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五前年,有一次汪東陽的父親要送一批藥材去東洋,此去路途遙遠,且不太平,汪東陽親自到巷口送他父親,她正好陪他一同前去。


    當時汪建業身旁站著幾名長相兇狠的魁梧男子,其中一名便是她今日所看見的男子,她之所以會注意到他,是因為他左臉上有一塊疤痕。


    銀皓走到門口,隻見陳紫萁呆坐在廳中,臉色有些蒼白,雙手緊握成拳,整個人陷入深思。


    他停頓片刻,才故意放重腳步走進廳中。


    陳紫萁突聞腳步聲,被驚了一跳,當即站起來,側頭瞧見是銀皓才微微唿了口氣。


    見她如驚弓之鳥一般,銀皓心裏不禁升起幾分愧疚,關心道:「陳姑娘,你怎麽了?瞧你臉色很不好……」


    「我……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今兒又起得早,所以有些疲倦。」陳紫萁勉強揚笑掩飾著心底的慌亂。


    「姑娘每日這樣來迴跑,的確辛苦。」銀皓說著,在上首的椅子坐下,然後狀似隨意說道:「這院子後麵還有一間空著的廂房,平日沒人住,若是姑娘不介意,就從客棧搬來這裏住,省得每日來迴跑。」


    聽到他這話,陳紫萁本想推辭,卻突然想起汪東陽可能會到客棧找她。


    此時她腦子亂得很,實在不想見到他,於是朝銀皓點了點頭,「好,如此就多有打擾了。」


    「那我這就吩咐仆人去將房間收拾出來,今晚陳姑娘就直接在此住下。」


    「今晚?」陳紫萁怔了下,不過心裏卻是鬆了一口氣。她突然想起蘭草,忙道:「我今兒將蘭草留在客棧休息……」


    「陳姑娘不必擔心,我這就讓陳軒去將她接過來。」


    「好,如此就勞煩銀公子了。」陳紫萁心裏對他的安排雖有幾分疑惑,但此時她實在沒有心思去想這事。


    「陳姑娘不必客氣。」


    第四章 放火下毒樣樣來


    午後,待後院的廂房整理出來,陳紫萁將蘭草支開,獨自坐在房間,慢慢平複下心底的恐慌情緒,冷靜思索起之前瞧見的那一幕。


    其實這些日子,她一直都有在思索父親中毒以及那晚自己被劫持一事,想著就算真是父親自個兒不小心在吳山上誤中了野葛的毒,依王大夫十幾年的醫術怎麽可能瞧不出來?


    而且就算真是他誤診,後來自己拿著醫書去詢問他時,他卻連看都沒看就一口咬定是醫書亂寫。


    此時她才慢慢想起來,那日父親在藥田病倒時,恰好汪東陽也在,這王大夫便是他幫忙請來的。


    因王大夫不是汪家藥鋪坐診的大夫,而是張家藥鋪坐診多年的老大夫,且醫術上佳,因此她才沒有對他產生懷疑。


    直到今日瞧見那名水匪,縈繞在腦中多時的疑惑終於解開。


    張家原本是杭州最大藥行,可自從獨子遇害身亡,隨後兒媳與孫子也遇害失蹤,張老太爺大受打擊,從此以後就沒怎麽出麵打理自家藥行,而汪東陽的親姑姑是張家的侍妾,要在其中動手腳並不算難。


    當初若汪東陽是請自家藥鋪的大夫,當她發現那本醫書裏的病症與父親的病不相符,第一時間絕不是找大夫對質,而是換掉大夫。


    而那晚那群水匪看似劫船,實則卻是衝著他們來的。


    至於汪家處心積慮想除去她父親所圖謀的是什麽,自是她家的藥田以及即將培植成功的靈芝。


    「姑娘,天快要黑了,您怎麽不點上蠟燭?」蘭草端著晚餐走進來。


    陳紫萁迴過神,這才察覺屋子的光線變得暗淡蘭草放下晚餐,點燃桌上蠟燭。


    自上午她被陳軒接來後,就感覺姑娘神色有些不對,似乎受了什麽打擊,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被姑娘支了出去,獨自在房間枯坐了快一下午。


    此時瞧著陳紫萁隻低頭默默用著飯,一句話也不說,蘭草終於忍不住關切道:「姑娘,您今兒是不是遇到什麽煩心的事了?」


    陳紫萁抬頭看了她一眼,勉強扯出一抹笑,搖了搖頭。


    瞧著姑娘臉上那明顯的疲憊憂慮之色,蘭草更加肯定有事發生,隻是姑娘既不想說,她也不好再問,於是便轉了話題。


    「對了,銀公子怎麽突然邀請咱們過來住?」


    陳紫萁握著筷子的手略頓了下,才淡淡說道:「今兒上午我過來時,神色有些疲憊,銀公子便提議讓咱們直接搬來,省得每日來迴跑。」


    「原來是這樣啊。」蘭草不由一笑,「平日瞧著銀公子總一副冷冰冰、沉默少言的樣子,可心底卻很熱心,對咱們更是三番兩次相助。」


    陳紫萁聽著她的話,心裏卻是猛地一驚,剛才她隻顧著想汪東陽的事,沒時間去想銀暗為何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今日提出讓她搬進來住?


    她想起汪東陽第一迴來探望父親時,就提醒她要小心銀皓,當時她還以為汪東陽是在提前打擊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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