫瑜又道,“她的琴棋書畫皆是祖父親傳,雖然書畫確實了得,但其實原來她在棋藝上才是最有天賦的。”


    蕭執有些不解,“阿離曾說她在棋藝上不過算是尚可。”


    “是了是了,阿離自十三歲後便一直如此說。但我不妨悄悄告訴你,阿離隻是厭棄了下棋,她的棋藝隻怕大伯父與我父親也是不敵。”


    蕭執沉默片刻後才再次出聲,“十三歲那年發生了什麽?為何她會厭棄了下棋?”溫瑜背著手搖頭,“誰知道呢.....她什麽也不說,我們也無從發問。隻是自她生辰之後她便不愛鑽研棋藝了。”


    蕭執心中思索,定然是發生了什麽特殊的事情才會讓她放棄了棋藝。以他這些日子對江離的了解來說,江離是豁達之人,且她尚有幾分年少自負藏於心間。


    他仔細迴想江離往日情狀,江離在意的事情似乎並不多,一是她應天昉的部下們,二是......他腦海中忽然迴想起某一個驗屍結束的夜晚,那一夜江離曾提起天生鬼眼之事。當時她難得的露出了迷惘的神色。所以,她的困擾是她的身世?


    屋外傳來敲門聲,溫瑜應了聲,隨後對蕭執道,“飯食已經準備妥當,令儀你好了嗎?”


    蕭執沉下一口氣,收了繁雜的思緒。他起身擦幹水漬穿好褲子來到外間。溫瑜遞上衣服,看著蕭執的腹肌不由羨慕,“令儀的身材真是不錯.....”


    蕭執失笑,“往日裏不曾懈怠練功罷了。方才多謝明玕賜教。”溫瑜擺擺手,“我同阿瑤與阿離年紀相近,因此幼時便一直在一處學習,對阿離自來有幾分了解,令儀若是有什麽想打聽的,皆可來問我。”


    蕭執笑道,“好。”


    來到飯廳,溫家小輩的男子都已經入座,倒是女娘們未來。婢子們將飯菜擺上,“郎君,娘子們那邊在院中用飯便不來偏廳了。瑤娘子說飯後郎君們若得空便在芥子亭中設席飲茶。”


    溫玨應了聲,“去迴娘子們,晚些芥子亭見。”“是。”


    另一邊江離三人一道用了飯,薑雯的臉已經消腫許多,飯後江離給薑雯的臉又上了一次藥,薑雯乖巧的任由江離施弄也不喊疼。


    溫瑤笑著摸了摸薑雯的腦袋,“走吧,我讓人在芥子亭備了茶水。哥哥他們應當也過去了。”


    江離應聲,隨後同溫瑤領著薑雯一道往花園中去。來到芥子亭,蕭執等四人果然已經入席。蕭執看著江離的衣裙微微皺眉,“夜裏風涼又下著雨,怎麽不多穿一些?”


    江離不大在意的入座,同時答話道“我不冷,再說一會兒竹簾放下來便也吹不著什麽風了。”


    蕭執不再多言,他伸手給江離倒了杯熱茶推到她麵前,江離自然的接過,轉而問起,“令儀歇在何處?”蕭執看了一眼溫瑜,“歇在明玕的院子裏。”


    江離聞言不禁笑起來,“明玕素來鬧騰,令儀可別嫌他煩。”溫家兄妹在一旁觀察江離與蕭執的相處,發現二人自然中帶著許些微不可察的親昵,倒不似尋常相識不久便定親的男女忸怩。


    薑雯自然也在一旁嗑cp嗑的起勁,她來迴打量著二人,隨後捂著嘴偷偷笑起來。溫瑤見她那副樣子笑著搖了搖頭,“說說吧?這兩日你們是如何險中環生的?”


    薑雯劫後餘生,現如今迴想起那一夜的經曆倒是有些振奮,“我一直同其他女娘們在一起,不如我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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