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與江家就這樣定了親,待送走蕭家人,江父江母依然沉浸在歡欣之中完全沒注意到女兒這一日未曾笑過。


    第二日江離與蕭執定親的消息也傳遍的京城,江離來不及去應天昉,找了借口脫身便入了宮,她在未央宮門口足足跪了兩個時辰才被女帝召見。


    江離拖著又麻又疼的膝蓋繼續進殿跪著,女帝瞧著她笑問道,“怎麽這個時辰進宮了?”


    江離沉下一口氣,將她與蕭執定親的事事無巨細的交代清楚。“微臣知罪,請聖人責罰。”


    女帝微微歎氣,“你雖身份特殊,但到底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這些年你為朕盡心盡力朕都看在眼裏,先起來吧。”


    江離額頭都磕紅了,但她卻不敢起身,“聖人....微臣應當如何做?”女帝沉默片刻才道,“你戲唱的這般好,還需要朕來教嗎?”


    江離咽了咽,“請聖人明示。”


    “自己搭的戲台子,自己唱下去便是。過幾日要去離洲了,莫要為旁的事分心。”女帝食指敲了敲桌麵。


    江離鬆了口氣,看來女帝暫時不會為了這事折騰她了。“臣定會找到莊親王謀逆的罪證。”女帝滿意的點點頭,“退下吧。”


    江離告退,一路邊走邊盤算如今的情形。她倒是沒想到女帝對她與蕭執定親的事如此寬容,但不論如何,至少小命暫時是保住了。


    另一頭的大理寺中,劉遠也剛從宮中迴來,蕭執即將被派往離洲秘密查案,這兩日他就要動身前往離洲了。


    “令儀在呢。”劉遠鬆了帽子坐下休息,“這一去離洲或許危險重重,你可得多加小心。”蕭執交手領命,“是,大人。”


    “說來也怪了,這應天昉的主事向來深得聖心,今日也不知怎麽著竟在未央宮門口跪著。近日也沒聽說應天昉辦砸了什麽案子啊。”劉遠說者無心,但蕭執聽了卻整個人僵住。


    “大人見到澤爾若了?”蕭執有些著急。


    劉遠瞥了眼蕭執的臉色,“是啊,我從未央宮出來,聖人才召見了她。聽說跪了兩個時辰呢。”


    劉遠不知前因後果,但蕭執卻敏銳的很。迴想前一日江離極度抗拒的態度,他猜到江離長跪未央宮的原因就是自己。


    之前他不是沒有仔細想過他們定親可能帶來的後果,但他唯獨忘了考慮江離與聖人的關係。


    江離作為聖人的暗子,連身份都不能透露,可如今自己強行與她定了親,隻怕聖人會遷怒她。


    蕭執一時心中五味雜陳,難以抑製的愧疚陡然溢滿心尖。他這麽冒失又激進的做法,害的江離跪了兩個時辰,可江離之前還救過他。


    蕭執一整日都記掛著江離的事,待到下職他便匆匆朝著江府而去。江離此時也迴了府,正在打點去離洲要帶的箱籠。


    蕭執登門時江離正好將箱子都清點完了,見婢子引著蕭執進了院子江離倒是沒有再像昨日一般的壞臉色。


    “令儀怎麽來了?”江離朝蕭執淡淡一笑,指了指院子裏的箱子,“我正收拾去離洲要帶的東西呢。”


    蕭執看著江離的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將手中的食盒遞出去,“今日宮裏賞的糕點。”


    小春見狀連忙接下,江離便道,“多謝了。”江離打量著蕭執,這人昨日還神氣的很,怎麽今兒倒是看起來灰頭土臉的。


    “去那邊坐會兒?”江離平時走路便慢,但蕭執盯著她的腿部動作還是看出了些許異常,他下意識伸手想扶,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迴來。最終隻是垂著頭跟著江離走到了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江離落座後朝小春擺了擺手,“將東西搬去車裏吧,這裏不必守著了。”小春笑著退下,江離便自己動手把食盒打開。


    宮中的點心自然都是極好的,“令儀這是給我賠罪來了?”江離看著蕭執的樣子忍不住笑,蕭執微微沉下一口氣,“是。給阿離賠罪。”他雙手交合微微頷首。


    江離心道這個蕭令儀真是個別扭的人啊.....但定親已是定局,且女帝也沒有再為難她,她便也不再糾結這事兒了。


    “往後還有兩年呢,你打算一直如此?”江離撐著小臉歪起腦袋瞧他,蕭執看著江離坦然的表情心中微動,她確實沒有再怪罪他的意思,可明明今日才跪了那樣久....


    蕭執不知該誇她大度還是該怪她大度,見她這般不在意更讓他覺得內疚了。他搖搖頭,“我應當先同你商量的,很抱歉。”江離拿了塊點心嚐起來,是桂花的香味,她很喜歡。


    “木已成舟,既然你我已經將事情說開,那之前如何相處,往後便也如何相處。令儀不必多想。”她將點心推到蕭執麵前,“這個是桂花的,沒有那麽甜。你也嚐嚐吧。”


    江離當下最需要考慮的是之後離洲的事,蕭執這一點惡作劇目前對她來說已經無傷大雅了。


    她現下倒確實已經平複了,況且正如蕭執所說的,他們定親其實對兩個人都有好處。


    不久前她收到溫瑤的消息,說是溫廷昀有意將她許給離洲知府家的長子。離洲知府算得上聖人親信,過不了兩年隻怕便要入京了。


    他家的長子算是江離的師兄,也是師從溫家書院的學子之一,今年會考便要下場了。若是他取得了功名,江家父母很大可能會同意這門婚事。


    溫家有少數幾人知曉江離在應天昉的身份,並且溫家還有一位天字十三殺的暗探,那人就是溫廷昀的孫女溫瑤。


    她如今駐守離洲看著莊親王,這一迴若是能了了莊親王的案子,女帝或許會將她調入京都,溫瑤很可能成為第一個擁有正大光明身份的應天昉密使。


    蕭執吃了桂花糕,心情雖放鬆了一些,但還是憂心江離膝蓋的傷,可他如今也不敢輕易暴露自己已經知曉她身份之事。


    單單是定個親就叫她在禦前跪了兩個時辰,若是她暴露身份的事情被聖人知曉還不知道會遭什麽罪.....之前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你何日動身去離洲?”蕭執問道。“三日後動身,怎麽,令儀要來送我嗎?”


    蕭執後日便要先她一步出發,但因他是秘密出行,雖然之後在離洲或許還會遇上,但至少現下他還不能告訴江離自己的行蹤。


    他隻是想著得在走之前去見澤爾若一麵,“那日我當值,看來是無法送你了。去離洲路程不短,多保重。”


    江離點頭應好,“令儀也多保重,案子再忙也別忘了用飯。”蕭執聞言心裏升起一些暖意,他想起在勤義堂的那一迴,她給他煮了一碗餛飩,也曾叮囑過他不要忘了用飯。


    蕭執終於露出些笑容,“好。”


    這一晚蕭執留在江府用了晚飯,江母看著這個未來女婿自然是十二分的滿意,席間氣氛融洽,蕭執也比往常話多了一些。


    江母這一迴本要跟著江離一同迴離洲去,但好巧不巧的,她居然又有了身孕。江潮一邊定下了女兒的婚事,一邊又要做父親了,雙喜臨門不禁拉著蕭執喝了兩杯。


    蕭執迴到自己府中時,腦子已經有些發暈,蕭母見他飲了酒也有些驚訝,“今日怎麽喝酒了?”蕭執喘著氣扶額,“江大人興致高,實在盛情難卻。”


    蕭母笑眯眯的拍著兒子的臉,“未來嶽丈滿意你自然是好事,這一迴阿離去離洲,待溫家知曉此事,相信聖人也會高興的。”


    蕭執心道,聖人可未必高興。“母親,我先迴了。”蕭母笑著目送兒子,心裏越發覺得兒子是開了竅了,都知道陪嶽丈喝酒了。


    第二日蕭執去了一趟應天昉,江離見到蕭執有些詫異,“蕭大人光臨可真是叫我們應天昉蓬蓽生輝啊,快請坐。去,給大人上茶。”


    蕭執有些失笑,這人的兩副麵容還真是切換自如。“不必上茶了,我說幾句話便走。”


    江離扶了扶麵具,“不知道蕭大人今日有何見教啊?”


    “我明日要離京查案,之前你托我查得事暫時得擱置些時日了。”


    江離一頓,“你要離京?去哪兒?”蕭執道,“秘密出行不便透露行蹤,還望大人見諒。”


    江離見此也不再多問,“理解理解。瑟文的事便等大人迴來再繼續吧,這事給您添了麻煩,蕭大人若是在外遇上不便出手的事,可用這個留下記號,應天昉的執事們會前往相助。”


    蕭執接過一枚小令牌,倒是有了意外的收獲,“看來傳言不假,應天昉的耳目遍布東陵。大人連我要去哪兒都不知道,就將令牌給了我,主事大人果真是手眼通天。”


    江離哈哈一笑,“是聖人英明。”


    蕭執將令牌收好,“多謝了。對了.....你的傷....”江離會意,活動了一下左肩,“已經不大礙事了,勞蕭大人惦記。”


    蕭執看著江離的麵具抿了抿唇,隨後掏出一個木匣子,“之前不得空,現在給你吧。裏麵是一些傷藥,我知道瑟文大人精通醫術定然也給你做了藥,這些....算是我遲來的歉....謝意吧。”


    江離看著木匣子,總覺得蕭執的表情有些微不可查的悵然在裏麵,“那多謝啦。”她接過了東西。


    “沒旁的事了,我先告辭了。”蕭執朝江離施禮後便離開了。江離看著手中的木匣摸了摸下巴,這個蕭執真是越發讓人看不懂了啊。


    蕭執離京的第二日,江離也動身前往離洲。一路上先走了陸路,其後又轉了水路,終於在二十多天後抵達了離洲的州城雀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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