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忠沉默了半晌才道:「咱們家與張家可是幾代人的交情,雖說這些年咱們家的草藥大多供給汪家,但也沒有斷過張家的草藥,而且我這迴生病,張老太爺還特地派了管事來探望。」


    「也許不是張家,而是王大夫對咱們家有什麽私怨?」陳紫萁也覺得以張老太爺的為人,絕不會做出這等卑鄙的事。


    「這就更沒理由了,每迴往張家藥鋪送藥時,遇上王大夫,隻是簡單打聲招唿,連話都不曾多說一句,何來的私怨?」


    「那唯一的可能,真是他誤診了。」陳紫萁想了想,覺得隻有這個解釋最合理。


    「也隻有這個可能了。至於中毒的原因,我想應該是我自己不小心沾上了野葛的汁液導致,咱們吳山上的藥田旁邊就長了不少野葛,我平時常從那裏路過。」


    「有可能。爹現在暫時不要去想這些了,先好好靜心休息。」陳紫萁忙安撫道,但她心裏仍然很疑惑,若真隻是爹自己不小心中毒,卻不幸被王大夫誤診,那還算好的,可若不是這麽迴事,那是誰要害父親的性命?圖的又是什麽?


    「好。」陳世忠點點頭,在王嬤嬤的攙扶下躺平,閉上眼睛,一直壓抑緊繃的心神稍微放鬆幾分,隻盼著船能快些到京城。


    雖然太陽還沒下山,但乘船的旅客們都已經開始用晚飯了,船艙一樓有一個飯廳,裏麵有船家提供的新鮮飯菜,不過要吃得另外付銀子,而且還不便宜,有些旅客為了節省銀子,會自帶幹糧,但也有不少旅客願意花銀子吃飯。


    此時八張飯桌上都坐滿了客人,大夥一邊吃飯,一邊天南地北的聊著天。


    「今晚就要進入蘇州地段了,聽說過去這段水路常鬧水匪,直到這兩年才消停些。」


    「可不是,我以前本是常往來這條水路,有一次不幸遇上水匪打劫,當時若不是我水性好,慌亂之中跳進河裏,隻怕是早就沒命了。所以直到這兩年水匪突然消停,我才又敢親自押貨上京。」其中一名穿著綢緞的中年男子聞言忙放下筷子,一臉感慨道。


    「那你們可知這幫水匪為何突然之間便銷聲匿跡了呢?」其中一人不由好奇問道。


    「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不過倒是聽別人說是因為前年縣裏換了位新官,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因此頭一件便是替咱們除掉這禍害百姓的水匪嘛。」另一名男子答道。


    「不對不對,我聽人說是這些水匪不長眼地劫殺了京裏一位大富商的公子,那大富商為了報殺子之仇,花重金請了一幫殺手追殺水匪,所以才嚇得他們逃離此地。」


    「唉!不管是官府還是富商,隻要他們將這幫喪盡天良、為害一方的水匪鏟除,咱們老百姓就感激不盡,拍手稱快。」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放下手中酒杯,感歎道。


    「是啊,這些年這幫水匪可是禍害了不少人命,如今終於得到報應,咱們才敢在晚間繼續行船趕路。」


    一旁角落坐著兩名漢子,其中一個臉上帶著幾分憤恨之色。


    「大哥,別動氣,先忍忍。」


    「哼,就讓他們先得意一會兒,晚點再要他們好看。」


    陳紫萁與蘭草坐在另一邊靠窗的角落,兩人一邊用著晚飯,一邊聽他們閑聊。


    「姑娘,這些水匪應該真的被趕跑了吧?不會再出來害人……」蘭草握著筷子的手竟被嚇得抖了起來。


    「不會了,他們剛才不是說那些水匪快兩年都沒出現過了,想來定是被抓或是被趕到別處去了。」陳紫萁瞧著她一臉擔憂的樣子,不由好笑道:「你呀,平時瞧著膽子不是挺大的嗎?怎麽這會突然變成膽小鬼了?」


    「才不是我膽小,前些年不總是聽人說起水匪劫船的事嗎?而且咱們杭州城的張家,十年前不就接連遭遇兩次水匪打劫。」


    「這事我聽父親提起過,先是張老太爺的獨子在一次外出送藥材的途中遭到水匪打劫不幸喪命,後來沒過兩年,張老太爺的媳婦和孫子在上京途中也遭到水匪打劫,聽說那些水匪打劫完竟然還放火燒船,之後張老太爺雖找到兒媳的屍首,但孫子的屍首卻沒找著,也不知是死是活。」


    「姑娘您瞧瞧,怎麽能怪我膽小,光是聽著就讓人發怵,何況咱們這會兒人還在船上。唉,不提了、不提了,不然我今晚可真不敢睡覺了。」蘭草忙驚慌地擺了擺手,接著一口氣連喝了三杯茶壓驚。


    陳紫萁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裏不由暗道:自己應該沒這麽倒楣吧?


    「姑娘,您瞧,銀公子也來用飯了。」


    陳紫萁側頭一瞧,便見銀皓一身白衣,帶著兩名身穿黑衣的高大隨從走進飯廳,一時間原本正議論著水匪的眾人竟都不約而同收了聲,目帶探究地瞧著他,然後又低聲議論起來。


    不用猜,也知道他們是在議論他臉上那麵顯眼的銀色麵具。


    而他似乎早已習慣被人打量、議論,連眉頭也沒皺一下,隻是停下腳步,目光將廳裏掃視了一番。


    見到此番情景,陳紫萁心裏竟莫名有些難受,於是她想也沒想便站起身,麵帶微笑朝他揮了揮手,「銀公子,請到這邊坐,我們剛好用完飯了,準備離開。」


    不料陳紫萁的話剛說完,原本與她們同桌的兩名婦人竟朝她不滿地看了一眼,隨即丟下筷子起身離去。


    「這些人真是的,銀公子隻是戴了個麵具而已,又不會吃人。」蘭草見狀,忍不住小聲抱不平。


    站在廳口的銀皓瞧著陳紫萁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和臉上明媚的笑容,不由自主勾起嘴角,朝她點了點頭就走來。


    廳中的眾人見狀,又將目光投到陳紫萁身上,但她才懶得理會他們在背後議論什麽。


    以往父親總是會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到藥田幫忙種藥,因此她從小就接觸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有漂亮的,也有長相醜陋的,不過在她看來隻有心地善良才最重要。


    「陳老爺的身子可還好?」銀皓走上前在她對麵坐下。


    「好多了,自你中午幫他針灸後,他的精神就好了許多,剛才還喝了大半碗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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