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出征


    馬克的電話響了起來,卻是丸山博文的號碼。


    “老爺子,有事?”馬克接起了電話。


    “馬先生,我有個事情請求你,如果看到竹內大藏,請務必替我殺了他。”丸山博文在電話裏的聲音有點發顫。


    “怎麽了?”馬克有點奇怪。


    “我.....阿助死了。”丸山博文一個老頭子竟然開始抽泣起來。


    “什麽?丸山助?死了?”


    “嗯,上次在我的假葬禮上中了毒,雖然當時救了迴來,但是事後時不時會陷入一陣昏迷,而且神智會有些錯亂,但是卻怎麽也查不出病症。就在剛才,他身體忽然發生惡化,沒搶救過來。”丸山博文說道。


    前幾天丸山博文的詐死局上,竹內多香子遣人送來的盒子裏放著含毒的黑隼,正是丸山助中招。當時白柒柒用仙淩花露給丸山助服下續命,隻是這花露療傷有奇效,但是祛毒卻不對症。


    竹內多香子和齋藤昌吉兩人不由分說自盡身亡,馬克還沒有機會詢問解藥,沒想到丸山助終究還是沒有挺過去。


    “好,我明白了,這筆帳我會替你算迴來,老爺子節哀順變。”


    馬克答應了一下,和丸山博文聊了幾句,安慰了片刻,掛了電話。


    丸山助和丸山博文完全不同,沒啥骨氣,又懦弱貪婪,馬克一點也看不上此人的為人。但是丸山博文手足情深,即便自己被親弟弟出賣也沒有怪罪,而是選擇了原諒。


    如今丸山助忽然死去,丸山博文心中大慟,畢竟兩人一直相伴一百多年。


    馬克將事情和夥伴們以及服部正成和飛鳥梓等人說了,眾人雖然並不同情丸山助,但也禁不住唏噓。


    “如果我沒猜錯,那次黑隼中用的毒很可能就是齋藤昌吉毒死他師父飛鳥隼的吟花散魂膏,中了這種毒應該熬不過五個時辰,丸山助能挺那麽長時間,一是因為竹內多香子將散魂膏稀釋成了毒霧,毒效減弱,二是因為白姑娘的仙淩花露有續命之效。”飛鳥梓說道。


    馬克聞言心念一動,連忙走到王道靈和豐三娘跟前,問道:“三娘,我聽說你是媚術和毒術雙修是不是?”


    豐三娘沒來由臉一紅,道:“哎呀穀主,可別笑話人家了,什麽媚術啥的,在您麵前不值一提。”


    說著,仍然習慣性俏眼如絲,媚態外放,瞟了馬克一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知道,東瀛有一味霸道的毒藥,名字叫做吟花散魂膏,不知道你可曾聽說過?”


    馬克定了定神,體內神龍眼睛張了張,把豐三娘有意無意釋放出來的媚術蕩滌得幹幹淨淨。


    豐三娘聞言忽然臉色鄭重,點頭道:“不瞞穀主,我對天下毒物頗有鑽研,這味毒藥卻是聽說過的。和尋常毒藥不同的是,這毒的毒性並非中者立斃,而是中毒之人在數個時辰內體力俱失,而且在最終毒發時魂魄散盡,不入輪迴,無法進入幽冥界。”


    “隻是,這個吟花散魂膏過於歹毒,為三界不容,穀主緣何問起這個?”


    “是啊,修道之人,最注重的便是升仙登界,即便修行不達,元壽耗盡,落入幽冥界,也是有輪迴的可能性。而這種毒物散人魂魄,實在是惡毒至極。”王道靈聞言也說道。


    馬克點點頭,想到了齋藤昌吉講述的飛鳥凜和飛鳥隼的往事,心裏也是有點駭然不已。


    “可有解毒之法?”馬克問道。


    豐三娘忽然咯咯一笑,媚眼瞄了瞄馬克,笑道:“穀主,你莫不是在逗我?”


    馬克被問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一臉問號:“我幹嘛要逗你?”


    “三娘,好好說話,你這個媚術對穀主毫無用處。”王道靈嗔道。


    他的臉色有點發黑,自己女人老是對別人放電是幾個意思?也就是馬克在麵前,換做別人,早就動手揍丫挺了。


    “人家習慣了嘛。”豐三娘朝著王道靈軟糯著說道。


    王道靈暗中咬牙,內火升騰,不由偷偷運氣。這個浪蹄子,看老子晚上怎麽收拾你。


    白柒柒和聶音在後麵一起撇嘴,同樣是媚術,櫻花霧幻流的美香看上去好歹還能接受,這個豐三娘卻像是天生媚骨,無時無刻不在釋放出勾人的誘惑。


    有空讓陳千變和戴超去當小白鼠,試試雙方媚術哪家強。


    “穀主你真的不知道?真的不是在逗我?”豐三娘問馬克道。


    “真不知道啊,我沒事逗你幹嘛?”


    “要知道天下萬物相生相克,這個吟花熬製的散魂膏固然歹毒無比,卻是有一物正是它的克星,這東西別人可能不知道,穀主你卻熟悉得很。”豐三娘咯咯掩嘴笑道。


    “是什麽啊?”馬克繼續納悶。


    “攝魂草呐。”豐三娘咯咯笑個不停。


    眾人聽見此話,都驚呆了。


    “什麽?攝魂草是吟花散魂膏的克星?”馬克覺得不可思議。


    “吟花奇毒,就是毒在散人魂魄。而攝魂草之所以服下之後能被魂器控製住魂魄,也正是因為其能將三魂七魄聚攏在一起,才會被魂魄類的法寶所牽製啊,所謂攝魂,便是先聚魂再攝走。此二物都是來自幽冥界,一散一聚,天生冤家。”豐三娘笑著繼續說道。


    “所以攝魂草是吟花膏的解藥?”馬克愣了半天,才問道。


    “正是。”


    “不開玩笑?不是都說吟花沒有解藥嗎?”


    “穀主,三娘真的沒有逗你。世人不知道是因為兩者都是來自幽冥界,任何一樣在凡人界都極為少見,更難得是這兩樣稀罕的東西還能湊到一起。”豐三娘媚笑著說道。


    她就是那種再怎麽一本正經,旁人都會認為她在勾引自己的那種女人。


    馬克迴過頭和白柒柒聶音等人麵麵相覷,這麽說來,丸山助好像是白死了。


    戲劇性的是,當時竹內多香子派人前來送黑隼施毒的時候,聶音還變成工作人員,將攝魂草放進了茶水裏,讓來人喝了下去。一對天生克星就這麽擦肩而過,未免有點諷刺。


    飛鳥梓想到了齋藤昌吉的故事,不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小馬哥,你看這攝魂草像不像九黎一族?我們都以為它是不好的東西,卻不曾想,它竟然也是惡毒的克星,用對了地方,它卻能救人。就像丸山老爺子,就像源重盛,可都是九黎血脈的人呢。”白柒柒說道。


    馬克深吸一口氣,看著白柒柒,點點頭道:“柒柒你說得對。天下萬物如此,人也如此,善惡之間本沒那麽界線分明。”


    眾人都將話聽在耳中,白柒柒的話雖然簡單,卻蘊含著大道至理,聞者皆有所觸動。


    “三娘,如此說來,這個吟花散魂膏對我卻是無用了?”王道靈忽然問道。


    馬克等人聞言都是一笑,霧隱穀內馬克暗中給王道靈服下攝魂草之事浮現腦海,這也算是陰差陽錯,無意插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吟花是幽冥界奇物,極為難得,哪有那麽多可讓你散魂?不過,即便沒有吟花,我也一樣讓你散了魂去。”


    豐三娘媚笑著說道,妙目勾魂,一雙酥手搭上了王道靈的肩膀。


    眾人聞言都是一陣雞皮疙瘩,連連搖頭,便欲散去。這個豐三娘簡直讓人受不了,還是讓老狐狸自己消受去吧。


    聶音轉頭對陳千變說:“你看,我覺得還是美香適合你。”


    “音姐,跟我有啥關係?”陳千變一頭黑線。


    “誰是美香?”戴超湊過來賤兮兮地問道。


    “千變的女朋友。”聶音答道。


    馬克和白柒柒一起點頭,深以為然。


    沈雪君和張紫衣見眾人聚在一起說話,心中好奇,便一起過來旁觀。得知結果也不由覺得有點驚訝,有點好笑。


    驚訝的是吟花和攝魂草之間竟然有如此奇妙的聯係,好笑的是霧隱穀大多數人都被王道靈哄騙著服下過攝魂草,如此一來,霧隱穀倒是對吟花之毒形成群體免疫了。


    但是霧隱穀這次前來的六人之中,除了王道靈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馬克暗中使計,服下攝魂草之外,餘下五人,其中霧隱雙姝因為是馬克戰隊的,當然不會吃攝魂草。


    豐三娘因為是王道靈的幫手,知道內情,在酒席上也是不曾服下。


    方麒麟被打暈後逃脫才來到宴會,也是沒趕上吃草。


    鄭楚則因為是寒獄門護法,事先得知攝魂草的底細,懷著戒心,也是避開了沒吃。


    於是除了王道靈,其餘五人完美避開了吟花免疫。


    一段插曲,卻搭進了丸山助一條命。雖然丸山助的為人令馬克不至於痛悔,但是依然會有點惋惜,這解藥一事還是先不告訴丸山博文為好,否則老爺子要屈死了。


    當初丸山正樹在爭鬥中廢了丸山助一條胳膊,後又挑斷了丸山助那個紈絝兒子丸山拓己的四肢筋脈。白柒柒用仙淩花露給丸山拓己恢複了雙足一臂,留著一條殘臂以觀後效。


    馬克和白柒柒商量了一下,決定迴去就將丸山拓己的另一條手臂也複原,也算聊慰其喪父之痛。


    不過,此事也讓馬克放心不少。他剛才詢問豐三娘,就是擔心竹內家還有吟花散魂膏留存,想尋找一個預防之法。眼下有了結果,聶音這裏還有不少攝魂草存貨,這個吟花膏對自己人的威脅就小了很多。


    聶音卻有點開心,她想著萬一戰鬥中有人中毒,就得來找自己索要服用攝魂草解毒,然後自己手中的蕩魂鼓就有得玩了。她腦海裏出現了一個忍者集體舞的場景,名正言順的惡作劇可真是難得。


    一整天,三派忍者互相交流,伊賀甲賀櫻花卻是因為這個契機聚在一起,因為服部正成這個精神魁首在,三個忍派難得融洽,就忍者界來說,不得不說是一個盛舉了。


    來自高麗蜮穀的死士們形成了另一個小團體,為首的金永煥這根竹竿本來就沉默寡言,死士團也是如其名般死氣沉沉,在邊上幾乎沒什麽聲音。


    蒼冥小組除了李思婷在國內並未前來,其餘五人都已到齊,馬克及夥伴們和霧隱穀眾人湊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華夏的勢力。雖然加起來隻有十來個人,但是除了戴超以外,個個身懷絕技,是頂尖戰力團體。


    這個秘密倉庫相當龐大,除了堆放物資之外,足以容納這裏的一兩百人。源重盛忙著安排各項事宜,無暇和眾人閑聊。


    馬克發現,在源重盛的吩咐下,美香帶著櫻花霧幻流的二十幾個媚忍事先離開了。不由心中思索,媚忍們提前離開,應該是有另外的任務,並不和主力戰隊一起行動。


    “老大,她們不和我們一起出發嗎?”陳千變問馬克。


    “怎麽?你擔心美香了?”馬克笑著問。


    “嗯,有一點,不知道她們去幹什麽了。”


    “可能源老板另有安排,不過話說迴來,這些媚忍的確不適合正麵交鋒。我相信源老板還是會用人的。你女朋友應該不會有事的,源老板怎麽可能讓自己女兒太過於冒險?”馬克說道。


    “什麽女朋友,八字沒一撇呢。我隻是覺得她們的媚忍身份,可能會去執行一些與美色相關的任務。”


    “原來你在意這個?這倒是有可能的,不過媚術隻是她習練的術法,美香這個人本身應該不是那種人。源老板是做大事情的人,不會在意這些小節。倒是你,如果真的喜歡美香,就自己想想好。”


    “嗯,我明白的。”陳千變點點頭。


    入夜,馬克和白柒柒走出倉庫,坐在海邊的堤岸上看著月色,兩個人相依相偎,世界並沒因為即將到來的激戰而變得失去寧靜。


    過了一會,服部正成也和飛鳥梓相攜來到,互相一笑,坐在了兩人的身邊。


    聶音自顧自開著心愛的川崎h2,一溜煙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張紫衣拖著陳千變在玩變裝秀。


    沈雪君遠遠站在海灘上,就仿佛一尊美麗的雕像,被溫潤的月光包圍,寂寞得像要滴出水來。


    一隻鶴影飛上天空,又竄進海裏,俯仰啄刺之間長喙之上已經叼著一條碩大的鰹魚。阿鶴將脖子一甩,那條鰹魚帶著一片水花拋上了岸,一隻毛團躍起,伸出前爪抱住了那條魚,一個打滾落在地上。


    大家有的打打鬧鬧,有的忙忙碌碌,有的閑閑散散,有的卿卿我我,就這樣過了一天有餘,終於到了第二天的黃昏。


    眾人分別上了兩艘大船。其中源重盛和服部正成率領伊賀甲賀兩個忍團上了一艘較大的漁輪,而華夏眾人則和死氣沉沉高麗死士團在另一艘相對較小的船上。


    戴超是戰鬥白癡,便還是守候在倉庫裏,打開隨身帶來的電腦設備進行後方的技術策應。


    在夜色到來之前,兩個舟影駛在海上,朝著伊豆群島的方向。


    幾個小時,到了深夜,船隻避開了群島,孤獨地漂在一片廣袤的海域。


    源重盛站上了船頭,取出了一個羅盤狀的物件,盤上分內圈和外圈,各有指針。源重盛將圓盤轉動,將兩根指針分別指向了一個刻度,嘴裏似乎還念念有詞。那羅盤放出一道碧綠的光芒,所有的刻度都亮了起來。


    海麵上忽然出現了異象,如突然出現的海市蜃樓,又像是舞台的帷幕緩緩拉開。本來浩渺無際的海上出現了四個島嶼,在月光中就像憑空從海中升起一般。原來源重盛手裏這個特殊的羅盤竟然是一個打開法陣的鑰匙。


    馬克牽著白柒柒的手站在船頭,看著前麵的大船駛進了帷幕,靠向了島嶼。


    “原來這源氏四島是被法陣隱藏了起來,隻是如果無法打開法陣,尋常船隻駛到這裏,會發生什麽事啊?”馬克有點不解。


    “小馬哥,這裏附近有一股亂流,應該是法陣的作用。”白柒柒說道。


    王道靈走到馬克的身邊,說道:“穀主,這裏用凡人界的話來說,就是磁場很混亂,普通船隻到這裏便會迷失航向,被法陣牽引到別處,不會幹擾到這四個島嶼。”


    “這一點就和霧隱穀有異曲同工之處,因為都是獨立空間,所以必須要製造出特別的防護,來避免普通人的誤入。霧隱穀用的法子是終年不散的迷霧和錯綜複雜的道路,這裏用的法子就是擾亂正常的航線和視線上的障眼法。”


    “是了,的確是這樣,也虧得有源老板,否則還真無法找到。這源家在世上銷聲匿跡這麽多年,無人找到其蹤跡,原來是這個道理。其實凡人界應該存在著很多像霧隱穀和源氏四島這樣的小空間吧?”


    “數不勝數!”王道靈說道。


    兩船先抵達的是河內島,出乎意料的是,直到兩船靠岸登島,竟然安靜得令人難以置信,絲毫沒遇見任何阻力和抵抗,似乎並沒被島上之人發現。


    眾人趁夜色上岸後簡單集結。馬克等人覺得奇怪,便走去源重盛這裏詢問緣由。


    “源老板,這登島出乎意料的順利啊。原以為你打開法陣進入這裏海域,便一定會被發現,我還準備好麵臨激戰,可現在倒是出人意料,這是怎麽迴事?”馬克問道。


    “馬老弟,這是美香帶領的櫻花霧幻流忍團建了首功,她們昨日連夜便已經潛入此地,破壞了四島上的陣旗,使其失去了警報的作用。”


    “潛入?怎麽潛入法?”馬克很驚訝。


    “字麵意思就是潛水進入,我有一艘小型潛艇而已。”源重盛笑了笑,迴答道,雲淡而風輕。


    太會裝逼了有沒有?黑社會大佬的無形裝逼太致命了,有一艘小潛艇,說這麽輕描淡寫,還而已?一艘載有二十幾個美女的小型潛艇在海水之下提前潛入了四島海域,並已經分別摸上了四個島嶼,破壞了護島法陣的陣旗?


    雖然源重盛隻是一言帶過,不及細說,但是馬克等人還是能想象得到其背後的整個過程。


    二十幾個媚忍搭乘潛艇從深海裏通過了法陣,而沒有迷失方位,肯定是因為早已熟知這裏的地理位置,並有從海底打開法陣的法子。源重盛事先做的培訓工作不可謂不足。


    至於守護四島陣旗這種重要位置,肯定是有相應的守護人員,既然陣旗已經遭到破壞,那麽也就是說媚忍們已經獲得了成功,其中使用了什麽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原來四島有陣旗,早知道交給我,我去一股腦兒給它拔完。”聶音插嘴道。


    “還有我。”阿漁也舉爪表示。


    “聶姑娘,貓老弟,我讓美香帶著忍團作為先頭部隊,是因為她們知道如何摘掉相關的小陣旗,這樣不至於將整個法陣搞到消失,卻能失去警示的功能。如果拔了全部陣旗,整個護島法陣便會消失,那樣整個四島就被驚動了。”源重盛解釋道。


    “還有小陣旗?”


    “是啊,每個島的陣旗都是由八麵小陣旗和一麵大陣旗組成。每麵旗都有不同的功能,而且需要四島同時動手,所以我將這些女忍分成四批分別潛身登上四島,如果搞錯了操作就會有點麻煩。”


    “原來是這樣,這麽麻煩,你早說啊,那我不拔了。”聶音恍然大悟。


    “不拔不拔,堅韌不拔。”阿漁嘀咕道。


    這隻貓有時候簡直就是莫名其妙,思維方式令人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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