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不對,季長隨立刻啟程返迴了。基地裏沒什麽重要的,但那裏有吳笑笑,這是宋希文的責任,而他答應了幫他。


    宋希文理所當然也和季長隨一起迴去了,雖然他覺得目標不該是吳笑笑,可吳笑笑既然收到了手鏈,他還是覺得迴去看看。也因此,季長隨迴去的時間比來時的時間慢了許多。


    季長隨並沒因此感到心急,雖然宋希文已經知道他有些不凡,但他還是不打算去突破宋希文對他的認識。


    基地顯然並沒什麽變化,吳笑笑也好好的和宋希文久別重逢著,但不過一會兒,吳笑笑就收起了笑容想著季長隨走了過來。


    “淺淺不見了。”吳笑笑看著季長隨說到。


    不見了?


    季長隨一時間有些茫然,腦袋有些嗡嗡的,好一會兒才理解到吳笑笑話裏的意思。


    所以,目標是淺淺?


    可是,為什麽呢?


    季長隨想不明白,這變故轉變得讓他找不到一點頭緒。就那樣模樣的淺淺,她有什麽仇人?季長隨敢肯定的說,沒有。還是淺淺她有什麽價值?季長隨還是覺得,沒有。至少,不值得這麽大手筆。


    一個腦子不清楚的人,誰會費心費力的把她帶走?又或者,她是自己離開?季長隨腦中浮現出基地外那次的情景,淺淺曾短時間清醒過的,這是不是說明,現在的她,也可能是清醒了,然後自己離開了?隻是當時正趕上別人在做些什麽的時候,所以正好讓他們誤會了目標是淺淺?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季長隨理了一下思緒,終是找到了淺淺離開的理由。但這畢竟隻是假設,隻是他的想象,他仍舊不能確定對方的目的是否已經達成。


    現在,該做些什麽?季長隨的眼睛從所有人身上掠過,仔細的打量所有人的神情,仍舊得不出一點有用的訊息。


    氣氛有些沉重,季長隨很不喜歡,他抬腳,直接走上樓,迴自己房間去了。


    季長隨想到了龍家,他們的掌控欲向來很強,這種手段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麽。但季長隨又知道,他並不值得,他隻是龍家手裏一把刀,可用,也隨時可以丟棄。在不知道他異能的情況下,龍家不會很看重他,而且若真是他們,以他們在基地的話語權,更可能會直接找上他。


    現在的基地正是不穩定的時候,五大家族和政府正在努力尋求平衡,龍家正在奪取更多話語權,這時候的他們,才不會對他花費什麽心力。所以,他該留下,這樣能保障宋希文他們的安全。至於淺淺,言諾會找她的。


    季長隨這一留便是一周,這一周,無論是他還是宋希文都沒一點放鬆。季長隨還好,他有精神力這個外掛,每天雖然隻是待在別墅,無所事事的坐在略有些寬大的床上,就把整個別墅的情況弄得清清楚楚了。也因此,季長隨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太平靜了,季長隨覺得自己該離開了,不管是引蛇出洞還是什麽,他都該離開了,順便,他該去找淺淺了。


    淺淺於言諾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言諾不會很盡心的去找淺淺。一個星期已經夠了,他該去找她了,至於吳笑笑他們,就交給宋希文這個隊長去操心吧。


    “我和淺淺退出小隊。”就這麽簡單的和宋希文打了個招唿後,季長隨便毫不留戀的離開了別墅。


    他似乎一直是一個人,不管身邊有多少人,他似乎總是遊離於他們之外。


    沒有來處,也沒有歸途。季長隨一直知道自己的悲哀,所以重生後他從沒指望過任何人。生死相隨的兄弟,如言諾,終是分道揚鑣。和諧相處的友人,如卜至誠,江南,也終隻是路人。例外的,隻有淺淺,隻有她能多次讓他感到安寧,可現在,淺淺不見了。


    明明隻是個安靜的,在或不在都不重要的存在,季長隨實在不清楚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成了一顆明燈。


    孤獨是可以習慣的,可若是隻有孤獨一直相伴,仍舊不會有誰會喜歡它。


    獨自浪跡在基地裏,季長隨越來越沒有方向,他隻是漫無目的的在基地遊蕩著,一天又一天。然後,他的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身影,剝奪了他所有希望的——他的母親。他可不可以找她算賬?


    他似乎太過無能,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奈何不了龍家,也沒報複過她,他就這麽過著,過了一生,如今還要再過一生?


    可和一個虛榮的女人,他能計較什麽?他又要怎麽計較?


    做一個好人,這是國家教育後季長隨的一個堅持,所以不是任務,他不曾主動去傷害誰,而現在,他要去傷害他的母親?


    還是算了。季長隨混沌的腦袋思索了許久,終究還是放棄了。她再不好,他也不能計較,還是兩不相幹好了,反正一直是這樣。


    腦中思索著,季長隨憶起了一個信息,這個時間,他的母親,似乎在南區混著。


    季長隨不知道現在的她是否落魄,但因為想起那個人,他還是打算去看看。


    人都是自私的,所以特殊時期的賣兒鬻女,易子而食雖然殘忍,卻也難以責怪。為了活著,隻是這個,就難以不動容。


    偉大的人都有自己的堅持,所以他們總是容易犧牲,所以活下來的,往往更多的是普通人,自私自利的普通人。


    季長隨知道是困境讓那女人做出了選擇,所以他也有絲好奇,倘若改變了那女人的現狀,她是否會有不同的選擇。


    南區是人口最多的一個區,因為由南至北的人最多,所以南區相應來說也更為混亂。


    季長隨並不知道那個女人現在在哪,所以於他而言,也隻是換了個地方閑逛。


    一路上的場景很是刺人,季長隨不知要怎麽說,他唯一清楚的,隻是等級這種東西真的無處不在。


    當生存已經變得困難,人就不要為難人了吧。瘦骨伶仃,腦滿腸肥,生無可戀,得意洋洋……人生百態,幾分鍾的時間就能看好些次循環。


    不能怪她,環境對人的影響本來就很大,她隻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她的所作所為,不算錯。道理都懂,但是,為什麽就不能真的放下不計較,然後忘記呢?


    終於看到那道身影時,季長隨覺得自己很是平靜。


    那個背影依舊窈窕動人,她隻是前行著,卻仍舊牽動著周圍的各種目光。


    “長隨,”模糊中,逆著光的背影迴過了頭,屈膝看著小小的他嗔怪道,“你去哪兒了?”


    迴憶的畫麵一閃即逝,季長隨突然確定了,那雙春水般的眼睛裏,曾經是有他的。隻是,她的奢求太多,他擔負不起,而那個能擔負的男人卻不想擔負,於是,他們注定漸行漸遠。


    他該做什麽?季長隨不太清楚,他仍在往前走著,卻不遠不近的跟著她,那個被稱為她母親的人。似乎沒有憎惡,也沒有一點不該有的奢望。


    不一會兒,旁邊的道路裏突然走出了五六個人,一個滿是肌肉的壯碩男人徑直向著那女人走了過去,然後摟住了她。


    季長隨便這麽停住了,她看見了那女人對著那男人笑得很是溫柔,一時間,他就沒法再跟下去了。


    這是時隔二十幾年,他才再次看見的,她全心全意看著一個人,滿是欣喜的笑容啊。


    隻是,那真的不是個良人。季長隨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她大概也不需要什麽良人,她想要的,從來都是好好的活著。不管是不是踩著別人,讓人羨慕的活著。


    這便是她的選擇了,他無權置喙。季長隨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身影遠去,消失,便也轉身離去了。


    女人該依附男人,很多女人總是保有這種想法,他的母親也不例外。所以,隻是想伸一次手的他,注定救不了她。


    能活著就夠了,還奢求什麽?他不認同她的生存方式,但季長隨得承認,那樣的她,更能活著,甚至能活得更好。


    避開那個女人後,季長隨仍舊無目的地在南區遊蕩著,因為目之所及皆是悲劇,季長隨的腦袋似乎也混混沌沌的,直到夜幕降臨,涼風一吹,季長隨才清醒了許多。


    這樣的狀態會死人的,清醒過來後,季長隨輕揉著前額,看著天上輕柔的月光悵然著。他不該這樣,他不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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