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能折它一臂就夠不錯了!”朱軼銘由衷地讚歎,“人人都說你顧敘強,我以前不信,現在我承認,你比我牛氣!”


    邊長曦卻沒有他們這樣開心,她看了看顧敘,沉著臉搭住他的手,木係能量傳送過去。


    顧敘的笑臉就僵了一下,低低悶哼一聲,隨即才感覺到那外來的洶湧澎湃的能量變得柔和,涼絲絲又溫盈盈地在體內遊走,覆蓋著遍體傷痕。


    他整個人都被包裹在淺淺綠光中,苦笑著說:“你給別人療傷都是這樣的?”


    一上來先弄痛人再說。


    邊長曦眉頭緊鎖,隻有真正上手了才知道顧敘身上傷得有多重,新的舊的,裏裏外外,甚至有一些很險要的暗傷,能量經過那裏便會產生凝滯,她不信顧敘自己沒察覺。


    “你不會是天天找人決鬥吧,弄成這樣?弄成這樣還出來?”


    “那些傷醫生處理不了,木係又水平不夠,我也不想帶傷亂跑。”顧敘深感無辜,他這是有病無醫,不怪他。


    邊長曦噎了一下,手裏翻出枚綠核,趁熱打鐵,加大渡過去的能量,並且精細操控著能量流養護那些受損的組織筋脈。


    顧敘這些傷都是被異能所致,外表看不出來,甚至正常生活也不會影響,但發動異能的時候就會出現明顯問題。所以一般藥物對這種傷勢無效,木係卻有天然的治療優勢,不過這也需要木係異能者本人技術到家。


    她重生之後也是第一次治療這種傷,漸漸地她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變得越發慘白,睫毛不停顫抖,汗水沿著額角滑落,抓住顧敘手腕的手不自覺地越收越緊,顯示了她整副心神的投入和緊繃。


    顧敘連忙配合她,但凡能她的異能經過之處,他自己的異能就為之讓路,其實他有心讓她停下,又怕貿然打斷會反傷到她。不論如何,三階對二階還是有著天然壓製,邊長曦感到越來越強的壓力,操控異能也越感吃力,根本就是事倍功半,最後她一放手,無力道:“沒精力了。”


    顧敘卻基本身上的外傷全愈合了,體內舊傷還差一些,他整個人隻覺得煥然一新,對她說:“休息一下吧,路還遠著,到了我叫你。”


    邊長曦想了想,點頭:“也好。”她靠著椅背閉上眼。


    她本以為移動的陌生的車裏,她是睡不著的,但一閉上眼卻就有睡意上湧。


    她太累了,這些天和楚壕等人在一起,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最放鬆的時候是進入農場,但也是記掛擔心著外麵,掐著時間出去。


    再累再辛苦,她躺在車裏,也不敢放縱自己完全睡過去,強迫自己淺眠,因為根本無法預料睡著的同時會發生什麽,她可不想下一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某隻怪物的嘴巴裏。


    不是不相信楚壕等人,他們沒有理由也沒有膽量對自己不利,而是沒有一個足夠強大能幹的人,能讓自己安心交付片刻光陰。


    同伴不夠強,其實也是一件無奈的事。


    而此時此刻,卻仿佛有一種發自心底的安心放心,沒有猶豫的,當睡意洶湧來襲的時候,她選擇了沉淪下去。


    凹凸變形的越野依舊快速前進,已經繞過車隊到達中間部位,這可憐的車已經經不起第二次的打擊了。而昏暗的車內安靜得唿吸可聞,昏黃頂燈照在邊長曦血痕陳駁而疲憊的睡顏上,仿佛都變得溫柔小心。


    顧敘找了挑毯子輕輕披在她身上,然後側臉靜靜看她,她幾乎沒有變化,連削薄的短發也沒有長長的痕跡,但生命氣息顯然強大了許多,完全不是初見時的遊遊一息,異能也強壯了許多。


    她變強了,眉目間凝練了更多的沉著自信,但她也受苦了,一身血跡泥汙,不知傷在何處、是否嚴重,頭發也亂了,臉也慘白的,看起來很是狼狽 。


    他的眼神逐漸放柔,在這溫吞的燈光下,眉眼脫去鋒利的棱角,變得尤為溫潤柔和。


    朱軼銘在駕駛座上朝天大翻白眼,看看看,看有什麽用?聰明的人這時就該趁機擁佳人入懷,這是多麽難得的機會,多麽利於培養感情製造氣氛的時刻啊?


    車隊開了二十多分鍾,離開蜿蜒的道路,經過檢查和問訊,開始駛上平坦開闊的大道。這條路上除了路口有強大的執勤隊,每隔兩千米就有一個值日亭,迷你巡邏車來迴巡視,道路兩旁最近矗立的太陽能鈉燈散發著透射度良好的橙色光芒,將前路照得蒙蒙在望。


    這就是蘇城基地耗費大量資財建成的進出大道,東南西北各自有一條,並按照方位命名區別,這條朝南,便是南大道,也是目前進出車次最多的,因為這裏出去便承接江城地區來人,當初江城五十五萬人的大隊伍便是由此進入基地,場麵可謂宏大得很。


    即便此時已經入夜,依舊有車輛來往通行,但能在夜裏出現在這裏的車,絕對都是深有背景的。


    這麽一個全副武裝而去、帶傷而迴的車隊便格外顯眼,已經有別的車特意減速,顯然是車裏的人在觀察這裏。


    朱軼銘笑著說:“一會兒到基地肯定很熱鬧,你不用開口,該說什麽都交給我,我就說你是我邀請過來幫忙的。”


    顧敘誠懇地說:“多謝了。”


    但真正到達基地南大門的時候,兩人都苦笑,看來想低調蒙混過關都不行。


    南大門外站了很多人,有朱軼銘那邊來接應的,有顧敘這邊等待的,還有一些別的人,最醒目的,是一隊穿著冷硬製服的憲兵隊。


    朱軼銘停車,顧敘小心抱起依舊睡得極沉的邊長曦步出車門,那些憲兵就飛快擁上來。


    “朱團長,你未待審批便私自帶兵出基地,違反了基地規則,請跟我們走一趟。”


    “顧敘,你無職無權私自介入基地正編軍隊行動,請跟我們走一趟。”


    朱軼銘聳聳肩,一臉無奈,但眼裏隱約閃現怒意,顧敘則眉宇冷沉,目含流霜,冷冷掃了這些人一眼,憲兵隊隊長被震退一步,麵色難看:“顧敘,你想違抗我們?”


    “稍待。”顧敘抱著邊長曦走向自己人那邊,邱風已經帶著人等候多時,見顧敘看起來幾乎身上沒一處完好地迴來,心都提了起來,快步迎上來:“阿敘你沒事吧?”又看到他懷裏的邊長曦,邱風一貫從容閑淡的臉第一次出現極損形象的表情,“這是?她真的……”


    “嗯。”顧敘把邊長曦抱進車裏,扶著她靠好:“帶她迴去,一會兒不管來什麽人,說是做筆錄也好,都拖著,讓她休息好再說,我現在跟憲兵隊走一趟……對了,她好像還有幾個同伴,你跟朱軼銘的人交涉一下,看能不能接過來安排。”


    顧敘關上車門,走了幾步又迴頭:“人我托付給你了。”


    邱風本是頗為鄭重,聽了這話幾乎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了,你還信不過我?”


    從來顧敘吩咐他或者拜托他做什麽事,絕不會重複第二遍,對他顧敘是絕對放心的。


    顧敘點點頭,又看了車子一眼,轉身向憲兵隊走去。


    邱風的笑容落下來,看著他上了憲兵隊的車,才迴頭看著車窗,心裏輕歎,阿敘對這個邊長曦確實是很不一般。


    作為多年好友、生死之交兼上下司,他非常清楚這代表什麽。他們五個人裏,顧敘論沉默,比不上影子,論遲鈍,拍馬難及邱雲,論粗放,他也不像武大郎那樣有一副憨實懵懂的外表,論冷酷,有時候他還不如他邱風狠得下心腸,但在情感上,他無疑是最封閉的。


    他重情,所以輕易不會動情,連五個人的情誼,也是經年一起地出生入死才建立起來的。他著過女人的道,所以對靠近的異性算不上有天然排斥,但也會暗中多加疑慮幾分。


    邊長曦身上全是謎團,有太多讓人感覺不合理的地方,正常來說,顧敘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人在身邊遊蕩。但他對她,卻好像有一種出自天性的容忍,若說這隻是基於當初對影子的救命恩情,邱風不大相信。


    罷了,這私人方麵的事顧敘如何決定,都不是他可以幹預的,隻希望邊長曦能當得起這份特別待遇。


    “迴去!”


    邱風對手下人說,自己上車,一進去卻就對上一雙黑黝黝的眼睛,他愣了一下:“你醒了?阿敘有些事要去處理一下,我先帶你迴我們落腳的地方。”


    邊長曦撐著額頭,其實在顧敘離開的那刻她就猛然驚醒了。大概是那種令她安心的氣息消失,本能的危機意識讓她迅速清醒過來,她沒有馬上說話或者出去,一是在觀察環境,二是她依稀感覺不可思議:她居然真的睡著了,一覺醒來身邊的人換了不說,連地方也換了一個。


    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也很可怕的事好嗎?


    “邱風?”她看清進來的人,又迴味過來他話裏的意思,就點點頭,沒有再說話。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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