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飛鳥


    兩人來到了一所簡陋的茅屋前,屋前竹籬圍成一圈,形成了一個小院子,院子裏用竹竿挑著十幾個燈籠,每個燈籠上都有一個“忍”字。


    “就是這裏了。”聶音說道。


    馬克震驚了,這個東瀛的忍者大神,魂歸幽冥後竟然住在這麽個地方?這也太不講究了吧?


    想到自己坑蒙拐騙得來的碧湖雅苑大別墅,馬克不禁有點慚愧。


    “來客人了?請進來吧。”茅草屋子裏傳出一個聲音。


    吱呀一聲推開簡陋的木門,屋裏端坐著一個矮小瘦削的男子,一身土布衣服,看容顏已過中年,一雙眼睛亮得出奇,隻是頭發都已經霜雪蓋頂,全然白了。


    馬克和聶音走到此人身邊,隻見屋子中間放著一個鐵架子,看樣子是那種鑄鐵製成的刀劍架,此時卻用來放著一個銅壺,架子下麵嗶曆剝落燒著柴火,正在煮著銅壺裏的水。


    房間裏除了一張桌子,兩三張竹椅,一個很矮的竹榻,便幾乎沒什麽他物了。


    “服部正成先生?”馬克問道。


    “喝茶嗎?我這裏的茶很苦。”說著,白發中年取出了兩隻粗陶杯子,遞給馬克和聶音。


    二人簡單報了一下名字,接過杯子滿上茶,馬克喝了一口,果然如其所說,入口相當苦澀,茶味濃烈,便如喝藥。


    “你們找我有事?”


    “嗯,想請服部正成先生和我們一起迴凡人界幫個小忙。”


    “哦,凡人界,現在什麽時代了?”


    “不好說,離服部先生辭別人世,應該過去了四百二十餘年。先生在時,應該是室町時代到安土桃山時代年間,現在則已經是令和時代。”馬克迴答。


    “哦,那裏的天上還有飛鳥嗎?”服部正成忽然問出一句怪話。


    “自然是有的,除了鳥還有別的,比如鐵鳥,我們稱為飛機。”馬克微笑著不失禮貌地迴答。


    內心茫然不明所以,難道服部半藏會以為凡人界的鳥類已經滅絕了?這大可放心,還多得很,現在很多城市環境轉佳,有的地方走在路上還會淋到鳥屎呢。


    “我在伊賀的時候,就向往著能像鳥一樣飛翔。後來才明白,便是忍術學得再高明,也是無法飛翔的。”


    “這位馬克不會忍術,卻也會飛。”聶音忽然笑著說道,指了指馬克。


    “那倒是令人羨慕了。”服部正成笑了笑,嘴上說羨慕,語氣卻是波瀾不驚,並不以為意。


    “服部先生,當時德川家康殿下設下通道法陣的那位陰陽師,也應該是三界使吧?”馬克問道。


    能在兩界之間做出一個通道來,肯定是能來往於兩界之人,馬克故此這麽判斷。


    “咦?你倒是聰明得很。”服部正成的雙眼忽然精光一閃。


    “不敢不敢。”


    “我說你聰明並不是因為你猜到她是三界使,而是你的魂識之敏銳出乎我的意料,因為你突然就問起了陰陽師。”


    “她?這位陰陽師是個女子?”


    馬克忽然覺得很奇妙,在凡人界說華語交流的時候,“他”“她”“它”三個字是無法在語音上區別的,但是在幽冥界,誠如方才聶音所言,語言是靠靈魂的互相交流折射,竟然一言就能聽出對方所說的是女她而不是男他。


    這就好比語音說話,附帶著文字說明書一樣,或者換一種近似的解釋,就是別人說話的時候,自己腦子裏仿佛有字幕。


    也許服部半藏說的並不是華夏語,可馬克耳朵裏聽到的就是華夏語。幽冥界果然也有奇妙之處,還帶自動翻譯。


    “陰陽催短笛,魂魄憑故簫。若有再見時,白頭問飛鳥。”


    服部正成忽然念了一首俳句短詩,詩裏說的是什麽意思,馬克一時半會還琢磨不明白。


    馬克正納悶著為啥突然念詩,隻見服部正成又從懷裏掏出了一支短簫。那支短簫不過尺許來長,用竹子製成,已然被摩挲得通體呈黑褐之色,光可鑒人。服部正成將竹簫放在唇邊,竟嗚嗚咽咽地吹了起來。


    簫聲竟然極為哀傷,充滿了被情所困的憂思,一股離情愁緒在茅屋之中繞來繞去,吹者自是淒淒,聞者不禁戚戚,馬克忽然很想白柒柒。


    馬克和聶音看著服部正成吹著短簫,隨後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迴事。


    服部正成現在的確是一頭白發,按照聶音以前說的,一旦凡人辭世之後來到幽冥界,相貌就不再變化了,會一直維持在逝世的那個時間。那麽服部正成去世的時候不過中年,卻已經是鬢發如雪了,這是怎麽迴事?


    一曲吹罷,服部正成的神色略有黯然。


    “服部先生還帶著凡人界的記憶啊?”馬克忽然問道。


    “你身邊這位不也是嗎?大凡在凡人界有無法拋卻的人,無法忘卻的事,才會去做三界使吧?”服部正成喟然道。


    聶音聞言忽然低下頭去,馬克卻是知道她被說中心事,不由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


    原來選擇做幽冥界的三界使,還有一個特權,就是可以保留凡人界的記憶,聶音如此,這個服部半藏恐怕也是如此。馬克恍然大悟。


    三界使想必也不是想當就能當的,門檻不會低,否則誰又會輕易舍棄那麽多曾經的記憶呢?


    “所以服部先生這首詩是什麽時候作的?”馬克問道。


    “這首詩是她所作,一經離別,原來凡人界四百多年了。”


    “您剛才問我飛鳥,原來是因為詩中所寫之意,卻不是真的指天上的飛鳥。”


    “也是也不是,她是陰陽道,我是伊賀流,對我來說,她豈不是就像天上的飛鳥一樣?我忍術學得再出眾,也是無法飛到她的身邊的。”


    馬克琢磨著服部正成剛才沒來由說的那幾句話,心裏也漸漸有了判斷。原來是個為情所傷的大神啊。


    “我想聽聽你的故事。”聶音忽然說道。


    “小丫頭,就是好奇心重。”服部正成嗬嗬笑了一聲。


    “我比你大。”


    “幽冥界幾時按照年月來計算歲數了?”服部正成嘿嘿一笑。


    “哼。”聶音撅起了嘴。


    “哈哈哈,原來如此,小音你可不能再擺老資格了,小丫頭,小妹妹,以後要叫哥。”


    馬克聞言立即反應過來,原來幽冥界的規則是這樣的啊。


    進入幽冥界幾歲,永遠便是幾歲,如此說來,聶音雖然是一千多年前唐朝之人,但是進入幽冥界後,便一直停留在二十歲左右了。


    聶音以前倒是提起過這個規則,隻是自己當時的理解是進入幽冥界後容顏便不再變化,沒想到年齡也是固定的,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凍齡女神啊,哦,應該是凍齡女鬼。


    “去去去。”聶音白了馬克一眼。


    “你們小兩口倒也有趣。”


    “哎呀大叔,別胡說,我和他可不是什麽小兩口,他的女朋友在凡人界等著他迴去呢。”聶音難得紅了臉。


    “哦,等著他迴去?”服部正成神色一動。


    “是啊,說不定你的那位也在等著你迴去啊,詩裏不是說,若有再見時,白頭問飛鳥。大叔不就是白頭嘛,剛才不就問起飛鳥了嘛?”


    服部正成聞言手一顫,杯子裏的茶濺出了幾滴,這首詩難道真的是讖語?


    “大叔,我也這麽叫您吧,顯得親切。”馬克說。


    “無所謂,都可以。”


    “我問您啊,這個女陰陽師是不是名字就叫飛鳥?”馬克忽然問道。


    服部正成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你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人?還真有點可怕。”服部正成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馬克。


    “猜中了?”馬克抖著眉頭,很得意。


    “嗯哼,她姓飛鳥,名叫飛鳥梓。她所習的陰陽道源於安倍家,安倍晴明有一門秘術,利用白紙折出飛鳥施展咒禁之術。後來這個咒法自成一係,作為安倍係土禦門的分支便沿襲了下來,稱為‘折紙飛鳥道’,飛鳥道的傳人皆以飛鳥作為姓氏。”


    “所以這個飛鳥姐姐喜歡上了大叔?”聶音眨巴著眼睛,天真地問道。


    馬克有點好笑,這個聶音一到八卦的時候,怎麽跟平時就判若兩人了?


    “我贈她玉笛,她贈我竹簫。”


    說著,服部正成拿起了掉在地上的杯子,重新倒滿了茶。


    “哦,陰陽催短笛,魂魄憑故簫,原來是這麽個故事。那大叔迴去找她啊,現在凡人界的這個時代哦,我跟你說,什麽陰陽道,什麽忍者,什麽神仙,什麽鬼魂,都可以談戀愛的,沒那麽多規矩了。”聶音很起勁。


    服部正成沒有接聶音的話,而是繼續說道:“我當時是德川幕府的臣子,也算是戰功彪炳,手下伊賀忍眾不下千人。她則是天皇所轄陰陽寮內的陰陽師,當時是後陽成天皇在位,幕府割據,戰爭頻發,我和她自是聚少離多。”


    “我將我的忍者部隊命名為同心隊,一是表示和德川殿下戮力同心,二也是想和阿梓永結同心。後來在我即將魂歸幽冥的彌留之際,想和阿梓最後一晤。”


    “阿梓聞訊便擅自離開了陰陽寮,來到德川家見我。她和德川家康殿下說,願意在此設一座法陣,以後一旦需要,便可以將我召喚迴去以助大事成功,德川殿下念及我戰績功高,人也將死,便欣然同意了阿梓的建議。”


    戰火裏的愛情就是這麽令人神傷,硝煙中的男女就是這麽痛苦離散,直令一代神忍相思熬了白頭。


    “啊呀,大叔你是不是傻?飛鳥姐姐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可以往來於幽冥界和凡人界的三界使了啊,你以為她設這個法陣難道真的是為了讓你幫忙複辟什麽德川幕府啊?她是為了再次和你相見啊。唉,男人啊,真傻,女人一孕傻三年,男人一傻幾百年。”聶音邊說邊連連跺腳。


    馬克差點笑出聲來,什麽女人一孕傻三年,小音你在說什麽啊?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你說什麽?阿梓是三界使我知道,可她為何不來尋我?”服部正成緊緊盯著聶音。


    “三界使有時候也沒辦法的,比如魂根受損,我們同伴就有一隻幽冥界的三界使賤貓,它的魂根就是因為戰鬥中受到了損傷,所以迴不了幽冥界的。”


    “你是說她因為魂根受傷了,所以沒辦法前來尋我?”服部正成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別問我,我不知道,這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我知道大叔你枉自當了這麽久的三界使,卻沒想過去凡人界找她,找到她就可以當麵問她了啊。”


    “胡說八道,我怎麽可能沒想過迴去找她?”


    “啊?那為啥?沒找到?”


    “不是,我無法離開這裏。”服部正成忽然有些黯然。


    “為啥離不開?”聶音急了。


    “我被家康殿下所施的咒禁困在了這裏,隻能在陣法周圍百裏區域之內,不能遠行。”


    “當時阿梓鑄陣留詩之後飄然離去,家康殿下卻又請了個咒術師在陣內給我加上了一個誓約咒禁,隻有用他自己鑄造的兩把鑰匙開啟陣法,才能讓我離開幽冥界,而且必須完成持鑰匙之人的三個任務方能解咒。”


    馬克和聶音麵麵相覷,又是憐憫又是好笑。


    這兩把鑰匙現在就在自己手裏,可憐的服部半藏竟然是被這兩把鑰匙困在了幽冥界,而且活動半徑隻有五十公裏範圍。


    兩人心裏都大致明白過來,這德川家康當初在飛鳥梓的陣法基礎上再疊加施咒鎖陣,肯定是擔心服部半藏一旦被他人召喚迴凡人界,就會被別人所用,於是將兩把開陣鑰匙交給兩個心腹家臣分別保管,也就是丸山家和竹內家。


    所以丸山竹內兩家傳下來的故事版本正是馬克所聽到的那樣。


    而服部半藏作為三界使,被咒禁困在幽冥界的這裏幾百年沒人前來解放他,偏偏丸山家和竹內家在凡人界並不知情,反而將兩把鑰匙當成了祖傳寶貝一直珍藏著,互相之間還猜忌製約,誰也不敢輕易開啟法陣。


    當然,竹內大藏並不是不想啟動,而是想從丸山家奪取鑰匙後召出服部半藏,再利用咒禁之約指使服部半藏完成三件大事,從而給九黎一族助紂為虐。


    為了得到鑰匙,竹內家甚至不惜慫恿丸山助對丸山博文進行逼宮,要不是自己陰差陽錯靠著威脅利誘得到了這兩把鑰匙,那麽事情隻會有兩個結果,要麽法陣不開,服部半藏永世在這裏等候。要麽竹內家搶到丸山家的鑰匙,服部半藏因為要履行咒約而變成敵人。


    可憐的服部正成離不開這裏,飛鳥梓也不知道什麽原因被困在凡人界過不來,兩個癡情人就這樣兩界相隔了幾百年。


    可笑的是,健平田次作為服部半藏的忠實粉絲,還企圖阻止馬克前來解放他心目中的服部大神。


    “小音,我們是唐僧嗎?怎麽感覺服部大叔像是被壓在五行山下的孫悟空?”馬克輕聲對聶音說道。


    “嗯,孫悟空被壓了五百年,服部大叔也差不多被困四百多年,像的。”聶音覺得有點好笑,但又覺得有點淒然。


    “我都忘了多久沒人來找我說話了。”服部正成苦笑道。


    “大叔你看這是啥?鑰匙哦。”聶音拿著兩把鑰匙在服部正成麵前晃啊晃,笑得像朵花。


    馬克從沒見到聶音會笑成這樣。


    服部正成見狀騰一下跳了起來,聲音都有點顫抖:“你們,你們就是拿著鑰匙的人?”


    “可不是嘛,大叔你說說你,我們就這麽進來,你也不問情由,就讓我們喝茶聊天,還念詩吹簫,說了半天才到了正題。”聶音連連搖頭。


    “唉,在這茅屋裏孤獨了幾百年,有人來找我說說話,喝喝茶,聽我吹簫,便是巴不得的好事,哪裏還會問什麽來由?”服部正成苦笑道。


    “這咒禁之中包括完成三件事就可以了對吧?這簡單啊,大叔你先跟我們迴凡人界,幫忙做三件事情完成解除咒禁,你就是一個自由之身的三界使了,然後我們也幫你一起尋找飛鳥,怎樣?”馬克笑著說道。


    “什麽時候動身?”


    “哈哈哈哈。”馬克和聶音一起大笑。


    “大叔,明天是旦日哦,要不要多呆一天啊?”聶音逗趣道。


    “滾他的旦日吧,老子在這裏過了不知多少個旦日了。”


    馬克聶音又是大笑不已。


    服部正成身無別物,一個乾坤袋便可行走天涯,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馬克忽然覺得有點不忿,乾坤袋這個東西太有用。昊蒼為乾可以有,幽冥為坤可以有,唯獨凡人界嵌在當中就沒有,隻能大包小包行李箱,著實太不公平。


    臨行前,服部正成告訴二人,這裏位於森羅域極西邊陲,名叫藏鶴鎮。藏是半藏,鶴是飛鳥。


    簡直就是無語癡情,連一個小鎮名字都能編派出濃濃的酸味來。這股子酸臭的愛情啊,就像酸菜和臭豆腐一樣令人欲罷不能。


    聶音隱隱有點擔心,擔心迴到凡人界幫助服部正成找到飛鳥梓之後,除了被馬克和白柒柒日常投喂之外,可能又會多出一份狗糧。


    三人一起穿過藏鶴鎮來到了地下圓屋,服部正成看著這個困住自己幾百年的法陣,跪在地上一遍遍摸索著地上刻劃著的陣紋,忽然眼睛有點發酸。


    這些都是飛鳥梓親手刻下的陣法印記,原是兩人可以跨界相會的私密通道,卻誰也想不到被德川家康在中間加了鑰匙和咒禁鎖住陣眼,變成了一個牢籠,令人無比唏噓。


    “大叔,你來開?”聶音笑著將鑰匙遞給了服部正成。


    “還是算了,我也想,但是我被咒禁所拘,無法使用這鑰匙。”服部正成搖了搖頭,並沒接過鑰匙。


    聶音聞言也就作罷,和馬克同時將鑰匙插進鎖孔,一起扭動,石屋裏現出一片藍色光芒。


    ……


    同心閣的地下石窟裏,其餘人還在那裏耐心等待著。


    “白仙子,你說老大他們那裏會順利嗎?”陳千變有點擔心。


    “放心吧,小音本來就是幽冥界的,她過去就跟迴家一樣,有什麽可擔心的?”白柒柒說道。


    “可是,仙子你看著法陣時目不轉睛,似乎比我擔心多了。”


    白柒柒的臉立即紅了。


    阿漁趴在白柒柒的腳邊,尾巴一甩一甩,嘟囔道:“別擔心,小音肯定在那裏呆不久的,幽冥界的魚一點都不好吃。我吃過,塞牙而且有股子澀味,比柒柒你買的魚肉罐頭難吃多了。”


    白柒柒蹲下擼了擼阿漁,笑著說道:“誰說小音是去吃魚的?”


    “不去吃魚啊?那你擔心個啥?難道怕小音和你男人私奔了?”


    阿漁翻了個身,這世界上會說人話且能夠不被白柒柒的容顏所折服的,恐怕隻有阿漁了。


    而且這家夥說起人話來有時真不像人話,不愧是蒼冥三賤客排名第一的耍賤高手。


    “阿漁,你說話真難聽。”白柒柒狠狠掐了一下阿漁背上的肉。


    “嗷嗷,你不怕,你不怕,你的男人就是你的,誰也搶不走。”阿漁叫喚道。


    白柒柒紅著臉,輕輕啐了一口。


    陳千變還沒有和蒼冥小組其他成員混熟絡,玩笑開起來略有顧忌,而且白柒柒實在太美,不敢過於親近,此時頗為羨慕地看著白柒柒和阿漁說笑。


    丸山博文席地盤腿而坐,閉目冥思,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最忐忑的則是健平田次,他心裏有個秤砣晃來蕩去。


    他希望馬克和聶音此行失敗,從而維護服部大神的令譽;又希望他們能成功找到服部半藏。作為一個伊賀忍者,如能親眼看到祖宗級別的忍者大神現身,是無上的榮耀,是祖上庇蔭,是先人積德。


    就在這時,石窟裏光芒綻放,通貫上下的那道粗大的藍光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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