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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晉老頭的指揮之下,明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兩個房間裏外都打掃得幹幹淨淨,自己滿頭大汗全身都乏力了。事實上,明蝶雖然一直以來的生活算不上真正的安逸,但是並沒有做過任何粗活。曾經她是西岩國皇室的公主,有宮女太監伺候著,後來就算被毀容賣掉,也是賣到了容華樓做琴伎,不需要她做任何下人的事情,再後來進了陌將軍府,依然有丫鬟伺候她,她還是第一次自己做這麽多粗活,手上都被劃了好幾道口子。
“你這丫頭倒是不錯。”晉老頭看著明蝶的眼神非常滿意。他自然能夠看出來明蝶不是下人出身,而是個身份不低的姑娘,可是他讓明蝶做什麽明蝶就做什麽,做了整整兩個時辰,一點都沒有叫苦叫累,也沒有抱怨,性格倒是真不錯。
姚謙看著明蝶的手,眼中已經出現了心疼。明蝶曾經可是一國公主,她的手是用來跳舞撫琴的,何時做過這種事情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早點去休息,今天沒飯吃!”晉老頭說著已經進了兩個房間的其中一個,留下了麵麵相覷的姚謙和明蝶,心中都生出了尷尬
“你去休息吧,我去睡師父房間地上。”姚謙對著明蝶無聲地說。
明蝶微微點頭,看著姚謙進了晉老頭的房間,然後下一刻,姚謙就被晉老頭拿著東西砸了出來:“你這個沒出息的!給我滾滾滾!媳婦兒為師都給你帶迴來了,竟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你們倆趕緊去抱在一起睡覺!快點給我生個小徒孫來玩兒!不然別怪我對你們下藥啊!”
姚謙看向明蝶,這下兩人神色都更加尷尬了。偏偏晉老頭讓姚謙服下的啞藥藥效還沒過,姚謙就連話都說不出來
明蝶進了房間,看到姚謙還站在外麵,微微歎了一口氣,走到門口對姚謙說:“你進來吧,在外麵睡覺會凍壞的。”如今夏季已經過去了,山穀中的夜晚很涼,而且如果姚謙不進來的話,那個老頭說不定真的會給他們倆下藥
姚謙也想到了那一點,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明蝶進了房間,然後轉身把門給關上了。雖然外麵看著很破,但是房間裏麵被明蝶收拾得很幹淨,這是一個小房間,隻有一張床,床上鋪著一張草席,沒有被褥,床邊放著一把椅子。
“你睡床上吧,我坐這裏睡。”姚謙看著明蝶無聲地說。他的臉看起來很是嚇人,不過因為曾經有過相同的經曆,所以對明蝶來說沒有任何不能接受的,看著姚謙的目光很是坦然。
明蝶也沒有矯情地推脫,再加上先前幹了很長時間的活,感覺十分疲憊,微微點頭之後,就脫下鞋子躺在了床上,而姚謙坐在了房間裏唯一的那把椅子上,背對著明蝶,閉上了眼睛。
確實是累著了,沒過多久之後,明蝶就睡著了,而姚謙睜開眼睛迴頭就看到明蝶躺在床上抱著雙臂,在睡夢中凍得瑟瑟發抖
床上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張草席,根本不能保暖,明蝶原本穿得也不多,姚謙起身脫下了自己的外袍,輕輕蓋在了明蝶的身上,明蝶微微動了動,並沒有醒過來
或許是前一晚太疲憊,盡管又累又餓又冷,明蝶還是睡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時候才醒過來,微微動了動,看到從自己身上滑落的衣服,愣在了那裏
抬頭已經看不到姚謙的身影了,隻能看到那把老舊的椅子在床邊放著。明蝶聽到外麵傳來晉老頭吆喝的聲音,從透風透光的窗戶往外麵看了過去,就看到原本空蕩蕩的院子裏突然多了一輛牛車,而晉老頭正在指揮著姚謙從車上往下卸東西。
明蝶起身下床,感覺身上有些酸疼,因為她這輩子都沒有睡過這麽硬的床。明蝶拿著姚謙的衣服走了出來,晉老頭看著她:“丫頭快過來,師父給你們買了新的被褥哈哈!”
其實根本不是買的,而是晉老頭一大清早進城去偷來的,不僅被褥,糧食米麵應有盡有。
“這個可以嗎?”姚謙開口問明蝶,聲音清朗沉穩。
明蝶美眸圓睜,驚訝地看著姚謙。昨天姚謙一直都不能說話,她以為姚謙是被毒啞了,誰知道過了一夜,姚謙就可以說話了。
姚謙看了一下晉老頭帶迴來的兩床被褥,果斷抱起更厚更大的那床進了明蝶剛剛出來的那個房間,明蝶也跟著姚謙進去了,而晉老頭根本就不在意,在一邊兒樂嗬嗬地盤算著今天吃什麽飯。
姚謙在鋪床,明蝶站在姚謙身後,手中還拿著姚謙的衣服。沒等明蝶問,姚謙就主動開口說:“他給我吃的啞藥,不過藥效已經過去了,我沒有真的變啞。”
明蝶微微鬆了一口氣,就聽到姚謙接著說:“我的臉再過兩天也會恢複的。”
“那就太好了。”明蝶脫口而出的歡快話語讓兩人都微微愣了愣,對視了一眼又很快轉移了視線,姚謙看著明蝶說:“今晚應該不會冷了,我等會兒再把窗戶修補一下。”
“嗯,你的衣服。”明蝶這才想起自己手中還拿著姚謙的衣服,說著遞了過去。
姚謙拿過衣服穿好,然後對明蝶說:“他買了不少吃的,你應該餓了,出來吃東西吧。”
姚謙和明蝶出來的時候,晉老頭正在啃一個金黃的大雞腿,看到兩人:“趕緊過來吃飯,吃飽了好給我生個小徒孫哈哈!”
聽到小徒孫,明蝶的臉不受控製地染上了紅霞,姚謙看在眼中,眼眸微閃並沒有說什麽,而是從晉老頭帶迴來的食物裏麵找了點心和水果遞給了明蝶,明蝶接過來坐在一旁的木樁上,小口小口地吃著。
“徒兒,那丫頭是哪家小姐啊?長得可真好看,你有福了哈哈!”晉老頭看著明蝶自以為小聲地問姚謙。
“她是一個公主。”姚謙看了明蝶一眼說。
“哇!真的嗎?!”晉老頭激動得雙眼都在放光,猛地拍了一下姚謙的肩膀說,“你小子真是豔福不淺啊!抓點兒緊,趕緊給老頭我生個小徒孫出來哈哈!”
姚謙之所以說明蝶是個公主,是因為知道這老頭會高興聽到這個,而這老頭根本就不會去探究明蝶是哪國的公主
再次聽到晉老頭在說小徒孫,明蝶抬頭看了姚謙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心中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當中午明蝶下廚做了一頓簡單的飯菜出來的時候,晉老頭激動地哇哇直叫:“哇!老頭我這輩子竟然還能吃上公主做的飯菜哈哈!”
“師師父,”明蝶開口,跟姚謙一樣管晉老頭叫師父,因為是這個老頭要求的,“我手藝不好,師父多擔待。”
“看著不錯,我來嚐嚐!”晉老頭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口之後就豎起了大拇指,“不錯不錯,真的不錯,老頭我以後有口福了哈哈!”
姚謙有些驚訝明蝶竟然會做飯,而這些其實都是明蝶在陌將軍府住的這些天跟殷玥一起學的。最開始的時候,殷玥這個美食家總是喜歡端著自己做的美食過來找明蝶,笑嘻嘻地說:“小蝴蝶,嚐嚐我最新研究出來的菜色啊!”
吃過殷玥做的食物之後,明蝶就萌生了想要學習廚藝的想法,因為感覺殷玥做出來的飯菜不僅好看得讓人不舍得吃,吃起來更是美味無比。殷玥已經收了夜安然當做廚藝徒弟,聽說明蝶想學,自然是非常歡她很樂意教哇!
於是,明蝶就跟著殷玥學了一段時間的廚藝,其實殷玥也沒有專門教,隻是在她想要自己下廚的時候,總會把夜安然和明蝶叫上,現場教學,做出來的美食也讓她們倆先嚐。
有殷玥這個養生美食專家做師父,雖然明蝶學廚藝時間不長,下廚機會也不多,但是做出來的東西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對於一個常年混跡於各個深山老林的老頭來說。
之所以說晉老頭常年混跡於各個深山老林,是因為他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待很久,因為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把附近的毒草毒蟲毒蛇毒螞蟻給搜羅一遍,來研製新的毒藥。當他在一個地方找不到心愛的毒物的時候,很快就會轉戰另外一個地方。而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晉老頭十幾年前待過的,如今會再迴來,一來是正好路過這附近想起來了,二來是想著已經過了十幾年,這附近的毒物應該也有不少了,正好還有現成的房子可以住
一頓飯吃得倒也和諧,飯後明蝶收拾碗筷的時候,姚謙看著她一夜之間變得粗糙的手,開口說他可以收拾,讓明蝶歇著
然後姚謙就被晉老頭給打了一巴掌:“沒出息,這是男人做的事情嗎?給你找個媳婦兒就是來伺候咱們的,你跟我走,去山裏找寶貝去!”
“你去吧,我可以自己做。”看到姚謙握起的拳頭,明蝶趕緊開口說道。
晉老頭對著明蝶微微一笑說:“丫頭啊,雖然你曾經是個公主,不過現在不是了,你是我徒兒的媳婦兒,好好做事,師父不會虧待你的。”
“我知道,師父。”明蝶垂眸乖順地說。
“還有哇,我跟徒兒要出去,可能要天黑才能迴來,你如果跑了,我今晚就把這個徒兒剁了喂狼去!”晉老頭看著明蝶,話落看到明蝶嚇得身子抖了一下,似乎很是滿意,哈哈大笑拽著姚謙就不見了蹤影,姚謙迴頭看了明蝶一眼,就看到明蝶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安心什麽?是說讓他放心,她不會拋下他跑掉嗎姚謙心中真的是五味雜陳。
隻剩下明蝶自己,她又把兩個房間細細地打掃了一下,還給晉老頭鋪好了床,又費了很大的力氣把晉老頭帶迴來的糧食弄到了非常簡陋的廚房裏麵,把廚房裏也好好清掃了一下,隻感覺腰酸背疼,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明蝶突然有些後悔,當時在陌將軍府的時候,殷玥興致勃勃地拉著她說要一起學武功,明蝶拒絕了。明蝶當時拒絕是因為殷玥準備讓她的丈夫九指親自教她們,明蝶覺得自己去的話就是打擾人家小夫妻。如今想想,其實不讓九指教,隨便讓陌將軍府的護衛教幾招強身健體的招式,多鍛煉一下,她現在也不會這麽沒用,搬了一點糧食,打掃了兩個房間就累得快要沒法唿吸了
明蝶幹會兒活,歇一會兒喝口水,然後起來接著幹活,一直到日落時分,才把能看到的所有活計都幹完了,想著晉老頭和姚謙快迴來了,明蝶又去廚房開始做飯,因為中午的飯量做得不是很足,看姚謙似乎沒吃飽的樣子,明蝶傍晚做飯的時候就多加了一碗米。
炊煙嫋嫋,飯菜飄香,明蝶做好飯之後晉老頭和姚謙依舊沒有迴來,她把飯菜放在鍋裏保溫,走出來就看到外麵黑魆魆的一片,不時能夠聽到蟲鳴鳥叫的聲音,夜風帶著涼意吹在身上,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輕咳了兩聲。
“你沒事吧?”熟悉的話音由遠及近,明蝶看到姚謙安然無恙地迴來,心中突然就生出了歡喜,微微搖頭說,“我沒事,飯已經做好了。”
姚謙看著明蝶抱著手臂站在門口,明明很冷卻笑著對他說沒事,說飯已經做好的樣子,突然感覺心中微微動了動,想到了一個詞,老夫老妻
“哈哈,丫頭快看我們找到了什麽寶貝?”晉老頭哈哈大笑著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東西。
“不要看。”姚謙第一時間擋在了明蝶身前,伸手遮住了明蝶的雙眼,明蝶隻看到了一點彩色,就被姚謙給擋住了,所以並沒有看到晉老頭手臂上纏著一個五彩斑斕的毒蟒蛇
“師父,她膽子小,你再嚇她就沒飯吃了。”姚謙看著晉老頭不認同地說,捂著明蝶眼睛的手依舊沒有放下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毒物都被嚇了一跳,更何況是明蝶這樣嬌弱的姑娘,肯定該暈過去了。
聽姚謙說嚇明蝶的話就沒飯吃,晉老頭悻悻地把他的寶貝收了起來,放進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竹簍裏麵,還蓋上了蓋子,嘟囔了一句:“膽子也太小了”
姚謙終於放下了自己的手,低頭看著明蝶說:“你去盛飯吧,我們都餓了。”
“好。”明蝶話落轉身,卻感覺自己臉上燙得厲害。剛剛姚謙溫熱的手就蓋在她的眼睛上,讓她覺得心中好緊張,聽到姚謙和晉老頭的話,明蝶也知道晉老頭想讓她看的定然是什麽嚇人的毒物,還好姚謙及時捂住了她的眼睛
吃過飯之後,明蝶手腳利索地收拾了碗筷,又在廚房用剩下的熱水稍微清洗了一下,才迴了房間。
姚謙坐在房間裏唯一的那把椅子上看著一本書,看到明蝶進來,開口讓明蝶早點休息,因為明蝶眼中的疲憊根本無法遮掩。
“你不冷嗎?”明蝶躺在床上,蓋著柔軟舒適的被子,明明很疲憊卻怎麽都睡不著,轉身看著姚謙的背影輕聲問了一句。
姚謙沒有迴頭,但是明蝶看到他微微搖了搖頭說:“我是習武之人,不怕冷,你累了一天快睡吧。”
“嗯”明蝶輕輕應了一聲,眼皮很快就合上了。姚謙聽到背後傳來平穩的唿吸聲,轉頭就看到了明蝶沉靜的睡顏
第二天一早,晉老頭和姚謙吃過飯之後又離開了,依舊是天黑的時候才迴來,而明蝶一眼就看出姚謙似乎有些不對勁。
“你怎麽了?”明蝶看著姚謙關切地問,感覺姚謙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顫抖,行動也不是很靈活。
“我沒事”姚謙的嘴唇已經發白了。
“師父,他怎麽了?”明蝶看著晉老頭問。
晉老頭端起飯碗大口吃著,滿不在乎地說:“沒事沒事!不用擔心,熬過這兩天就好了!”
最後晚飯幾乎都進了晉老頭的肚子,姚謙神色有些恍惚根本吃不下,而明蝶看著姚謙的樣子也完全沒有胃口。等迴到房間,明蝶看著走在她前麵的姚謙一進房間就身子一晃,趕緊上前扶住了他緊張地問:“你是不是中毒了?”
姚謙感覺自己全身發冷,五髒六腑都沒有了知覺,身子一歪,一下子倒在了床上,看著明蝶聲音僵硬地說:“我被龍斑蛇咬了師父說這種蛇是寶貝可遇不可求的他說不用解毒隻要我熬過這兩天以後就可以百毒不侵了”
“可是”明蝶看著姚謙全身發抖的樣子,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如果你熬不過的話怎麽辦?”明蝶沒聽說過龍斑蛇,但是心知這定然是劇毒之物,晉老頭竟然讓姚謙生生熬過去?這不是在賭命嗎?
“熬不過去就死”姚謙的嘴唇已經完全變成了暗紫色,看起來十分嚇人,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都在慢慢地渙散,“我好冷”
明蝶胡亂地擦了一下眼淚,把被子全都蓋在了姚謙的身上,可是姚謙依舊在瑟瑟發抖,明蝶聽到他在小聲說話,就湊了過去,聽到姚謙說:“我好冷娘小妹我好冷”
明蝶看著姚謙眼神渙散神情痛苦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很快又變得堅定,掀開被子爬到床上,伸手抱住了姚謙。
姚謙身子一僵,猛然伸手環住了明蝶,抱得緊緊的,明蝶感覺自己都快要無法唿吸了,而姚謙的身子依舊在微微顫抖,口中還無意識地叫著娘,叫著小妹
“姚謙”明蝶看著姚謙的樣子,流著眼淚說,“你不要睡,我給你唱曲兒,我給你唱花好月圓好不好”
輕柔的歌聲在房間裏響起,明蝶邊唱邊哭,唱到後來嗓子已經有些沙啞了,依舊一遍一遍地接著唱,因為她好怕,好怕姚謙就這樣閉上眼睛,再也醒不過來
姚謙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的他迴到了小時候,身邊有高大俊朗的父親,美麗溫柔的母親,還有正在蹣跚學步的可愛小妹。他靠在母親懷裏,母親抱著他,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在他耳邊輕輕唱著花好月圓
姚謙不想醒過來,好想就這樣永遠在夢裏,這樣他的父母就不會慘死,他跟小妹還有爹娘
隻是姚謙的夢中又出現了一個女子,那是一個蒙著麵紗的姑娘,露在外麵的眼睛清澈美麗,她在彈琴給姚謙聽,一邊彈一邊唱,唱著姚謙最喜歡的花好月圓
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得嗓子都啞了,她停下來看著姚謙說:“醒過來,不要拋下我。”
姚謙猛然驚醒,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目之中仿佛多了一層淡淡的煙霧。他自己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隻是看起來卻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姚謙低頭就看到明蝶閉著眼睛緊緊地抱著她,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而他的胸前,已經被眼淚打濕了一大片
不是夢,是真的姚謙看著明蝶,心中大震。他記得,先前跟晉老頭一起在山中尋找毒物,晉老頭看到了一條滿身都是斑紋的小蛇,欣喜若狂地說找到了絕世珍寶,然後就拿著那條蛇扔在了姚謙的手上,姚謙的手被咬了一口,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暈暈乎乎了,他聽到晉老頭在他耳邊說,那是舉世難尋的龍斑蛇,咬過人之後立刻就會死,而被咬之人如果不服解毒的藥物,熬過去的話,就可以從此百毒不侵
姚謙聽到晉老頭說,隻要他熬著兩天不要睡,就不會死,後來的事情,姚謙已經幾乎沒有意識了
如今看到明蝶,姚謙知道自己做的夢不是夢,是明蝶一遍一遍地唱著花好月圓把他喚醒的,如果不是明蝶的話,他這會兒應該已經在黃泉路上見到自己的父母了
“你醒了”明蝶睜開眼睛,看到姚謙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可是她曾經輕柔悅耳的聲音如今聽起來卻沙啞幹澀又無力
“我沒事了。”姚謙伸手,再次把明蝶圈在了自己懷中。
這是兩人在清醒狀態之下的第一次擁抱,他們靜靜地抱在一起,沒有開口說什麽,但是都能感覺到,他們的關係,經曆過這次之後,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我就說!”晉老頭看到姚謙安然無恙地出了房間,高興地跳了起來,“我就說你天生該是我的徒兒!從今天開始,你不僅百毒不侵,而且你的血還能夠解百毒,跟為師一樣,成了藥人哈哈!”
晉老頭之所以執意讓姚謙冒著生命危險熬過去,是因為這樣的事情他年輕的時候經曆過。當時並不是為了百毒不侵,而是因為他沒有辦法解毒,隻能熬著等死。上天沒讓他死,他熬過去了,並且因禍得福,成了一個百毒不侵的藥人。這也是晉老頭愛上跟毒物打交道並且從來都不怕中毒的原因,而如今,姚謙也被他“培養”成了一個藥人,他心中的成就感簡直無法言說。
“哎呀呀,你媳婦兒唱了兩天兩夜的曲兒,翻來覆去都是那一首,為師耳朵都快長繭子了啊!”晉老頭看著姚謙十分不爽地說。
姚謙心中卻生出了難言的感動,還有感動之外的,心疼怪不得明蝶的嗓子會變成那樣,她竟然真的唱了兩天兩夜的花好月圓
姚謙問晉老頭討了點藥,明蝶的嗓子很快就恢複了。他們在山穀中的生活似乎步入了正軌,晉老頭隔三差五都要帶著姚謙出去,不出去的時候,就和姚謙一起關在他的房間裏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明蝶問過,姚謙卻從來都不說,隻說不是什麽好東西,不想讓她看到。明蝶每天給姚謙和晉老頭做飯洗衣,甚至學會了做衣服,她原本纖細白嫩的手指,已經變得越來越粗糙,姚謙看在眼中,除了心疼卻也無法。而每到夜晚,明蝶睡床,姚謙在椅子上睡覺,似乎他們抱在一起的那兩晚都被刻意遺忘了
這邊雲翊和九華閣的人從未停止過尋找姚謙,可是世界這麽大,除非姚謙在哪個城池出現,否則很難找到,因為他們一旦躲進哪個不為人知的深山老林,想要找到,幾乎不可能
時間進入到八月,秋高氣爽的季節,陌杉懷胎八個多月,肚子看起來已經不小了,太醫每次過來把脈,都連連點頭說皇後娘娘的身體養得很好,小皇子也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夜白宇覺得這應該主要得益於穆同當初寫的那張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項以及他精準地貫徹執行,陌杉表示:沒錯,就是這樣明明是我身體好,不過阿夜你開心就好
墨涼的那個師父似乎忘記了這個徒弟,根本沒有再出現過,也沒有來找墨涼的麻煩。墨涼在陌將軍府裏住著,每天從早到晚都能看到雲翊,雲翊知道墨涼曾經生活的環境,所以刻意帶著墨涼跟別人交往,帶著墨涼出去賽馬,帶著墨涼去逛街,帶著墨涼去容華樓看歌舞,去九興賭坊賭錢,所有他做過的事情,他都想帶著墨涼一起做,讓墨涼過上真正的不再孤單的生活
不得不說,習慣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當初墨涼剛剛離開那座山穀的時候,一心想要迴去,是因為她習慣了與世隔絕的生活,心底對外麵的世界帶著一絲逃避。隻是如今,她被雲翊強勢地帶進了外麵的精彩世界中,她剛開始不習慣,不習慣身邊總是會有好多人,不習慣嬉笑打鬧,可是慢慢地,她已經開始接受並且變得習慣了
看著雲翊在她麵前做作地說“小墨涼,如果你再不肯叫我一聲雲哥哥的話,我就立刻去撞牆”,她手很癢很想狠狠地揍雲翊,心中卻覺得很開心,想著我就是不叫你,你急也沒有用
看著夜安然剛剛站起來就要摔倒,她會一陣風一樣衝過去抱住夜安然,然後在夜安然對她道謝的時候,非常高冷地點點頭轉身離開,心中覺得很開心,想著我跟安然已經是朋友了吧
每次殷玥捏著蘭花指用矯情的聲音叫她“小涼涼”,墨涼會麵無表情地反擊,管殷玥叫一句“小玥玥”,每到這個時候,殷玥的表情總是會變得十分扭曲,似乎想到了什麽惡心的事情雖然墨涼始終不明白“小玥玥”這個稱唿觸動了殷玥的哪根神經,但是每次殷玥氣唿唿地握著拳頭要打她的時候,墨涼總是能夠輕鬆地躲開,看著殷玥張牙舞爪卻對她無可奈何的樣子,心中覺得很有趣當然了,她吃了好多殷玥做的美食,味道都很好,還從殷玥那裏搜刮了甜甜的很好喝的茶,殷玥總是上一刻氣得牙癢癢握著拳頭要揍她,下一刻卻又笑嘻嘻地對她說“小涼涼,你準備什麽時候嫁給雲翊那個老處男啊?”
墨涼知道老處男是什麽意思,因為她問過殷玥。殷玥當時笑得賊兮兮的,看著她意味深長地說:“老處男就是說,雲翊那個帥哥迄今為止沒有碰過任何其他的女人哦!這麽大年紀了,媳婦兒都娶不上,還真是夠丟人的。”
墨涼也覺得雲翊這麽大年紀都沒娶上媳婦兒而且都沒有碰過女人挺丟人的,但是心底卻隱隱地有一絲喜悅,因為她覺得,雲翊是她的了
在陌杉懷胎九個月的時候,穆同突然來了錦雲城,還帶著自己的小妻子寧汐月和母親尹青蓮。
陌杉見到穆同很高興,穆同非常高冷地表示他這個神醫過來候著等陌杉生孩子,陌杉應該感覺很榮幸才是。陌杉連連點頭說:“小木頭,我的確感覺好榮幸啊!”
夜白宇對穆同的到來表示了前所未有的歡迎,穆同對夜白宇的示好表現得很淡定,他才不要跟這個總是抽風的男人為伍
穆同給陌杉把了脈之後,看著一臉緊張的夜白宇說:“沒有任何可能出事。”一把脈他就知道,夜白宇是完全按照他當初寫的東西來照顧陌杉的,陌杉的身體狀況和肚子裏的孩子都好得不得了,而且他這次就是專程過來“陪產”的,如果出事的話,他的腦袋割下來給夜白宇當球踢。
聽到穆同的話,夜白宇自然是很高興的。尹青蓮看過了陌杉的肚子之後,也打包票說不會有事的,她這次過來是因為寧玉特地寫信拜托了她,要說生孩子的事情,尹青蓮比穆同更加有經驗,因為玄寧城的寧皓小包子和陌杉那對雙胞胎弟妹,都是尹青蓮看著平安生下來的。
穆同去呂侯府找呂寶元,寧汐月也跟著去了,說要去看一下她的小姐妹姚瑤,還帶了許多禮物,去的路上還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肚子說:“小木頭哥哥,我這個月的月事已經晚了一天了,我肚子裏會不會也有小寶寶了?”
穆同笑容寵溺地揉了揉寧汐月的腦袋說:“沒有,可能是來了錦雲城水土不服,不要多想。”
作為一個神醫,穆同既然能按照夜白宇的要求,給他做出效果正好半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的“避孕藥”,自然也能夠做到想讓寧汐月什麽時候懷孕生孩子,就什麽時候懷孕生孩子,因為穆同自己也在吃自己做的“避孕藥”
一個原因是穆同覺得寧汐月還是個需要寵著的孩子,年紀還小,不用急著要孩子第二個原因,跟夜白宇的想法一樣,穆同也想多過一段時間的兩人世界。不過這個就沒有必要告訴寧汐月了,讓她在他身邊歡快恣意地跑著跳著,就是穆同現在想要的生活。
到了呂侯府的時候,兩人很快就被迎了進去。聽說穆同來了,呂寶元高興地迎了出來,見到穆同就給他肩膀來了一拳,笑著說:“你成親的時候我沒去,禮物收到了吧?”當時穆同成親,正好趕上姚瑤懷孕,姚謙又下落不明,呂寶元根本沒有辦法親自去祝賀,就派人送了精心準備的禮物過去。
“收到了。”穆同微微點頭,他知道呂寶元為什麽沒去,當初呂寶元成親,他也因為一些原因沒能親自來道賀,賀禮還是讓陌杉轉交的。他們是兄弟,完全不需要介意這個。
“小寶哥哥,小瑤呢?”寧汐月看著呂寶元問。
“小瑤在裏麵,你們快進來吧。”呂寶元說著招唿穆同和寧汐月進了房間。
房間裏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兒,姚瑤神色有些疲憊地躺在床上,看到穆同和寧汐月來了很高興,起身就要下床,呂寶元一個箭步過去就把姚瑤給抱住了:“小瑤你別亂動啊,千萬別亂動。”
“怎麽了?”穆同說著已經走了過來。
呂寶元也不跟穆同客氣,當即看著穆同說:“小木頭你快給小瑤把個脈,她這兩天總是吃不下飯,也睡不好。”
其實姚瑤的身體是沒有問題的,因為每隔一天去陌將軍府給陌杉把脈的太醫,離開陌將軍府之後總是會來呂侯府給姚瑤把個脈。這是陌杉吩咐的,呂侯爺也偷偷給那位太醫院的婦科聖手塞了大把的銀子,太醫也是盡心盡力。
隻是姚瑤前天晚上突然做了噩夢,夢醒了之後就一直在哭,飯也吃不下,把呂夫人和呂寶元給急得都上火了。太醫不久之前才剛走,開了藥,卻是安神的,姚瑤喝了一口又吐了出去。
“沒事,隻是沒休息好。”穆同說,“我開個藥膳的方子,你讓人做了給小瑤吃。”
“好好好!”呂寶元連連點頭,“小木頭你快開!”
穆同很快寫好了一個方子,呂寶元拿著方子腳步匆匆地出去了,那邊寧汐月一臉心疼地握著姚瑤的手說:“小瑤,你現在是雙身子,要好好休息才是。”
“小瑤,”穆同突然開口了,“我們都知道你擔心姚謙,但是你要相信姚謙會平安迴來的,你自己養好身體,把孩子生下來,不要讓姚謙迴來之後自責。”
姚瑤微微一愣,沒想到穆同把了個脈竟然能夠看出她的心思她先前已經在好好養身體了,也沒有多想什麽,可是前兩日突然做了一個噩夢,夢中姚謙中了劇毒神誌不清瀕臨死亡那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姚瑤這兩天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姚謙痛苦的模樣,根本沒有辦法睡著
看到姚瑤喝了穆同開的藥膳,很快睡下了,穆同才帶著寧汐月起身告辭了。呂寶元把他們送了出來,看著穆同神色感激地說:“小木頭,如果你不來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愁死了。”
“不用擔心,姚瑤身體沒問題,孩子也沒問題。”穆同對呂寶元說。
“這還是要謝謝你。”呂寶元看著穆同說,“當時大哥剛迴來的時候,皇上突然過來給了我一張紙,說是你讓帶給我的,我都是按照上麵寫的照顧小瑤的,都說小瑤身體沒問題,可是如今姚謙的事唉!”
穆同聽到呂寶元提起夜白宇,卻是微微愣了一下。當初他給夜白宇寫了一張注意事項,並沒有跟夜白宇說要給呂寶元一份,因為他那會兒根本不知道姚瑤也懷孕了。夜白宇那個抽風的貨竟然辦了一件這麽靠譜的事情,穆同都覺得有些意外了
“等姚謙迴來,你記得揍他一頓就好。”穆同對呂寶元說。
“沒錯!”呂寶元握住拳頭說,“等姚謙迴來,我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頓!”
“我接下來都會住在錦雲城,我娘也在,等姚瑤生產的時候,我們會過來的,不用擔心。”穆同看著呂寶元說。他給陌杉和姚瑤都把了脈,雖然時間很接近,但是應該不會同一天生,陌杉要稍微早一點。
“小木頭,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大哥!”呂寶元直接一把抱住了穆同,還抱起來轉了個圈兒
穆同無語地踹了呂寶元一腳:“你的大哥那麽多,太不值錢了,我不要!”話落直接攬著笑嘻嘻的寧汐月揚長而去。
“娘,有好消息啊!”呂寶元看到不遠處的呂夫人,直接歡快地叫著跑了過去。他要把剛剛聽到的好消息告訴呂夫人,省得呂夫人也吃不下睡不著的,整天都在擔心她的小兒媳和小兒媳肚子裏的寶貝孫女。
沒錯,姚瑤肚子裏是個女兒,而沒有女兒的呂侯爺和呂夫人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給高興壞了,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大孫子,再來個小孫女,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完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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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晉老頭的指揮之下,明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兩個房間裏外都打掃得幹幹淨淨,自己滿頭大汗全身都乏力了。事實上,明蝶雖然一直以來的生活算不上真正的安逸,但是並沒有做過任何粗活。曾經她是西岩國皇室的公主,有宮女太監伺候著,後來就算被毀容賣掉,也是賣到了容華樓做琴伎,不需要她做任何下人的事情,再後來進了陌將軍府,依然有丫鬟伺候她,她還是第一次自己做這麽多粗活,手上都被劃了好幾道口子。
“你這丫頭倒是不錯。”晉老頭看著明蝶的眼神非常滿意。他自然能夠看出來明蝶不是下人出身,而是個身份不低的姑娘,可是他讓明蝶做什麽明蝶就做什麽,做了整整兩個時辰,一點都沒有叫苦叫累,也沒有抱怨,性格倒是真不錯。
姚謙看著明蝶的手,眼中已經出現了心疼。明蝶曾經可是一國公主,她的手是用來跳舞撫琴的,何時做過這種事情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早點去休息,今天沒飯吃!”晉老頭說著已經進了兩個房間的其中一個,留下了麵麵相覷的姚謙和明蝶,心中都生出了尷尬
“你去休息吧,我去睡師父房間地上。”姚謙對著明蝶無聲地說。
明蝶微微點頭,看著姚謙進了晉老頭的房間,然後下一刻,姚謙就被晉老頭拿著東西砸了出來:“你這個沒出息的!給我滾滾滾!媳婦兒為師都給你帶迴來了,竟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你們倆趕緊去抱在一起睡覺!快點給我生個小徒孫來玩兒!不然別怪我對你們下藥啊!”
姚謙看向明蝶,這下兩人神色都更加尷尬了。偏偏晉老頭讓姚謙服下的啞藥藥效還沒過,姚謙就連話都說不出來
明蝶進了房間,看到姚謙還站在外麵,微微歎了一口氣,走到門口對姚謙說:“你進來吧,在外麵睡覺會凍壞的。”如今夏季已經過去了,山穀中的夜晚很涼,而且如果姚謙不進來的話,那個老頭說不定真的會給他們倆下藥
姚謙也想到了那一點,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明蝶進了房間,然後轉身把門給關上了。雖然外麵看著很破,但是房間裏麵被明蝶收拾得很幹淨,這是一個小房間,隻有一張床,床上鋪著一張草席,沒有被褥,床邊放著一把椅子。
“你睡床上吧,我坐這裏睡。”姚謙看著明蝶無聲地說。他的臉看起來很是嚇人,不過因為曾經有過相同的經曆,所以對明蝶來說沒有任何不能接受的,看著姚謙的目光很是坦然。
明蝶也沒有矯情地推脫,再加上先前幹了很長時間的活,感覺十分疲憊,微微點頭之後,就脫下鞋子躺在了床上,而姚謙坐在了房間裏唯一的那把椅子上,背對著明蝶,閉上了眼睛。
確實是累著了,沒過多久之後,明蝶就睡著了,而姚謙睜開眼睛迴頭就看到明蝶躺在床上抱著雙臂,在睡夢中凍得瑟瑟發抖
床上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張草席,根本不能保暖,明蝶原本穿得也不多,姚謙起身脫下了自己的外袍,輕輕蓋在了明蝶的身上,明蝶微微動了動,並沒有醒過來
或許是前一晚太疲憊,盡管又累又餓又冷,明蝶還是睡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時候才醒過來,微微動了動,看到從自己身上滑落的衣服,愣在了那裏
抬頭已經看不到姚謙的身影了,隻能看到那把老舊的椅子在床邊放著。明蝶聽到外麵傳來晉老頭吆喝的聲音,從透風透光的窗戶往外麵看了過去,就看到原本空蕩蕩的院子裏突然多了一輛牛車,而晉老頭正在指揮著姚謙從車上往下卸東西。
明蝶起身下床,感覺身上有些酸疼,因為她這輩子都沒有睡過這麽硬的床。明蝶拿著姚謙的衣服走了出來,晉老頭看著她:“丫頭快過來,師父給你們買了新的被褥哈哈!”
其實根本不是買的,而是晉老頭一大清早進城去偷來的,不僅被褥,糧食米麵應有盡有。
“這個可以嗎?”姚謙開口問明蝶,聲音清朗沉穩。
明蝶美眸圓睜,驚訝地看著姚謙。昨天姚謙一直都不能說話,她以為姚謙是被毒啞了,誰知道過了一夜,姚謙就可以說話了。
姚謙看了一下晉老頭帶迴來的兩床被褥,果斷抱起更厚更大的那床進了明蝶剛剛出來的那個房間,明蝶也跟著姚謙進去了,而晉老頭根本就不在意,在一邊兒樂嗬嗬地盤算著今天吃什麽飯。
姚謙在鋪床,明蝶站在姚謙身後,手中還拿著姚謙的衣服。沒等明蝶問,姚謙就主動開口說:“他給我吃的啞藥,不過藥效已經過去了,我沒有真的變啞。”
明蝶微微鬆了一口氣,就聽到姚謙接著說:“我的臉再過兩天也會恢複的。”
“那就太好了。”明蝶脫口而出的歡快話語讓兩人都微微愣了愣,對視了一眼又很快轉移了視線,姚謙看著明蝶說:“今晚應該不會冷了,我等會兒再把窗戶修補一下。”
“嗯,你的衣服。”明蝶這才想起自己手中還拿著姚謙的衣服,說著遞了過去。
姚謙拿過衣服穿好,然後對明蝶說:“他買了不少吃的,你應該餓了,出來吃東西吧。”
姚謙和明蝶出來的時候,晉老頭正在啃一個金黃的大雞腿,看到兩人:“趕緊過來吃飯,吃飽了好給我生個小徒孫哈哈!”
聽到小徒孫,明蝶的臉不受控製地染上了紅霞,姚謙看在眼中,眼眸微閃並沒有說什麽,而是從晉老頭帶迴來的食物裏麵找了點心和水果遞給了明蝶,明蝶接過來坐在一旁的木樁上,小口小口地吃著。
“徒兒,那丫頭是哪家小姐啊?長得可真好看,你有福了哈哈!”晉老頭看著明蝶自以為小聲地問姚謙。
“她是一個公主。”姚謙看了明蝶一眼說。
“哇!真的嗎?!”晉老頭激動得雙眼都在放光,猛地拍了一下姚謙的肩膀說,“你小子真是豔福不淺啊!抓點兒緊,趕緊給老頭我生個小徒孫出來哈哈!”
姚謙之所以說明蝶是個公主,是因為知道這老頭會高興聽到這個,而這老頭根本就不會去探究明蝶是哪國的公主
再次聽到晉老頭在說小徒孫,明蝶抬頭看了姚謙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心中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當中午明蝶下廚做了一頓簡單的飯菜出來的時候,晉老頭激動地哇哇直叫:“哇!老頭我這輩子竟然還能吃上公主做的飯菜哈哈!”
“師師父,”明蝶開口,跟姚謙一樣管晉老頭叫師父,因為是這個老頭要求的,“我手藝不好,師父多擔待。”
“看著不錯,我來嚐嚐!”晉老頭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口之後就豎起了大拇指,“不錯不錯,真的不錯,老頭我以後有口福了哈哈!”
姚謙有些驚訝明蝶竟然會做飯,而這些其實都是明蝶在陌將軍府住的這些天跟殷玥一起學的。最開始的時候,殷玥這個美食家總是喜歡端著自己做的美食過來找明蝶,笑嘻嘻地說:“小蝴蝶,嚐嚐我最新研究出來的菜色啊!”
吃過殷玥做的食物之後,明蝶就萌生了想要學習廚藝的想法,因為感覺殷玥做出來的飯菜不僅好看得讓人不舍得吃,吃起來更是美味無比。殷玥已經收了夜安然當做廚藝徒弟,聽說明蝶想學,自然是非常歡她很樂意教哇!
於是,明蝶就跟著殷玥學了一段時間的廚藝,其實殷玥也沒有專門教,隻是在她想要自己下廚的時候,總會把夜安然和明蝶叫上,現場教學,做出來的美食也讓她們倆先嚐。
有殷玥這個養生美食專家做師父,雖然明蝶學廚藝時間不長,下廚機會也不多,但是做出來的東西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對於一個常年混跡於各個深山老林的老頭來說。
之所以說晉老頭常年混跡於各個深山老林,是因為他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待很久,因為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把附近的毒草毒蟲毒蛇毒螞蟻給搜羅一遍,來研製新的毒藥。當他在一個地方找不到心愛的毒物的時候,很快就會轉戰另外一個地方。而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晉老頭十幾年前待過的,如今會再迴來,一來是正好路過這附近想起來了,二來是想著已經過了十幾年,這附近的毒物應該也有不少了,正好還有現成的房子可以住
一頓飯吃得倒也和諧,飯後明蝶收拾碗筷的時候,姚謙看著她一夜之間變得粗糙的手,開口說他可以收拾,讓明蝶歇著
然後姚謙就被晉老頭給打了一巴掌:“沒出息,這是男人做的事情嗎?給你找個媳婦兒就是來伺候咱們的,你跟我走,去山裏找寶貝去!”
“你去吧,我可以自己做。”看到姚謙握起的拳頭,明蝶趕緊開口說道。
晉老頭對著明蝶微微一笑說:“丫頭啊,雖然你曾經是個公主,不過現在不是了,你是我徒兒的媳婦兒,好好做事,師父不會虧待你的。”
“我知道,師父。”明蝶垂眸乖順地說。
“還有哇,我跟徒兒要出去,可能要天黑才能迴來,你如果跑了,我今晚就把這個徒兒剁了喂狼去!”晉老頭看著明蝶,話落看到明蝶嚇得身子抖了一下,似乎很是滿意,哈哈大笑拽著姚謙就不見了蹤影,姚謙迴頭看了明蝶一眼,就看到明蝶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安心什麽?是說讓他放心,她不會拋下他跑掉嗎姚謙心中真的是五味雜陳。
隻剩下明蝶自己,她又把兩個房間細細地打掃了一下,還給晉老頭鋪好了床,又費了很大的力氣把晉老頭帶迴來的糧食弄到了非常簡陋的廚房裏麵,把廚房裏也好好清掃了一下,隻感覺腰酸背疼,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明蝶突然有些後悔,當時在陌將軍府的時候,殷玥興致勃勃地拉著她說要一起學武功,明蝶拒絕了。明蝶當時拒絕是因為殷玥準備讓她的丈夫九指親自教她們,明蝶覺得自己去的話就是打擾人家小夫妻。如今想想,其實不讓九指教,隨便讓陌將軍府的護衛教幾招強身健體的招式,多鍛煉一下,她現在也不會這麽沒用,搬了一點糧食,打掃了兩個房間就累得快要沒法唿吸了
明蝶幹會兒活,歇一會兒喝口水,然後起來接著幹活,一直到日落時分,才把能看到的所有活計都幹完了,想著晉老頭和姚謙快迴來了,明蝶又去廚房開始做飯,因為中午的飯量做得不是很足,看姚謙似乎沒吃飽的樣子,明蝶傍晚做飯的時候就多加了一碗米。
炊煙嫋嫋,飯菜飄香,明蝶做好飯之後晉老頭和姚謙依舊沒有迴來,她把飯菜放在鍋裏保溫,走出來就看到外麵黑魆魆的一片,不時能夠聽到蟲鳴鳥叫的聲音,夜風帶著涼意吹在身上,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輕咳了兩聲。
“你沒事吧?”熟悉的話音由遠及近,明蝶看到姚謙安然無恙地迴來,心中突然就生出了歡喜,微微搖頭說,“我沒事,飯已經做好了。”
姚謙看著明蝶抱著手臂站在門口,明明很冷卻笑著對他說沒事,說飯已經做好的樣子,突然感覺心中微微動了動,想到了一個詞,老夫老妻
“哈哈,丫頭快看我們找到了什麽寶貝?”晉老頭哈哈大笑著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東西。
“不要看。”姚謙第一時間擋在了明蝶身前,伸手遮住了明蝶的雙眼,明蝶隻看到了一點彩色,就被姚謙給擋住了,所以並沒有看到晉老頭手臂上纏著一個五彩斑斕的毒蟒蛇
“師父,她膽子小,你再嚇她就沒飯吃了。”姚謙看著晉老頭不認同地說,捂著明蝶眼睛的手依舊沒有放下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毒物都被嚇了一跳,更何況是明蝶這樣嬌弱的姑娘,肯定該暈過去了。
聽姚謙說嚇明蝶的話就沒飯吃,晉老頭悻悻地把他的寶貝收了起來,放進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竹簍裏麵,還蓋上了蓋子,嘟囔了一句:“膽子也太小了”
姚謙終於放下了自己的手,低頭看著明蝶說:“你去盛飯吧,我們都餓了。”
“好。”明蝶話落轉身,卻感覺自己臉上燙得厲害。剛剛姚謙溫熱的手就蓋在她的眼睛上,讓她覺得心中好緊張,聽到姚謙和晉老頭的話,明蝶也知道晉老頭想讓她看的定然是什麽嚇人的毒物,還好姚謙及時捂住了她的眼睛
吃過飯之後,明蝶手腳利索地收拾了碗筷,又在廚房用剩下的熱水稍微清洗了一下,才迴了房間。
姚謙坐在房間裏唯一的那把椅子上看著一本書,看到明蝶進來,開口讓明蝶早點休息,因為明蝶眼中的疲憊根本無法遮掩。
“你不冷嗎?”明蝶躺在床上,蓋著柔軟舒適的被子,明明很疲憊卻怎麽都睡不著,轉身看著姚謙的背影輕聲問了一句。
姚謙沒有迴頭,但是明蝶看到他微微搖了搖頭說:“我是習武之人,不怕冷,你累了一天快睡吧。”
“嗯”明蝶輕輕應了一聲,眼皮很快就合上了。姚謙聽到背後傳來平穩的唿吸聲,轉頭就看到了明蝶沉靜的睡顏
第二天一早,晉老頭和姚謙吃過飯之後又離開了,依舊是天黑的時候才迴來,而明蝶一眼就看出姚謙似乎有些不對勁。
“你怎麽了?”明蝶看著姚謙關切地問,感覺姚謙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顫抖,行動也不是很靈活。
“我沒事”姚謙的嘴唇已經發白了。
“師父,他怎麽了?”明蝶看著晉老頭問。
晉老頭端起飯碗大口吃著,滿不在乎地說:“沒事沒事!不用擔心,熬過這兩天就好了!”
最後晚飯幾乎都進了晉老頭的肚子,姚謙神色有些恍惚根本吃不下,而明蝶看著姚謙的樣子也完全沒有胃口。等迴到房間,明蝶看著走在她前麵的姚謙一進房間就身子一晃,趕緊上前扶住了他緊張地問:“你是不是中毒了?”
姚謙感覺自己全身發冷,五髒六腑都沒有了知覺,身子一歪,一下子倒在了床上,看著明蝶聲音僵硬地說:“我被龍斑蛇咬了師父說這種蛇是寶貝可遇不可求的他說不用解毒隻要我熬過這兩天以後就可以百毒不侵了”
“可是”明蝶看著姚謙全身發抖的樣子,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如果你熬不過的話怎麽辦?”明蝶沒聽說過龍斑蛇,但是心知這定然是劇毒之物,晉老頭竟然讓姚謙生生熬過去?這不是在賭命嗎?
“熬不過去就死”姚謙的嘴唇已經完全變成了暗紫色,看起來十分嚇人,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都在慢慢地渙散,“我好冷”
明蝶胡亂地擦了一下眼淚,把被子全都蓋在了姚謙的身上,可是姚謙依舊在瑟瑟發抖,明蝶聽到他在小聲說話,就湊了過去,聽到姚謙說:“我好冷娘小妹我好冷”
明蝶看著姚謙眼神渙散神情痛苦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很快又變得堅定,掀開被子爬到床上,伸手抱住了姚謙。
姚謙身子一僵,猛然伸手環住了明蝶,抱得緊緊的,明蝶感覺自己都快要無法唿吸了,而姚謙的身子依舊在微微顫抖,口中還無意識地叫著娘,叫著小妹
“姚謙”明蝶看著姚謙的樣子,流著眼淚說,“你不要睡,我給你唱曲兒,我給你唱花好月圓好不好”
輕柔的歌聲在房間裏響起,明蝶邊唱邊哭,唱到後來嗓子已經有些沙啞了,依舊一遍一遍地接著唱,因為她好怕,好怕姚謙就這樣閉上眼睛,再也醒不過來
姚謙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的他迴到了小時候,身邊有高大俊朗的父親,美麗溫柔的母親,還有正在蹣跚學步的可愛小妹。他靠在母親懷裏,母親抱著他,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在他耳邊輕輕唱著花好月圓
姚謙不想醒過來,好想就這樣永遠在夢裏,這樣他的父母就不會慘死,他跟小妹還有爹娘
隻是姚謙的夢中又出現了一個女子,那是一個蒙著麵紗的姑娘,露在外麵的眼睛清澈美麗,她在彈琴給姚謙聽,一邊彈一邊唱,唱著姚謙最喜歡的花好月圓
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得嗓子都啞了,她停下來看著姚謙說:“醒過來,不要拋下我。”
姚謙猛然驚醒,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目之中仿佛多了一層淡淡的煙霧。他自己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隻是看起來卻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姚謙低頭就看到明蝶閉著眼睛緊緊地抱著她,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而他的胸前,已經被眼淚打濕了一大片
不是夢,是真的姚謙看著明蝶,心中大震。他記得,先前跟晉老頭一起在山中尋找毒物,晉老頭看到了一條滿身都是斑紋的小蛇,欣喜若狂地說找到了絕世珍寶,然後就拿著那條蛇扔在了姚謙的手上,姚謙的手被咬了一口,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暈暈乎乎了,他聽到晉老頭在他耳邊說,那是舉世難尋的龍斑蛇,咬過人之後立刻就會死,而被咬之人如果不服解毒的藥物,熬過去的話,就可以從此百毒不侵
姚謙聽到晉老頭說,隻要他熬著兩天不要睡,就不會死,後來的事情,姚謙已經幾乎沒有意識了
如今看到明蝶,姚謙知道自己做的夢不是夢,是明蝶一遍一遍地唱著花好月圓把他喚醒的,如果不是明蝶的話,他這會兒應該已經在黃泉路上見到自己的父母了
“你醒了”明蝶睜開眼睛,看到姚謙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可是她曾經輕柔悅耳的聲音如今聽起來卻沙啞幹澀又無力
“我沒事了。”姚謙伸手,再次把明蝶圈在了自己懷中。
這是兩人在清醒狀態之下的第一次擁抱,他們靜靜地抱在一起,沒有開口說什麽,但是都能感覺到,他們的關係,經曆過這次之後,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我就說!”晉老頭看到姚謙安然無恙地出了房間,高興地跳了起來,“我就說你天生該是我的徒兒!從今天開始,你不僅百毒不侵,而且你的血還能夠解百毒,跟為師一樣,成了藥人哈哈!”
晉老頭之所以執意讓姚謙冒著生命危險熬過去,是因為這樣的事情他年輕的時候經曆過。當時並不是為了百毒不侵,而是因為他沒有辦法解毒,隻能熬著等死。上天沒讓他死,他熬過去了,並且因禍得福,成了一個百毒不侵的藥人。這也是晉老頭愛上跟毒物打交道並且從來都不怕中毒的原因,而如今,姚謙也被他“培養”成了一個藥人,他心中的成就感簡直無法言說。
“哎呀呀,你媳婦兒唱了兩天兩夜的曲兒,翻來覆去都是那一首,為師耳朵都快長繭子了啊!”晉老頭看著姚謙十分不爽地說。
姚謙心中卻生出了難言的感動,還有感動之外的,心疼怪不得明蝶的嗓子會變成那樣,她竟然真的唱了兩天兩夜的花好月圓
姚謙問晉老頭討了點藥,明蝶的嗓子很快就恢複了。他們在山穀中的生活似乎步入了正軌,晉老頭隔三差五都要帶著姚謙出去,不出去的時候,就和姚謙一起關在他的房間裏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明蝶問過,姚謙卻從來都不說,隻說不是什麽好東西,不想讓她看到。明蝶每天給姚謙和晉老頭做飯洗衣,甚至學會了做衣服,她原本纖細白嫩的手指,已經變得越來越粗糙,姚謙看在眼中,除了心疼卻也無法。而每到夜晚,明蝶睡床,姚謙在椅子上睡覺,似乎他們抱在一起的那兩晚都被刻意遺忘了
這邊雲翊和九華閣的人從未停止過尋找姚謙,可是世界這麽大,除非姚謙在哪個城池出現,否則很難找到,因為他們一旦躲進哪個不為人知的深山老林,想要找到,幾乎不可能
時間進入到八月,秋高氣爽的季節,陌杉懷胎八個多月,肚子看起來已經不小了,太醫每次過來把脈,都連連點頭說皇後娘娘的身體養得很好,小皇子也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夜白宇覺得這應該主要得益於穆同當初寫的那張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項以及他精準地貫徹執行,陌杉表示:沒錯,就是這樣明明是我身體好,不過阿夜你開心就好
墨涼的那個師父似乎忘記了這個徒弟,根本沒有再出現過,也沒有來找墨涼的麻煩。墨涼在陌將軍府裏住著,每天從早到晚都能看到雲翊,雲翊知道墨涼曾經生活的環境,所以刻意帶著墨涼跟別人交往,帶著墨涼出去賽馬,帶著墨涼去逛街,帶著墨涼去容華樓看歌舞,去九興賭坊賭錢,所有他做過的事情,他都想帶著墨涼一起做,讓墨涼過上真正的不再孤單的生活
不得不說,習慣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當初墨涼剛剛離開那座山穀的時候,一心想要迴去,是因為她習慣了與世隔絕的生活,心底對外麵的世界帶著一絲逃避。隻是如今,她被雲翊強勢地帶進了外麵的精彩世界中,她剛開始不習慣,不習慣身邊總是會有好多人,不習慣嬉笑打鬧,可是慢慢地,她已經開始接受並且變得習慣了
看著雲翊在她麵前做作地說“小墨涼,如果你再不肯叫我一聲雲哥哥的話,我就立刻去撞牆”,她手很癢很想狠狠地揍雲翊,心中卻覺得很開心,想著我就是不叫你,你急也沒有用
看著夜安然剛剛站起來就要摔倒,她會一陣風一樣衝過去抱住夜安然,然後在夜安然對她道謝的時候,非常高冷地點點頭轉身離開,心中覺得很開心,想著我跟安然已經是朋友了吧
每次殷玥捏著蘭花指用矯情的聲音叫她“小涼涼”,墨涼會麵無表情地反擊,管殷玥叫一句“小玥玥”,每到這個時候,殷玥的表情總是會變得十分扭曲,似乎想到了什麽惡心的事情雖然墨涼始終不明白“小玥玥”這個稱唿觸動了殷玥的哪根神經,但是每次殷玥氣唿唿地握著拳頭要打她的時候,墨涼總是能夠輕鬆地躲開,看著殷玥張牙舞爪卻對她無可奈何的樣子,心中覺得很有趣當然了,她吃了好多殷玥做的美食,味道都很好,還從殷玥那裏搜刮了甜甜的很好喝的茶,殷玥總是上一刻氣得牙癢癢握著拳頭要揍她,下一刻卻又笑嘻嘻地對她說“小涼涼,你準備什麽時候嫁給雲翊那個老處男啊?”
墨涼知道老處男是什麽意思,因為她問過殷玥。殷玥當時笑得賊兮兮的,看著她意味深長地說:“老處男就是說,雲翊那個帥哥迄今為止沒有碰過任何其他的女人哦!這麽大年紀了,媳婦兒都娶不上,還真是夠丟人的。”
墨涼也覺得雲翊這麽大年紀都沒娶上媳婦兒而且都沒有碰過女人挺丟人的,但是心底卻隱隱地有一絲喜悅,因為她覺得,雲翊是她的了
在陌杉懷胎九個月的時候,穆同突然來了錦雲城,還帶著自己的小妻子寧汐月和母親尹青蓮。
陌杉見到穆同很高興,穆同非常高冷地表示他這個神醫過來候著等陌杉生孩子,陌杉應該感覺很榮幸才是。陌杉連連點頭說:“小木頭,我的確感覺好榮幸啊!”
夜白宇對穆同的到來表示了前所未有的歡迎,穆同對夜白宇的示好表現得很淡定,他才不要跟這個總是抽風的男人為伍
穆同給陌杉把了脈之後,看著一臉緊張的夜白宇說:“沒有任何可能出事。”一把脈他就知道,夜白宇是完全按照他當初寫的東西來照顧陌杉的,陌杉的身體狀況和肚子裏的孩子都好得不得了,而且他這次就是專程過來“陪產”的,如果出事的話,他的腦袋割下來給夜白宇當球踢。
聽到穆同的話,夜白宇自然是很高興的。尹青蓮看過了陌杉的肚子之後,也打包票說不會有事的,她這次過來是因為寧玉特地寫信拜托了她,要說生孩子的事情,尹青蓮比穆同更加有經驗,因為玄寧城的寧皓小包子和陌杉那對雙胞胎弟妹,都是尹青蓮看著平安生下來的。
穆同去呂侯府找呂寶元,寧汐月也跟著去了,說要去看一下她的小姐妹姚瑤,還帶了許多禮物,去的路上還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肚子說:“小木頭哥哥,我這個月的月事已經晚了一天了,我肚子裏會不會也有小寶寶了?”
穆同笑容寵溺地揉了揉寧汐月的腦袋說:“沒有,可能是來了錦雲城水土不服,不要多想。”
作為一個神醫,穆同既然能按照夜白宇的要求,給他做出效果正好半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的“避孕藥”,自然也能夠做到想讓寧汐月什麽時候懷孕生孩子,就什麽時候懷孕生孩子,因為穆同自己也在吃自己做的“避孕藥”
一個原因是穆同覺得寧汐月還是個需要寵著的孩子,年紀還小,不用急著要孩子第二個原因,跟夜白宇的想法一樣,穆同也想多過一段時間的兩人世界。不過這個就沒有必要告訴寧汐月了,讓她在他身邊歡快恣意地跑著跳著,就是穆同現在想要的生活。
到了呂侯府的時候,兩人很快就被迎了進去。聽說穆同來了,呂寶元高興地迎了出來,見到穆同就給他肩膀來了一拳,笑著說:“你成親的時候我沒去,禮物收到了吧?”當時穆同成親,正好趕上姚瑤懷孕,姚謙又下落不明,呂寶元根本沒有辦法親自去祝賀,就派人送了精心準備的禮物過去。
“收到了。”穆同微微點頭,他知道呂寶元為什麽沒去,當初呂寶元成親,他也因為一些原因沒能親自來道賀,賀禮還是讓陌杉轉交的。他們是兄弟,完全不需要介意這個。
“小寶哥哥,小瑤呢?”寧汐月看著呂寶元問。
“小瑤在裏麵,你們快進來吧。”呂寶元說著招唿穆同和寧汐月進了房間。
房間裏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兒,姚瑤神色有些疲憊地躺在床上,看到穆同和寧汐月來了很高興,起身就要下床,呂寶元一個箭步過去就把姚瑤給抱住了:“小瑤你別亂動啊,千萬別亂動。”
“怎麽了?”穆同說著已經走了過來。
呂寶元也不跟穆同客氣,當即看著穆同說:“小木頭你快給小瑤把個脈,她這兩天總是吃不下飯,也睡不好。”
其實姚瑤的身體是沒有問題的,因為每隔一天去陌將軍府給陌杉把脈的太醫,離開陌將軍府之後總是會來呂侯府給姚瑤把個脈。這是陌杉吩咐的,呂侯爺也偷偷給那位太醫院的婦科聖手塞了大把的銀子,太醫也是盡心盡力。
隻是姚瑤前天晚上突然做了噩夢,夢醒了之後就一直在哭,飯也吃不下,把呂夫人和呂寶元給急得都上火了。太醫不久之前才剛走,開了藥,卻是安神的,姚瑤喝了一口又吐了出去。
“沒事,隻是沒休息好。”穆同說,“我開個藥膳的方子,你讓人做了給小瑤吃。”
“好好好!”呂寶元連連點頭,“小木頭你快開!”
穆同很快寫好了一個方子,呂寶元拿著方子腳步匆匆地出去了,那邊寧汐月一臉心疼地握著姚瑤的手說:“小瑤,你現在是雙身子,要好好休息才是。”
“小瑤,”穆同突然開口了,“我們都知道你擔心姚謙,但是你要相信姚謙會平安迴來的,你自己養好身體,把孩子生下來,不要讓姚謙迴來之後自責。”
姚瑤微微一愣,沒想到穆同把了個脈竟然能夠看出她的心思她先前已經在好好養身體了,也沒有多想什麽,可是前兩日突然做了一個噩夢,夢中姚謙中了劇毒神誌不清瀕臨死亡那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姚瑤這兩天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姚謙痛苦的模樣,根本沒有辦法睡著
看到姚瑤喝了穆同開的藥膳,很快睡下了,穆同才帶著寧汐月起身告辭了。呂寶元把他們送了出來,看著穆同神色感激地說:“小木頭,如果你不來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愁死了。”
“不用擔心,姚瑤身體沒問題,孩子也沒問題。”穆同對呂寶元說。
“這還是要謝謝你。”呂寶元看著穆同說,“當時大哥剛迴來的時候,皇上突然過來給了我一張紙,說是你讓帶給我的,我都是按照上麵寫的照顧小瑤的,都說小瑤身體沒問題,可是如今姚謙的事唉!”
穆同聽到呂寶元提起夜白宇,卻是微微愣了一下。當初他給夜白宇寫了一張注意事項,並沒有跟夜白宇說要給呂寶元一份,因為他那會兒根本不知道姚瑤也懷孕了。夜白宇那個抽風的貨竟然辦了一件這麽靠譜的事情,穆同都覺得有些意外了
“等姚謙迴來,你記得揍他一頓就好。”穆同對呂寶元說。
“沒錯!”呂寶元握住拳頭說,“等姚謙迴來,我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頓!”
“我接下來都會住在錦雲城,我娘也在,等姚瑤生產的時候,我們會過來的,不用擔心。”穆同看著呂寶元說。他給陌杉和姚瑤都把了脈,雖然時間很接近,但是應該不會同一天生,陌杉要稍微早一點。
“小木頭,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大哥!”呂寶元直接一把抱住了穆同,還抱起來轉了個圈兒
穆同無語地踹了呂寶元一腳:“你的大哥那麽多,太不值錢了,我不要!”話落直接攬著笑嘻嘻的寧汐月揚長而去。
“娘,有好消息啊!”呂寶元看到不遠處的呂夫人,直接歡快地叫著跑了過去。他要把剛剛聽到的好消息告訴呂夫人,省得呂夫人也吃不下睡不著的,整天都在擔心她的小兒媳和小兒媳肚子裏的寶貝孫女。
沒錯,姚瑤肚子裏是個女兒,而沒有女兒的呂侯爺和呂夫人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給高興壞了,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大孫子,再來個小孫女,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完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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