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〇)攝津島


    入夜,馬克帶領一幫人上了潛艇。


    兩個媚忍負責駕駛。這是一艘非軍用的潛水艇,平時應該是用於海底作業,其中能容納的人數並不多,最多不超過二十人。


    登艇潛入攝津島的人數也是經過挑選,蒼冥小組中馬克白柒柒聶音和阿漁自然是不可或缺,陳千變也是不甘人後。


    霧隱穀眾人盡數加入,其中王道靈的風刃術和萬幻殺以及張紫衣的雲霧術都是群戰中極其有效的戰鬥技能,鄭楚的寒冰牢獄也是很有用的困陣之法。源菊勝和真田花子也一起,並帶了數個隨從,如果萬一有變,源家的人出麵還可以有個緩兵之計。


    源重盛則帶著源美和,號令眾忍和死士,分別從大和與河內兩島上船遠遠應援。源美和這裏的百餘武士則沒敢擅用,因為這些人都被動服下了攝魂草,實在是一個不可控因素,大家無法確定鎮魂琴和蕩魂鼓是否能與八丈大鼓相抗衡,到時候萬一失控,就是變生肘腋之虞。


    潛艇接近攝津島的時候,便啟用了靜音模式,悄悄地靠攏了島邊。航線避開了淺緩的海岸,而是選擇了一個陡峭的懸崖處。因為天塹險峻,易守難攻,所以守衛必然相對薄弱。


    在月色下,潛艇一浮出水麵打開艙蓋,眾人便魚貫而出,紛紛抵達懸崖底部的岸邊。


    飛鳥梓已經從紙鶴俯瞰觀察了該處懸崖上的情況,那裏有一個燈塔,五六名守塔人。聶音阿漁和服部正成,二人一貓隱身瞬移而上,眨眼間便將幾人擊暈製服,用繩索牢牢綁了,扔在燈塔之內。


    得到安全訊息之後,馬克和白柒柒兩人分別扯住一根粗大的繩索兩頭,陳千變王道靈沈雪君和張紫衣四人牢牢握住繩索中央。馬克一聲令下,和白柒柒二人同時騰空飛起,拉著繩索帶著四人一起,飛上了崖頂。


    這個法子倒是便利,極其有效,卻是服部正成事先想到提出的。他作為忍者大神,擅用繩技,潛行設伏之中更是花樣百出。


    “這個辦法倒是有趣,就像晾衣服一樣。”阿漁吐槽道。


    馬克和白柒柒上下兩三次,如法炮製,將所有人都帶上了懸崖頂上會合。源菊勝和真田花子更是心中驚訝,真田花子更是除了驚訝還有駭然,心裏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思。


    眾人會合之後也不多言語,飛鳥梓自驅使紙鶴飛向遙遠海域中等候著的源重盛的兩艘輪船,前去報知信息。


    大家並不怠慢,前後往島中央急速潛行而去。兩名媚忍有特殊的通訊法子和早已潛伏在島上的五名媚忍中途碰頭,雙方見麵,互相示意並無異狀,匯入隊伍一並前行。


    攝津島要比起前兩島來,無論規模和屋宅,都要多得多。一路上趁夜行進,隻要遇見有屋子群落,聶音和沈雪君兩人一律取出琴鼓,琴聲和鼓聲響處,竟然無往不利,源家眾武士,睡夢之中的也好,巡邏放哨的也好,盡皆被控,毫無阻礙。路經五六個大小屋宇群,控製住了百餘名武士。


    馬克不欲過多殺戮,控製住武士之後一概擊暈,然後用繩索綁了。眾人所攜帶的繩索都是源重盛事先備好,以船纜的編織法子製成,粗麻之中混有鋼絲,極為堅韌牢固,即便化為九黎真身,也是難以掙脫,更何況還有魂器壓製。


    源家武士們毫無抵抗,便已戰鬥力盡失。


    如此快速推進,不多時便來到攝津島的中央地帶。在飛鳥梓的紙鶴引導之下,沒有半點繞路,直接便來到源完貞所居住的核心位置。


    依樣畫葫蘆將大宅周邊的小型住宅內的武士們控製住後,眾人已經將中央的大宅包圍。


    夜深人靜,攝津島上竟然悄無聲息地發生著變故,而大宅中人似乎毫無知覺,依然在夢鄉之中安然入眠。這裏安定了數百年,從無外敵,即便有護衛,防患的警惕心也是極低,是以一路順暢。


    院牆高聳,大門緊閉。馬克和白柒柒互視一笑,雙雙騰空而起,躍入了高牆。


    就在此時,夜空中幾聲古怪的聲音傳來,又像是小孩的笑,又像是幼兒的哭,在黑夜裏極為詭異。隻見四五道黑影從黑暗中撲了過來,竟然各自都是展開著翅膀。


    馬克暗叫不好,定睛一看,竟然是幾隻貓頭鷹如電一般向著自己和白柒柒疾掠而至,鉤喙和鳥爪都發出銳利的光芒。


    源完貞的宅院竟然豢養著數十隻夜梟,作為看守宅院的護衛。白天有武士護院,到了夜晚,雖然也是有少數武士巡邏,但是更多則是倚仗夜梟無比敏銳的夜間視覺來看守警戒。


    那幾隻貓頭鷹幾乎要飛襲到二人麵前,忽然瞳孔一睜,似乎覺察到了什麽驚懼之事,竟然展翅繞開了二人。


    其餘的眾人也跟隨著紛紛躍上了院牆。這牆垣雖高,隻能防防凡人,又怎麽能奈何得了這些奇人異士?


    隻見那幾隻夜梟避開馬克和白柒柒二人,反而飛向了剛剛越過院牆到達院內的餘下眾人。


    馬克剛反應過來是因為自己體內的神龍血脈緣故,夜梟並不敢襲擊自己,但是這些兇禽分明是訓練有素,雖然不碰馬克,但是對其餘人卻絲毫沒有減緩進攻。


    而且此時,從院落的別處又飛來二三十隻貓頭鷹,一股腦兒都是衝向眾人。


    人群之中站出一人,正是百獸門的方麒麟。見他口中嘰裏咕嚕,發出不似人類的聲音,卻和那些夜梟的鳴叫極為相似。


    說來也怪,那幾十隻夜梟竟然像著了魔一般,盤旋著飛舞落下,匯集在方麒麟的腳邊,紛紛上前蹭著他的腿腳,狀態極為親熱,根本不像是源家豢養的看院猛禽,反而像是方麒麟養熟了的寵物鳥。


    馬克忍不住笑了出來,對著白柒柒說道:“這可有趣了,方掌門竟然還有這個本事。”


    “可不是,百獸門掌門不是浪得虛名啊。”


    阿漁好奇了,竄進鳥堆,像第一次認識方麒麟一般打量著他。混在眾梟之中,夜色裏分不清哪個是阿漁的貓臉,哪個是貓頭鷹的鴞臉,都是呆萌地眨巴著大眼睛。


    方麒麟嘴裏咕咕幾聲,那些夜梟像得了命令一般,撲剌剌拍動翅膀,各自飛散開去,有的停在屋簷上,有的停在了樹枝上,眼睛在夜色裏閃閃發光。


    那麽多貓頭鷹,馬克以為自己來到了哈利波特的霍格沃茨魔法學校。


    “你這個技術滿好玩的,教教我吧?”阿漁對著方麒麟說。


    “呃,這是本門馭獸之術,不傳外人,不好意思啊。”方麒麟撓了撓頭。


    “我又不是外人。”


    “外貓恐怕也不行。”


    “唔,那我問你,除了鳥獸,能控製魚嗎?”阿漁眨巴著眼睛,滿懷期待。


    這門技術太有用了,它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畫麵,一隻貓站在峻峭的岸上,舉著爪子一聲令下,海裏無數的魚紛紛躍出海麵,堆在它的腳下,魚兒們用渴望的眼神,滿含深情地請求阿漁來吃掉自己,留著魚骨頭還能梳毛。


    “嗯,可以的。”


    阿漁毫無節操地抱住了方麒麟的腿。


    ……


    經過這麽一擾動,主屋之中頓時有燈亮起,一聲輕響,兩道身影飛快從屋子裏躍了出來。


    躍到庭院一站定,卻是一男一女兩個老人,都穿著和風家居服,眉宇間透出一股陰鷙之氣。一人有這種麵相也就罷了,男女二人都是這種氣息,不得不說物以類聚。其中老頭手持一把薙刀,而老婦手裏則是一把爪鐮。


    應該是正主兒。馬克看出來,這個老頭兒不出意外便是這裏的島主源完貞,至於那個女人,應該就是他的妻子,夫妻相還是有點道理的。


    “你們是什麽人?”那老頭問道。


    “源完貞?”馬克也問道。


    來人正是源完貞,聞言不由氣不打一出來。不管是先來後到還是賓主有別,哪怕是尊老愛幼,都應該你先迴答我問題好不好?明明自己先提出問題,你不迴答也就罷了,還反問?


    那老婦不由分說,便撮唇長嘯,隻見滿院的幾十隻貓頭鷹忽然拍翅飛起,向著四散飛去。


    白柒柒反應極快,見狀立即叫道:“小馬哥,她要去報信。”


    馬克見狀醒悟,也大聲叫道:“麒麟兄。”


    方麒麟應道:“我來。”說罷雙手環攏,駢指互握,暗中運用馭獸之術。


    苦了空中飛翔的那些夜梟了,被兩種不同門道的術法驅使,一股術法是想讓它們去清和島報信,另一種術法則是想扯住它們不想讓它們離開。夜梟們飛不走也落不下,在庭院上空盤旋不已。


    老婦看了方麒麟一眼,心中疑惑,不知哪裏冒出來一個竟然和自己有差不多控禽術的人來。


    源完貞見狀惱怒,二話不說,便朝著方麒麟疾衝過去,雙手握著薙刀,可劈可刺。卻被沈雪君和張紫衣一劍一刀擋住。


    夜空裏一聲鶴唳,是一直在空中的阿鶴舞翅而至,爪擊翼扇,不過片刻,就將在空中掙紮著的夜梟們盡數打昏,劈裏啪啦掉一地。


    阿漁見忽然下起了貓頭鷹雨,心中快樂,衝上前去一拳一個,將一些還有餘力的貓頭鷹們補上一拳,口中還一邊打一邊嘟囔:“不好好當鳥,讓你們學貓。”


    白柒柒忍不住笑出聲,笑道:“這貓頭鷹可不是因為學貓才長成這樣的。”


    “我知道,就是找個借口揍它們。”阿漁應道。


    源完貞和老太婆氣壞了,自己用來看家護院順便做信使的夜梟們怎麽可以忍受這樣的摧殘?這隻貓太侮辱鳥了。


    沈雪君嬌斥一聲,連刺數劍,將源完貞逼退。


    源完貞已經看出來人是敵非友,心中納悶,卻也不慌,冷冷道:“看來源氏諸島太平久了,敵人已經深入腹地,竟然還沒人報信示警。”


    “是啊,源氏一族是過於太平了,所以才會生出那麽多事端。”馬克說道。


    “你什麽意思?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便在這時,庭院周圍又是一幫武士聞訊蜂擁而至,因為周圍都被鎮魂琴和蕩魂鼓配合之下擊暈了不少,其餘便是庭院內部的一些護衛,大約有二十人上下。各執刀槍,甚至有人手裏有熱武器,十來支伍茲微型衝鋒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馬克眾人。


    “看來,竹內家軍火走私,應該有一部分會在源氏四島上?你應該也是和竹內大藏沆瀣一氣的吧?”馬克見狀神色有點發冷。


    這源家人不問俗世,手裏竟然握有現代化武器,結合竹內家走私軍火的事情,這槍支的來源已經毫無疑問,而且源家武士眾多,再加上擁有武器裝備,其背後的圖謀就有點昭然若揭了。


    源完貞也不多話,手一揮,“噠噠噠”槍聲響起,眾武士手裏的微衝開始吐出了火舌。


    雖說自己等人是非法闖入,把你們從夢裏吵醒,但是好歹大家先把話說明白吧?一言不合就開槍,這就有點過分了。馬克不由大怒。


    隻見漫天銀光飛舞,無數銀色的羽毛在月光下飛出,將密集的子彈紛紛擋落。馬克大吼一聲,手裏五行鐲戒發出光芒,眾武士的衝鋒槍頓時脫手飛出,槍支在半空中自行拆解,化作一堆堆零件劈裏啪啦掉落在地上。


    “有人受傷嗎?”馬克環顧一下自己人。


    “那個鄭護法中了兩槍。”方麒麟叫道。


    隻見人群中的鄭楚臉色痛苦,單膝跪地,肩膀和大腿都有鮮血滲出,看來是措手不及,被對方開槍擊中。馬克皺了皺眉,這微衝的殺傷力不算大,子彈還留在體內,便運用五行之力將子彈憑空從鄭楚身體中取出。


    白柒柒連忙上前拿出仙淩花露,給鄭楚滴上,瞬間傷口愈合。鄭楚騰身跳起,咬牙切齒看著源完貞。


    聶音和沈雪君一起催動鎮魂琴和蕩魂鼓,但是音響到處,那些武士隻恍惚了一下,並未受控。源完貞的親信們竟然沒有被服用過攝魂草。


    阿漁也是怒氣衝衝,手下再不留情,肉掌中利爪伸出,將落在地上的所有暈厥了的夜梟一個個盡數戳死。這場麵連馬克看了也覺得有點殘忍。


    老太婆睚眥俱裂,幾十隻愛鳥轉瞬皆歸黃泉,叫她如何不怒?


    眾武士手中失去了槍支,便一起拔出長刀,朝著眾人衝殺過來。


    “退後,先別往前衝。”王道靈忽然大叫一聲。


    王道靈身邊似乎升起了一陣薄霧,眨眼間便彌漫開來,衝過來的武士們陷入了薄霧之中,忽然駐足不前,一個個將舉刀的雙手垂下,站在原地發愣。不一會有些人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咦,萬幻殺,老狐狸出手了。”馬克說道。


    “小馬哥,王老爺子的萬幻殺是可以給敵人致幻的,這些人怕是陷入幻覺了。”白柒柒在邊上接言道。


    “這是什麽法術?”源完貞冷喝一聲。


    “華夏的迷魂術而已。”老太婆冷笑一聲,忽然掏出一把細針,雙手連連揮動,將一根根針射向武士們。每根細針之上竟然連著極細的絲線。


    馬克見狀有點好奇,他本可用五行鐲戒來控製這些細針,可是眼見這些細針並不是針對自己人,而是射向了眾武士,心知老太婆可能會有什麽破解萬幻殺的法門,便想著看個究竟,於是並未出手。


    數十枚細針紮在了眾武士身上,那老太婆口中念念有詞,十指分別抖動,控製著連著絲線的細針。隻見眾武士忽然渾身一陣顫抖,神色頓時清醒,繼續持著利刃衝了過來。


    “咦?”王道靈也是一愣。


    他完全沒想到對方有破除自己萬幻殺的法子,這細針加身,再輔以咒語,似乎是自己這種迷魂術的克星。萬幻殺作為迷魂之法,和攝魂草的控魂大有不同,攝魂草可以通過魂器來控製人的言行,但是萬幻殺是製造一個幻境,身處其中會被幻覺所迷,但是施法者卻無法控製敵人,隻能由其在幻境之中折騰。


    而被致幻者一旦走出了幻覺,就等於破了萬幻殺。看來這個老太婆掌握了一門可以針對迷魂術的術法,而且針線相控,眾武士似乎變成了提線木偶一般。


    眾武士在針線的控製下呐喊著揮刀上前,驀然,空中出現一朵巨大的七彩蓮花,伴隨著霞光四射。


    馬克上前握住了白柒柒的手,隻見半空中的七彩破界蓮花被一隻龍爪攫住,一條巨大的金龍騰飛而出,在火光之中盤旋飛舞。握著蓮花的龍爪朝著人群掄掃過去,頓時將眾武士打得七零八落,四散亂飛。神龍口中噴出一口烈焰,將連在武士們身上的絲線盡數燒斷。


    這一次出手毫不客氣,馬克和白柒柒惱恨對方一動手就開槍傷人,是以一上來就直接下狠手。三下五除二便將眾武士打得倒地不起,連變身的機會都沒有。


    源完貞和老太婆互相看了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驚懼之色。兩人暫時壓了壓情緒,忽然同時體態發生變化,身形暴漲,老太婆變得五六米有餘,而源完貞則高達十餘米,比先前的源重盛似乎又大了一圈。


    馬克隊伍中並沒有可以九黎變身的人員,源重盛等人的援兵還在海上等候。所以相比之下,源完貞和老太婆的體形就顯得格外巍峨。


    兩個巨大的九黎真身,轟然踩著地麵,撲了過來。


    馬克的破魔神龍法相見此情景,猛然身軀暴漲,雙爪前探,分別攥住了衝來兩人的犄角,一聲龍吟,互相抵住。龍首昂起,鬣須飛揚,口鼻中還有煙焰冒出,其勢威風凜凜,大有睥睨傲視之態。


    老太婆的變身體型較小,五米多的身軀被巨大的神龍伸出後爪捏住,一腳踩在地上,絲毫掙紮不得。而神龍左邊前爪空了出來,握成拳狀,猛然朝著源完貞擊出,右爪則攥住他的犄角,不使其逃脫。


    源完貞犄角被抓,見龍拳襲來,無法閃避,隻得雙臂交叉抵擋,被一拳擊中,一股巨大莫比的力量洶湧而至,饒是變化九黎真身之下,體格和力量都暴漲數十倍有餘,依然無法抵抗。


    隻見源完貞十幾米偌大一個身軀被打出數十米遠,砰然砸在了後麵的房屋之上,那片屋子頓時變成了一片瓦礫。而神龍右爪則赫然握著一支斷角。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馬克的破魔神龍不僅在體型和力量上全方位碾壓了兩人的真身變化形態,而且因為惱恨源完貞夫妻二人出手狠毒,所以一拳立威,竟然硬生生將源完貞的九黎角掰斷。


    神龍仰天高吟,舉起後爪將老太婆高高拋起,前爪將斷角像飛鏢一樣擲出,一下子插進了老太婆的左腿。


    一聲慘唿,老太婆的身軀掉落在了源完貞的邊上,左腿已廢,無法站立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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