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愛權這個如今江城集團名義上的最高首領,最是奸詐滑溜。當初曲上進被顧敘一夜之間拉下馬,江城軍區群龍無首,他這個二把手名正言順地上位,暗地裏集中了兵權,可謂得盡了好處。


    現在曲上進反撲,他表麵上很支持顧敘,但問到實質部署,又是百般推脫,成日一副我無能我有罪的模樣,轉過頭又對曲上進又擺出無辜的嘴臉,是兩邊不相幫兩邊不得罪,明擺了要坐看兩人打擂台。


    這如何讓顧敘不怒,沒有胡愛權的協助,他手裏沒有軍隊,名頭上也有些不正,手上雖不少實權,但沒有強大的武裝基礎,一切不過鏡花水月,一旦失去,等待他的可不是美好的退路,而是成王敗寇的慘淡。而曲上進有昔日餘威,權不多,但不是沒有,人不多,但也不是完全孤家寡人,真要硬碰硬,也是一場惡戰。恐怕胡愛權就是想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吧?


    你不仁我不義,既然確定了胡愛權的態度,顧敘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很早就計劃撇開他自己單幹,所以邱風聽了他的話沒有太吃驚,低聲問:“真的要撤人了?”


    一直以來,由於木係和醫療係統的特殊地位,這一塊他們是抓得很緊的。


    “這不正是他們希望的?人人都以為這塊是香餑餑,曲上進那麽想要,我偏要送給胡愛權,胡愛權不是要穩坐釣魚台嗎?等他發現這就是個燙手山芋,看他還坐不坐得住。”顧敘說,“正好,陸邵陽要辦中藥園,我們就集中精力辦這塊好了。”


    邱風一想,笑了,陸邵陽是胡愛權的直係,背後關係也不淺,可這些天陸邵陽忙於研究新藥,和顧敘的聯係太多了,在外人眼裏就有點往這邊靠的感覺,加上他辦中藥園的提議被胡愛權一口否決,兩人現在擰著了。放一個胡愛權,拉一個陸邵陽,加上他們畢竟經營了兩個多月,在胡愛權接手醫療係統後給他添添堵是再容易不過,想必胡愛權就沒那麽多閑情逸致看戲了。


    那他們就可以集中力量解決曲上進的問題。


    “瞿益那邊,抓幾個人來問問清楚,我迴頭到曲楠那走一趟。”顧敘目染寒冰,“我倒要看看,曲上進自己兒子也病倒了,他會不會著急。”


    忽然一陣狂風卷起,顧敘極目遠望:“你有沒有覺得今晚特別不同尋常?入夜後就沒聽到那些異獸的吼叫。”


    邱風聽了聽,苦笑道:“我是感應不到什麽,不過起風了,人也會閉戶不出,那些東西也一樣吧。”


    說是這樣說,但顧敘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周圍仿佛有一種很不安定的因素,激得他體內的異能都煩躁起來。忽然,一滴水珠滴落在他眉上,然後漫天漫地的雨水像傾盆倒下,幾乎頃刻間,天地白茫茫一片。


    基地外的幸存者們愣了一下,然後開始叫喊和整理東西,無奈城門下實在沒有遮蔽處,離門口近的就開始大力叫門。


    這晚上已經這麽冷,再被雨淋一晚,饑餓疲勞的人們有幾個能活得下來?


    有人看到顧敘兩人,便蜂擁而來地哭求。


    邱風見勢不對:“我們迴去吧。”


    雖然他也覺得把人生生地攔在外麵太不人道,但這是蘇城基地自己的事務,他們同為外來者,如今在基地裏還沒有多少話語權,根本做不了什麽。


    顧敘卻皺著眉頭,不顧雨勢抬頭看了看黑慘的夜空,雨水落在眼裏,刺痛得厲害。


    他伸手接了一把,在指尖撚過,忽然臉色一變:“這雨不對,別被淋到了。”兩人馬上翻起帽子,顧敘又對人群喊了同樣的話,但雨聲轟鳴,人們奔跑叫喊著,沒有多少人聽到,他幹脆對邱風說,“你先進去,叫守門的向亭大校派人來維持秩序,另外叫他向上級匯報,看能不能讓這些人先進基地。”


    邱風也開始覺得這雨水凍刺徹骨,被淋過後整個人都有點不大好,行動和視聽都有些遲滯,遂不敢耽誤:“你自己小心。”


    趁著大亂搶劫的人不在少數,不過顧敘沒有插手的意思,他就一個人,管也管不過來,他留在這裏隻是為了防止不可控的踩踏打殺事件。


    看著被淋得透濕而發抖的人們,他忽然意識到這場雨過後恐怕有很多人生病,到時藥物又是一場大消耗,對缺醫少藥的江城人民來說隻怕又是一場浩劫,而先前囤藥不出的勢力勢必大賺一筆。


    等等!囤貨,投機倒把,壟斷,暴利……


    顧敘的眼光銳利地閃了閃,忽然想到一件比較可怕的事情。


    忽然,一個人影腳下一崴倒過來,他下意識伸臂攔住,一個女孩倒在他懷裏,吃驚地抬起臉:“謝、謝你。”


    她麵容清麗小巧,麵孔如雨後梨花般蒼白柔弱,眼瞳烏黑盈著水光,卻有一種孩子氣的倔強,細軟的濕發黏在纖細優美的脖頸和兩肩,隻消一眼,就很容易讓人生出保護欲望。


    顧敘看了一眼,把她扶起來:“不客氣。”


    女孩摸了一下臉上的雨水,身後隻有一個帆布包,地上一個拉杆的塑料箱傾倒在地,裏麵的衣服用品落在泥水地裏髒得分不清彼此,她慌忙蹲下去撿,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曲線畢露,在城頭的昏黃探照燈下呈現奇異的誘惑美感,遠近的男人們混亂中還不忘貪婪地看兩眼,順便對顧敘表示一下嫉妒。


    顧敘的眼神不易察覺地冷下去,忽然視線落在一張證件上,彎身拾起:“雲華娛樂科技有限公司?”


    女孩收好東西,站起來說:“是是,那是我末世前工作的公司。”


    “你的上司是?”


    “啊?哦,我們老板叫諸雲華。”


    諸雲華?


    顧敘眯了下眼,把工作證還給她:“自己多加小心。”隨後就離去了。


    女孩拿著工作證站在雨裏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又看看工作證上“溫明麗”三個字,咕囔道:“重點是不是搞錯了?”明明掉出工作證是為了讓他記住自己的名字,他怎麽關心起諸雲華?


    難道真是情敵的敵對天性?


    不行,重新準備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點機會,甚至故意把自己變得這樣狼狽,決不能半途而廢,要在邊長曦來之前拿下這個第一強者,再不行也要讓她記住自己。


    或許人人都以為邊長曦死了,但溫明麗絕對是最不相信的那個,有一個農場在,龍潭虎穴她都躲得過去,更何況她已經殺死老張,又怎麽會被一條半死不活的蛇吞掉?


    溫明麗迴想著近幾天才搜集完全的資料——沒辦法,知道內幕的人少之又少,其他人的話一人一個樣,而江城的人又被有意無意地隔離開,很難弄到完整的信息,但知道得越多,她就越驚心。


    這一世顧敘居然沒有折損戰友,現在五個人雖然依舊廢了兩個,但都活得好好的,而他本人居然在江城集團裏占據高位,要知道前世他在江城方麵沒有什麽建樹,來了基地就被這裏的行政管理係統吸納,以致於她之前的布置都是針對那個情況的。而如今顧敘和基地方麵幾乎沒有牽連,更別說融入內部,這讓她幾乎所有的心血都付諸東流。


    好容易重新布置起來,同時她也了解得更深,從原本的信心滿滿變得越來越不確定,有太多事情改變了,顧敘不再是那個舉步維艱、接連遭受親友死傷打擊、冷酷低沉難以接近的顧敘,先前那個施以恩德共度患難的計劃顯然沒有實施的可能。


    最叫她抓狂的是,邊長曦居然那麽早就和顧敘相遇,而且交情還不錯。她想要的寶貝和感情,前世邊長曦全擁有了,她夢寐以求的機會和緣分,今生邊長曦還是先搶去了,那女人到底哪裏好,蠢成那個樣子,棄顧敘而取諸雲華不說,最終甚至搭上一條命,老天為什麽還要如此偏愛她?


    還好還好,人運氣太好天也要嫉妒,現在她不就下落不明,她已經在基地周圍布下眼線,一旦發現人……


    據說被沒有原則的老天偏愛又嫉妒的邊長曦坐在屋簷下,看著幾乎要把天地給湮滅的雨水,看看手表,正好過了子夜,這場雨會一直下到天亮,然後又一直下到天黑,接著是一場永世不滅般的灼亮月華。她記得前世因為這場變故,喪屍異獸和植物先不說,人類幸存者是死了不少,有人是受寒而死,有人是發熱病死,有人體質不錯,但不幸繼發感染了奇奇怪怪的病症,死之前很是煎熬了一段時日。


    很久之後基地才弄明白是雨水裏含有某些特殊物質,又研究明白各種疾病的治病機製並針對用藥,隨後引起大範圍的藥荒。這個時候,蘇城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死神已經降臨到頭頂了吧。當然,不僅僅是死神,還有幸運之神,對於異能者來說,這場雨利大於弊,異能得到強化的人遠多過於死去的,而普通人中也有極少極少的一部分因禍得福,獲得了異能。


    如果是一個重生者,在這場雨前後應該會有動作吧?


    可惜她離得太遠了,不然真是一個抓出對方的絕佳機會。


    她伸出手,掌心立馬接了一捧雨水,湊到跟前聞了聞,沒有發現任何怪異之處,隻是剛才就蠢蠢欲動的異能更有些躁動。


    其他人都被雨聲驚醒,出來一看一個個驚奇了:“這雨下得可真大。”


    “要是明天都不停,我們就走不了了吧?”


    “就算停了,地上積水也很多吧?”


    大家議論紛紛,然後就紛紛讚歎邊長曦有先見之明,這樣的風雨,普通的房子根本擋不住。


    “好冷啊,把桌椅劈了燒柴暖暖吧。”


    “拐角孩子們午睡的地方有不少小被子,都拿過來吧。”


    “快,車子不能淋壞了,開到高一點的地方去。”柴中一拍大腿說,眼看大家要跑動,邊長曦還是出於人道地提醒了一下:“車子收進空間吧,這雨不大對勁,大家最好不要被淋到,尤其是非異能者抵抗力不強,能躲還是躲著好。”


    雖然也算是一個機遇,但比起太高的死亡率,想必沒有幾個人願意冒險。


    雨越下越大,最後天地間隻剩下雨水砸落的轟鳴,白天幾乎跟黑夜一樣地昏暗,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所有窗戶都被風吹得鬆動,在那裏哐哐作響,雨水順著縫隙留下來,整個教室都變得潮濕陰冷,而外麵的積水已經到達大腿根,要不是教室地基高,水都淌進來了。


    這時不妙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喬治和安然開始發燒,另外一邊柴中八人倒了一半,帶傷的光頭強反倒安然無恙。


    邊長曦也有些頭痛頭暈,四肢骨頭隱隱發疼,唿吸都帶著熱氣,整個人懶洋洋地不想動,非常困乏,明明已經很餓,可是一點開口吃東西的食欲都沒有。


    她一遍一遍地用能量梳理身體,發現有好處,便堅持不懈地繼續,等到自己好一些了,再用同樣的方法對喬治和安然,這樣一直煎熬到後半夜,三人的情況才真正好轉過來。


    “終於沒事了嗎?”楚壕擔心得眼都沒合一下,這會兒連忙盛起熱乎乎的粥,三人捧到手都是三兩口喝完,連一向拘謹小心的安然也不例外。真是餓壞了。


    喬治一連喝了好幾碗,才把碗一放興奮地說:“我感覺我的能量變強了。”說著手一甩,一道空氣柱翻湧著急嘯而出,鋁合窗居然應聲而碎,掀起的氣浪連周圍的桌椅都震動。


    楚壕睜大眼睛:“好厲害!你這是晉階了?”他問喬治,眼睛卻看著邊長曦。


    晉階的概念還是邊長曦說的。


    邊長曦想了一下:“應該是突破二階了。”


    喬治歡唿一聲,他這個據說是氣係的異能可讓他鬱悶了好久,雖然說是說異能,但除了天熱時扇扇風好像也沒有其他作用了,像風係,似乎一開始就可以發出刀子一樣的東西,風明明也是空氣,為什麽他就發不出刀子?


    現在終於有了威力,以後他就不用老是躲在大家背後了吧?


    幾人有看向邊長曦,陳冠清問:“邊小姐,你是不是也有突破?”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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