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立即清明,眼下真不是鬧情緒的時候。這麽想著,薑鐸先扭頭瞥了一眼通道口,再咬緊牙啐出一口血沫,重新抬腿奮力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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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再聽不見身後促喘的唿吸音和淩亂的腳步聲,林逆濤才稍鬆一口氣,瞪著前麵。


    身前不到20米,三束搖搖晃晃的手電光光源處,身著多功能服和軍靴的老緬靠牆側成突擊隊形,神情專注的看著自己,且全部據槍。


    觀察腳印、負重和彈匣袋說明他們武器彈藥充足。洞內光線昏暗,自己正逆著光阻攔在黢黑的緩坡上段,悄悄掂了掂手裏突步的重量,比滿彈時輕了不少,林逆濤不禁皺了皺眉。


    先用緬語喊出一句:【扔電筒、扔槍。】索性再鬆開扣住昆雄咽喉的手指,用細長的槍管頂緊他的腰側,威嚇般的戳了一戳。


    【你,手平舉。】


    身前的壯漢仰頭笑了,角度怪異的看向自己,【舉不起來啊,柴刀。】


    林逆濤沒理他,突然抽刀劃破他腰間的多功能掛袋,往自己肩上一甩,又迅速上前一摟手,一手持刀壓緊他的脖側,一手持槍對著坡道下方的三人,再次威嚇:


    【扔電筒扔槍,往後退!】


    嘡啷啷重物落地,林逆濤開始拉拽昆雄慢慢的往後挪,雖然兩邊都退得緩慢,但對峙雙方之間的距離總算越拉越大。


    自己和昆雄慢慢退到坡道頂端,身後不到4米就是那扇連接出口的鋼板門,眼見坡底三人也退進彎道內側陰影位置,與黑暗重合,林逆濤突然後撤半步,抬腳猛踹昆雄的腿窩。


    本就流血不止重心不穩的昆雄越發向前一趔趄,歪砸在地上,腰背又被林逆濤補了一腳,順勢滾下坡道。


    【昆雄!】


    三人聽見動靜衝出來,沒成想剛一露頭就被一梭子嘡!嘡!嘡!給逼了迴去,直到槍聲停止通道內餘音震顫,才試探著抬頭看向緩坡頂端。


    大門閉合,林逆濤已經不見了,隻剩昆雄一人蜷身抱腿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從坡頂滾下來時,他手臂傷口戳進不少細小的石子,血洞洞沾滿泥灰。


    眼睜睜看著平日裏領頭管事兒吆五喝六的昆雄變成這副狼狽慘狀,三人臉上殺意僨張,統統提刀攥緊了拳頭。當中一個甚至一拉突步機匣卡鎖換上滿彈彈匣,惡狠狠的一揚手。


    【你倆幫昆雄處理傷口,我去追他們。】


    【等等!】


    急聲製止的是昆雄,隻見他邊咬牙忍住同夥往他身上倒藥水挑石子的劇烈疼痛,邊撐靠在石壁邊,氣若遊絲的命令。


    【你先……先爬到管道口,看看腳印。】


    那山兵一愣,麵色一沉迅速跑到林逆濤落地的腳印邊,先抬頭看了一會兒,再手指一勾一蹬腿僅兩步就縱到洞頂,摳著斷開的管道鐵皮邊沿鑽進裏麵,用電筒光仔細照了好一會兒,再退出來,兩手一攀跳到滿是彈孔的管道上方,屈身幾乎與管道貼服,慢慢爬進高不過40公分的狹縫間,抬手電照亮管道與山壁進口連接處,以及被遮蔽黢黑不見光的死角。


    認認真真查看了一遍,那人才跳下來跑到昆雄旁邊迴話,


    【管道內和管壁上方都有印跡,這管子從裏間工廠一直鋪進山腹裏麵。怎麽辦?要不要讓工廠裏的人進來仔細搜一搜。】


    【不用。】昆雄困難的抬了抬上身,額頭脖頸有汗珠滾落,巨大的疼痛撕扯神經讓腦內轟鳴,卻依舊抹不走他心底的疑惑。


    如果是鑽管道進來的,為什麽子彈沒打中他,為什麽他身上的酸味和乙炔味那麽淡?


    這麽想著,又一點豆粒大小的尖銳石子被刀尖從焦肉裏剜了出來,嘶啦一聲割裂神經和血管,劇痛襲來,昆雄瞪圓了眼睛悶哼幾聲,鼻孔直噴氣,汗水浸濕前胸後襟強忍了半晌才說:


    【廠子裏……的人不能動,人數必須和工人名冊相符,管道……管道裏肯定有岔口,讓……讓裏間工廠……廠裏熟悉通道構造的,工人!到山門口去,弄清楚通道走向和出口,咱們,咱們隻要……隻要車子迴來前,別讓他們跑出採石場就行。】


    【隻守不追?!】拿槍那老緬不幹了,看著昆雄一句話說得坑坑巴巴,心底越發窩火,越發咽不下這個口氣。


    【就這麽算了?怎麽也得把他們逮出來讓你割他兩塊肉吧!?】


    昆雄極痛的皺緊眉頭,卻扯起一個牽強的笑容,十分大度:


    【人死燈滅,塵……塵緣了,比起找他們撒氣,我更想先縫傷止血!】


    ——————————————


    等待。


    薑鐸最討厭等待。


    如果遇到問題全靠等別人解決,全靠交給時間,那他也不會一路深查到這濃黑不見底的廢礦通道裏,更不會滿身是傷。


    他看似沉穩悠遊的性情底下其實摁壓著一顆焦躁不安的心,他想要的他等不了,他必會親自追逐,親手抓住。


    可眼下除了倚靠著山壁捂耳閉眼沉澱心念,默數自己過於急促的唿吸心跳聲外,他什麽也不能做。


    裹挾於濃黑,隻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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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麽時候聯繫上他的?還是他找的你?」


    密閉的山隙空洞內,黑黝黝透不出一絲亮光,唯一的光源僅僅隻是兩圈被粗布包裹住的電筒光。聽見薑鐸出聲問他,爾紮都惹不置一語,蹲坐在石壁邊,用牙咬住電筒弓腰湊到自己的左腿側,撒藥粉,塞棉花,上繃帶,消毒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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