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閱室的生意】


    江昀野:“我為什麽要不高興?”


    時宛孜:“因為你想要去深市呀!”


    這樣的話,她不肯跟著他的腳步,兩人相隔越來越遠,他會不會不高興?


    江昀野聽見時宛孜的這話時,忍不住低低笑出聲。


    他從來沒想過讓時宛孜將就自己,但是時宛孜現在對自己的擔心,在做決定的時候仍舊是考慮到了自己,光是這一點,就足夠江昀野高興很長時間。


    “我去深市隻是暫時的。”江昀野說,他不過是看見深市未來可能有很不錯的發展的機會,但是日後,他會一點一點將重心轉移到首都。深市,隻是他的跳板。他隻是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在深市努力,然後來到首都。


    江昀野沒有跟時宛孜聊太多,隻是讓她不要多想,他保證,無論時宛孜在什麽地方,自己都會主動走到時宛孜身邊。


    十月中旬時,時宛孜走進了考場。


    出門之前,餘嬸給她熬了一碗豆漿,然後配上了一根油條和兩個雞蛋。


    餘嬸說,這是要考一百分的意思。


    時宛孜聽後哈哈大笑,她想到後世很多孩子高考時,不管爸爸還是媽媽都在那一天穿上了旗袍。


    時宛孜抱了抱餘嬸,“放心吧餘嬸,我會加油的!”


    說完後,時宛孜就去了考場。


    廢除了近十年的高考,在這一次的考試中,參加的人數很多,什麽年齡階層的人都有,大家都抱著一個目標。


    時宛孜聽見陌生又熟悉的開考前的廣播時,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發潮。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發現周圍有人真的在抹眼淚。


    很多年紀可能跟她差不多,或者比她稍微大一點的人,看起來都還好,但是那些一看就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坐在考場裏,那心情和滋味,可能就隻有他們自己能感受了。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從前的磨難,都指望著能在今天終結。


    考卷下發。


    時宛孜先大致掃了一眼試卷,就像是後世傳聞的那樣,其實試卷難度不高,隻是這十年來很多人對學業的荒廢,導致了這一次大學的錄取率很低。


    時宛孜很快填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開始答題。


    此刻在魏安縣裏,吳佩妮和陳清雨也坐在了考場中,兩人神色都很嚴肅,認真而專注地寫著試卷。


    在魏安縣的考場裏,很多都是各個村子裏的知青。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的高考,是他們能離開村子唯一的出路,沒有人不看重。


    在跟吳佩妮和陳清雨同一考場的,還有塗自強和左梁平。


    左梁平自打知道了恢複高考後,不知道跑了多少次縣城,哪怕請假不上工,他也要去縣城裏淘書。


    自打上一次因為魏雅雯的緣故,讓他主動放棄了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那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一件事。現在好不容易恢複的高考,左梁平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一雪前恥。


    其實不僅是他,還有果子溝大隊很多一起的知青,都知道吳佩妮和陳清雨手中有不少學習資料, 這些都是時宛孜從首都主動給她們寄過來的。但是,左梁平總覺得如果自己去吳佩妮和陳清雨跟前借書,就是低了這兩人一頭,說什麽都不肯主動去尋吳佩妮她們。但讓吳佩妮主動給他借書,那也是天方夜譚。何況,吳佩妮當時和陳清雨兩人直接在村子裏開了一間“租借室”。


    她們並不介意將時宛孜給自己的資料分享給旁人,但是這些資料都是時宛孜的功勞,時宛孜不肯收她們的錢,是時宛孜的一片好心,她們也不願意將時宛孜這一片無償的好心分享給關係很一般的人。


    所以,吳佩妮和陳清雨直接搞了個有償借閱。


    想看資料可以,但這不是無償的。


    這種事情當然不會有人去舉報,誰不想看她們手中的資料?這若是舉報了,萬一惹惱了吳佩妮和陳清雨,兩人不再公開這些資料了,最後吃虧的人還不是他們自己?所以,在高考之前,吳佩妮和陳清雨的借閱室開展得紅紅火火,甚至都已經吸引到了隔壁村子的知青。


    結束的時候,吳佩妮和陳清雨粗粗算了一下,兩人驚訝地發現她們好像無意間賺了一大筆。


    別說時宛孜買這些書本身花的錢已經賺夠了,甚至還有不少富餘。


    左梁平最開始是拉不下麵子,但後來,他也從旁人口中知道了在吳佩妮和陳清雨手中的那些資料,跟自己去縣城裏買來的完全沒辦法比較。他終於動了想要去借閱的心思,結果誰知道塗自強的動作比他更快一步。


    塗自強迴來後,也直接打消了左梁平去借閱室的念頭。


    因為那邊的人說了,這書借給任何人都行,但是他們兩人不行。


    左梁平:“……”


    如今在考場裏,左梁平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吳佩妮和陳清雨,他咬了咬牙,他就不相信自己今天還考不過這兩人!


    考試的時間過得很快,當時宛孜結束最後一門考試,從考場出來後,她就看見了站在人群中格外顯眼的時父。


    首都今年的秋日來得很快,這個時候,都有人裹上了薄薄的棉襖。畢竟在室外,秋風吹得唿唿的,一點也不溫柔。


    而時父穿著一身筆挺的風衣,那張嚴肅的臉,在看見時宛孜出來時,不由露出了一個慈愛的笑容,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變得風度優雅。


    “宛宛。”時父將手中的熱牛奶遞到了時宛孜手中,“累了吧?喝點牛奶。”


    這年頭想要弄到鮮牛奶也不那麽容易,尤其是家裏沒有小孩子。但是時宛孜喜歡,時父也弄來了。


    時宛孜擰開玻璃瓶,喝了一口,感覺到還是熱的,她不由開心地挽住了時父的胳膊,不難想象,她父親從家裏來考場的路上,是怎麽揣著這一瓶熱牛奶努力保溫,這才在過了這麽長時間後,這瓶牛奶到了自己手中時,還是熱乎的。


    “不累不累,但是牛奶好喝!”時宛孜樂滋滋說。


    時父知道今天在考場周圍肯定會有很多人,所以他也沒有坐車過來,而是騎著家裏很久沒用的自行車,示意時宛孜坐在後麵,今天他就好好動一動自己的身子骨,將時宛孜載迴去。


    時宛孜看著時父穿著風衣皮鞋,坐在自行車上,還催促著自己趕緊坐上去的時候,眼裏笑意更深。


    “爸你怎麽想起來接我?”時宛孜坐在後座,抓住了時父的衣服,笑眯眯問。


    時父:“你不是今天考試嗎?我怎麽的也要來看看吧,閨女第一次高考,那肯定是要重視的。”


    時宛孜抿著熱牛奶,“那你不上班啦?!”


    時父工作單位距離今天她的考點並不算近。


    “請假。”時父很幹脆開口,工作哪裏有女兒考試重要?“今晚想吃什麽?爸爸帶你去首都飯店吃飯。”


    時父沒有問時宛孜到底考得好不好,反正在他看來,時宛孜考試結束,這件事情本身就值得慶祝。


    等到時宛孜坐在首都飯店的位置上時,她挖著自己跟前的小蛋糕,時父剛才很有儀式感地給她買了個圓圓的蛋糕,上麵是插著蠟燭,說慶祝的時候肯定需要蛋糕,至於時宛孜還想吃的別的甜點,再點就是了。


    “爸,你怎麽就不問我考得怎麽樣?”時宛孜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喝著咖啡的時父,開口問。


    時父從善如流,“那你考得怎麽樣?”


    時宛孜:“……”忽然覺得說出來就有點沒成就感是怎麽迴事?“還行吧。”


    “那就好。”時父說。


    時宛孜:“什麽叫那就好?萬一我考得不好呢?”


    “也沒關係。”時父說,“你想在家裏玩,就在家裏玩。想繼續考試,那需要什麽書,就告訴爸爸,爸爸幫你找來。”


    反正不論是時宛孜想做什麽事情,他都在背後支持。至於時宛孜會不會成功,他不想給時宛孜那麽大的壓力。


    時宛孜聽明白了時父的意思,一邊覺得高興,一邊又覺得有了這麽一個“佛係”的親爹,她簡直快要失去了鬥誌。畢竟,做米蟲這種事情,誰想要拒絕啊!


    時宛孜甩了甩頭,“放心吧爸爸,這一次我真的還挺有把握的。”


    時父“嗯”了聲,然後像是拉家常一樣問道:“如果考上了大學,你想去哪裏?”


    女兒要去什麽地方,才是時父最關注的問題。


    不等時宛孜迴答,時父像是想到什麽,先一步補充:“去太偏僻的南方不行。”


    別的都可以,但是女兒要是為了一個男人,從首都去還沒有怎麽開發的沿海城市,他是絕對不允許的。


    誰都不能讓時宛孜吃苦,哪怕是自家女兒心甘情願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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