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久沒機會參與這樣的場合,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有嗎?給我看看。”


    “沒事,可能是頭一迴參加年輕人的聚會,我得保持緊張和新鮮感,這樣不太容易出錯,你也可以學學。”


    “你別說,好像是有點不對,你再轉個身我瞧瞧,胡子刮過了?”


    “幹幹淨淨。”


    “手表?”


    “剛戴上。”


    “頭發?”


    “你要不要伸手摸摸?它硬的跟刺蝟一樣。”


    “..............”


    “別這麽看我,看上去好像你沒聽懂我說的話似的。”


    “我才十八。”


    “嗯,十八的好姑娘就該乖乖上課,到點睡覺,更不該聽有色笑話,這樣影響不好.......哦不是,我並沒有把你和那些姑娘擺在一塊兒........好吧,我投降,我跟你道歉。”


    “過會兒吧,現在暫時還不想接受道歉。”


    “喂說真的,我給我的嘴裝上了拉鏈,你隻要動動手,拉上了我就不說話,我保證。”


    “拆掉拉鏈吧,你再看看鏡子,領帶真的不再整整?”


    “那什麽........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個行為正常的男性,你父親難道沒當著你麵刮過胡子,沒讓你母親打過領帶?”


    “沒有,他從來不在我和我母親這裏過夜,除了他們單獨旅遊的時候。”


    “旅遊不帶你?”


    “不帶。”


    “好吧,那我很抱歉。”


    “沒關係,換個話題就好了,還有你別忘記整領帶。”


    再換個話題,估計好感度都快成負數了.........


    這場景有點詭異,不是很自然的樣子。


    兩個不太正常的正常人,我稍微好一些,可總被帶跑偏,感覺仿佛是在跟一台智能對話。


    她的腦子到底是被那台機器改造了多少,一舉一動都恨不得把我打迴紀元前,時時刻刻都快冷場到冰點。


    我有點頭大。


    真是太慘了,我隻是忘記事先提醒她一句,就被她陰陽怪氣地牽著鼻子走,我忘了跟她說,別以為新生舞會是一件可以應付的簡單事兒,它的花花腸子可多著呢。


    我知道,她可不知道。


    她居然不知道舞會還有還有另一個別稱——新生服飾鑒賞會。


    一說到這個,她的嫌棄就掛在臉上,都不用假裝,她腦子裏很可能已經把自個身上那件黑色連衣裙甩到了廢工廠,而我則想將我脖子上捆著的黑色領帶帶迴商場去退貨,就這麽點破布疊成的東西居然要四位數,還不能試用,這個世界真他-媽的瘋了。


    我打定主意不能留著它,但是這會兒還是戴著先,我比灰姑娘的水晶鞋要實惠一點,她過了十二點就要打赤腳,運氣不好還趕不上南瓜車,而我隻要編個理由,然後三天之內去退貨,卡裏失去的四位數就又迴來了。


    吝嗇嗎?吝嗇。


    丟人嗎?不丟人。


    有位智者(瞎編的,反正一定不是印度人)說過一句話:錢得花在刀刃上才是錢,如果花了後悔,那你不但虧了錢包,還得不到快樂,多可憐。


    領帶不能使我快樂,但是錢可以。


    好在我給人的感覺就是很不靠譜,不靠譜的好處是不用承受失望,偶爾的失言和吝嗇也可以輕輕鬆鬆地岔過去,真要是個正經人才不正常,她和諾裏斯保準一眼就能瞧出來。


    被人瞧不起,這很正常。


    被一台智能,我可能會想自殺。


    我支持科技的發展,可真不喜歡故作聰明的智能,讓自卑的人更自卑,讓更沒用的人更沒有。


    所以我才要鑽空子,沒辦法的事。


    我用手假裝把嘴上的拉鏈合上,無奈地擺擺手,按著她的吩咐把脖子上捆著的那根東西又重新打了一遍,心服口服的舉雙手投降:“行行行,我的女士,今天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很明顯她沒理我,看來是不想接茬,我接著又整理了下領子,看得出林恩已經對我滿意了,按照一百是滿分的成績,從領帶的顏色和打法都少說有八十分,接下來她要狠心收拾的是自己,玫紅色,看上去會很優雅;紅色,那應該就是激-情,哪個顏色用在嘴上都是滿分,至少我給一百分。


    我有點擔心今晚的舞會並不能讓我省心,誰知道她打扮的那麽漂亮做什麽,繼續收情書,還是隨手拿上一杯酒,時不時就抿上一口,妥妥的一晚上得罪在場所有的姑娘,偏偏她自己還不知道。


    “時間還早,你可以一個個試過去,反正在舞會上的那群男孩兒眼裏,這嘴隻分是不是親得到自己嘴上,沒人在乎是什麽顏色。”我打趣道。


    這就是玩笑,可以掩蓋我的不耐煩,我的耐心早在打領帶那會兒就差不多沒了,還不能在她跟前表現,多不耐煩。


    不過開玩笑也得分場合,換成那些酒吧裏認識的姑娘,這會兒早該湊上來問誰才是孔雀,可林恩卻始終無視我不好笑的笑話,她說了把我當朋友,就隻是朋友,朋友就得在安全區域好好呆著,嘴巴上占越多的便宜,思想和動作就越是老實,比如,我。


    認真講,我不是有什麽惡趣味,什麽見不得人的癖好,但我還是想說,她果然是捧著蛋糕的樣子最討人喜歡。


    風水輪流轉,被牽著鼻子的人往往一直在變,可惜得碰運氣,運氣好的可以一直霸占主導,說什麽就是什麽,運氣不好,到了某個固定的節點,這種關係就不變了,除非捏住對方的弱點,否則就等著一輩子被牽著走吧。


    林恩還在擺弄口紅,這個年紀的姑娘早就有了梳妝台,不過像她這麽老式的不多見,我好歹是跑過碼頭的小夥子,便宜貨沒買過上千但也擺了一屋子,居然都不知道鐵皮區有那麽多的好東西。


    嘿,改天我要是在公司混不下去了,說不準也可以去那兒找找樂子,倒賣些無聊的舊瓷器,舊古董,總是會有無聊的人來淘貨的,到時候價格再漫天的開,說不定我用不上兩個月就能又換上一輛新車,依然是全自動。


    聽了我的話,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她挑眉比我挑的還高。


    “你說的對。”她起身:“那就不試了,幹脆咱們就這麽過去,諾裏斯老說我應該多適應適應人多的場合,這次的挑戰就是待足三十分鍾,三十分鍾後咱們就走。”


    我又重新拉開拉鏈,重複了一遍台詞:“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諾裏斯,又是諾裏斯。


    哪天,哪天我們得好好聊一聊,這已經不是培不培養一個好廚子的問題,它的介入太多,讓我的危機感隱隱坐大,總有一天它會滲透進我們的生活,變成我達到目的前的最大阻礙。


    “舞會結束有什麽打算?不去喝一杯?”


    “不了吧,我得迴家繼續找暑期實習,當然輕鬆的最好。”


    “用不用我跟林夫人打聲招唿,我好歹升了職,把你塞進來這點麵子還是有的。”


    “.......你認真的?”


    “當我沒說。”


    我傻了,這個世界隻有窮人才絞盡腦汁地托關係,炫耀自己的就職權,她這麽倔的脾氣怎麽可能樂意。


    急忙打住,現在不是說工作的時候,普通人上班跟智能搶飯碗哪裏是這麽輕鬆愉悅的事,瑣碎不說,動不動就是一地雞毛,所以咱們才得有個舞會來拉近關係,充當調劑。


    舞會有多重要,這就不用我重複說了吧。


    我和林恩互相打量著對方的裝扮,評論著最後上身的效果是否會讓人眼前一亮,她是一定的,但我就不一定了。


    奶油點心被拆開前,一定不知道它們被包了幾層。


    我讚美她跟讚美她的手藝沒什麽兩樣,她還是得出去給諾裏斯瞧瞧,畢竟她的舞會禮服就是諾裏斯給的建議。


    她甚至都沒來向我這個大活人尋求參考,多讓人無力。


    看來我得加把勁了。


    不知道這迴的重溫舊夢之旅成不成功,現在的男孩兒情書寫的不錯,可惜腦子都不太正常,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接受十多年前黑西裝黑領帶的經典組合,我真怕走進去的那一刹那像闖進動物園,大多數公孔雀比母孔雀還花枝招展,動不動就昂著腦袋屁股開屏,我可受不了。


    林恩最後沒聽我的,她信手選了一支口紅,依然是正紅色,更漂亮了。


    事先要準備的工作實在太多,她不急我也不能急,催促一位女士很明顯討不了好,我熟門熟路地坐在客廳裏打遊戲,以為上迴的林恩就隻是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星際賽車的存檔還真給諾裏斯刪了,一丁點都沒剩下,幹幹淨淨,隻有她自己的排在倒數的成績。


    說到諾裏斯,它一直都乖乖地等候在客廳,就像個最稱職的管家,知道什麽時候該閉嘴,什麽時候該讚美。


    這隻說明了一個問題:不論好壞,人工智能對它的主人幾乎是言聽計從,隻要不觸及到它所認為的底線。


    可萬一它的底線也是根據主人的話而設置的呢?


    我的危機感莫名又深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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