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西開往首都得的高鐵之上。


    結束了自己羅天大醮之行的王也正與自己的師父雲龍道長通著電話。


    “師父,我現在應該不能再叫您師父了吧?畢竟我現在已經被武當除名了。”


    隻聽電話那頭傳來焦急和憤怒的聲音,“這件事情我自然會去問師爺,你現在趕緊跟我迴山,趕緊...居然敢掛為師電話?簡直是反了你了!這個孽徒真是...”


    武當山上,素來威嚴的雲龍道人的放下了電話,麵露焦急著一路闖進師爺的臥房之中,“師爺,您到底為什麽把王也給除名了?而且就算要處分他,至少也得先跟我這個做師父的打聲招唿吧?”


    年過百歲,身材瘦小,麵如枯樹皮般的老師爺聞言不急不緩的將手裏的平板電話放下,淡淡道,“我還以為是什麽,沒想到還是為了這件事。雲龍,我且問你,咱們讓王也去參加羅天大醮是為了什麽?”


    “呃...自然作為武當山的代表去參加羅天大醮這場盛大法事...比試,為的不就是捧老天師的場?”雖然不明白師爺為何這麽問,雲龍還是如實答道。


    老師爺道,“對,那麽他後來擊敗諸葛家小子所用的手段,是你教的麽?”


    雲龍緩緩搖頭,“不是...”


    老師爺眼中閃過一絲精芒,“那...是咱們武當的武學麽?”


    “......”雲龍不答,很顯然不是,縱然武當派精通八卦周易,但術數方麵,一直難有建樹,這是不爭的事實,無從辯駁。


    但,若僅僅是因為這個,他還是不服,畢竟是自己的徒弟,畢竟是整個武當第四代之中,天賦與成就最高的弟子,“若是就因為這個把王也逐出武當,至少也要把他叫迴來問個清楚!”


    話音剛落,老師爺忽然暴起,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緊接著,耳邊也傳來了老師爺低沉的話,“武當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小輩做主了?記住,王也已經與武當無關,而你也不再是王也的師父!如果你真要維持與那小子的師徒關係,那你就跟他一起離開武當吧!”


    從未想到師爺會說出這番話,雲龍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裏麵有著他所不了解的蹊蹺,這一切的問題,便是出自王也所使用的那功法之上。


    想到這裏,他默然了。


    “雲龍,現在不是糾纏王也那小子的事情的時候,現在咱們山上不太平,每晚都有偷偷溜進來的客人,你和你師父、師叔都給我暗中盯住他們,隻要他們不破壞不傷人,就隨他們去吧...”


    雲龍聞言終於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師爺,這些人偷偷溜進來,是不是跟王也有關?是不是...跟那門功法有關?”


    老師爺不答,緩緩推門而出,隻留下雲龍一人在房中,神色陰晴不定。


    老師爺心事重重的來到了武當老一輩坐關之地,他看著那排坐於洞內那蒼老的身影,目光放在了那最後一位身上,其神色呆滯,好似得了老年癡呆一般,這個時候,他嘴裏忽然冒出了一句話,並且反複念叨,“先天領周天,蓋周天之變,化吾為王...”


    老師爺就這麽聽著,也不言語,眼中不時閃動著莫名的神色。


    ......


    “前方到站北京,請去到北京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車的準備...”


    耳邊聽著到站提醒,王也睜開了閉目養神的雙眼,其餘光不時閃動過其他乘客的身影,嘴角掠過一絲玩味的笑意。


    從他自羅天大醮施展風後奇門以來,就意味著他注定惹上這些麻煩,為了不給師門添麻煩,他自請逐出師門,學的也是昔日張懷義的做法。


    然而,他做不到像張懷義那般隱沒自身,畢竟他行走之時都如同一顆碩大的燈泡引人矚目,現如今各方勢力於其身邊潛伏,縱然是行走的路人之中也難免有幾個探子,如此他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多方勢力的眼皮子底下,就看誰敢提前動手了。


    雖說如今麵臨的局麵的確是麻煩了點,但王也卻並不覺得有多頭疼,否則他也不會如此痛快的就自行脫離武當派,因為他在龍虎山上得到了一個承諾,雖然這個承諾是用風後奇門換來的,但他覺得值!


    想到這裏,王也淡淡一笑,環顧四周,拿起身旁水杯,當眾人以為他要喝水之時,他重重的將水杯磕在餐板之上,高鐵之內驟然一黑。


    “怎麽迴事...”


    “為什麽會忽然天黑了?”


    “是燈壞了嗎?”


    忽然‘天亮了’,那些有心人第一時間將目光望向王也所在,皆是一愣,因為那座位之上早已空無一人。


    此刻,他們哪裏還不知道這是王也動的手腳?一個個麵色陰沉,有心想要下車,但還未曾到站,他們隻能無可奈何。


    高鐵還在行駛,但鐵軌之外,王也袖著雙手看著越來越遠的高鐵,淡淡一笑,“跟了一路始終逮不到機會,以為我到家了就會鬆懈?嗬嗬,北京歡迎你們...”


    高速,五環之外。


    王也撥通了管家的電話,“杜哥,趕緊派人來接我,我這兒離家可是有點遠啊,喂?喂?什麽信號啊...”


    無奈的將電話掛斷,感受著漸漸炎熱的天氣,他鬱悶的歎了口氣,就在他以為迴家要費一番功夫的時候,一輛奧迪停在了路邊,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一張中年成功人士的麵孔,“也總,好久不見!”


    王也嘴角抽搐,“都說了多少遍了,別這麽叫我!”


    “那怎麽著?還是叫你王也大師?你不都被武當除名了麽?不給你家裏做點事還能幹嘛去?”


    聽到這話,王也一臉詫異,“居然傳的這麽快?那我爸媽不也知道了?”


    “王總麽...”中年麵色變得嚴肅起來,“你最好趕緊迴去一趟,他身體有些...”


    王也聞言一怔,麵色當即就變了。


    ......


    龍虎山,天師府。


    素衣白縞,披麻戴孝。


    中庭之中,田老的遺體便停於其中,存放於棺木之中。這裏幾乎沒有外人,公司的人於昨夜已經下山,龍虎山也自即日起封山七日,除卻為了省去麻煩之外,也是省去不必要進行的程序。


    光臣與自己一眾師弟守孝於中庭,其中尤以榮山神色最為悲戚、自責,到現在他都沒有從自責與愧疚之中走出,更甚這可能成為他一輩子的心魔。


    將目光從榮山身上收迴,光臣暗暗一歎,其實真要說起來,該自責的,是他自己才對,若非是因為自己出了變故,也不會浪費這麽久的時候,說不準也能將田師叔救下,不至於其命喪賊人之手。


    隻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事已至此,追悔也是莫及。


    隻是這一刻,光臣對於全性的恨意更深一層,從前他還不在意全性的所作所為,認為縱然是全性之中也不乏有識之士,或許也隻是誤入歧途,可是現下想想,也是未免有些想當然了點。


    縱然是夏禾,念及舊情未曾全力出手,可她終究還是選擇站在自己的對立麵,如此想想,夏禾倒是做的比自己好,至少她分得清什麽叫正邪,倒是自己一直以來將這界限模糊著。


    “光臣,你隨我來...”


    盤坐於田師叔棺前的老天師淡淡說罷,緩緩起身走出中庭。


    光臣見此,起身緊隨其後。


    待來到老天師房間之中,光臣也不詢問,隻是等著老天師開口。


    片刻之後,老天師幽幽一歎,“今次你田師叔不幸殞命,對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也不必過於自責。”


    光臣苦笑,“終究,是怨我,若非我無法控製自己,累得師父您為阻止我而大費周章,師叔那裏也不會被賊人趁虛而入。”


    “癡兒,你田師叔其實早就有了尋死的念頭,這些年他總拿假話糊弄我,以為我是沒看出來?”老天師嘴角露出一絲嘲諷與緬懷,“什麽神滿不思睡,他就是不敢睡!自從我那天說了他的夢話之後,他就沒有再睡過,為的就是守住你懷義師叔告訴他的秘密。但是,你田師叔又那裏明白?對於天師來說,此世之間,又有何秘密可言?他和懷義都太傻了...”


    光臣聽著這老天師從未說過的話,那所蘊含的隱秘,幾乎讓人不敢想,不過他能夠聽出來,這其中的自責,比起自己還有榮山可謂更甚。


    “怨我啊...這些秘密,我不能說...”


    這一刻,老天師老淚縱橫,看得光臣心酸不已,記憶之中,師父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過,縱然是自己帶迴懷義師叔身殞的消息,他亦是滴了幾滴濁淚,而非是如此涕淚縱橫。於人前,他是天師,要顧念形象,總是表現出那副威嚴的樣子,保持著天師府的臉麵,可私下,他卻是老頑童一個,他也是人,七情六欲皆有,那一代,師兄弟三人,最早走的,本該是他,可如今,隻餘他一人獨活,孤寂難言。


    良久,老天師衣袖抹過那張蒼老的臉,再度恢複到作為平素的那股天師威儀,“為師累了,你退下吧...”


    光臣默默點頭,老天師將自己叫進來,除卻勸慰自己,怕是也想宣泄一下多年的壓抑,作為大弟子的他,卻不是最好的聽眾?眼下任務完成,他也該功成身退。


    推門,臨離開之時,老天師喚住了他,隻說了一句話,一句令光臣心事重重,卻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迴到中庭,光臣跪坐於師兄弟之首,默然不語,眼中不時閃過一絲陰鬱之色。


    張靈玉看在眼中,不禁低聲詢問道,“師兄,你這是怎麽了?”


    光臣緩緩搖頭,“此事與你無關,安心守孝,七日後,山門大開,遊客香客上門,你們記得適時休息,最好迎接準備,至於守靈之事,就由我來。”


    張靈玉知道,光臣肯定出了什麽事情,而這事情必然跟師父與其的談話有關,但他不是多事的人,是以也沒有追問。


    ......


    華北分公司。


    徐三徐四,馮寶寶以及張楚嵐四人圍坐,氣氛頗為凝重。


    半響,張楚嵐一臉鄭重道,“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拒接繼承天師,看上去這次大會是一無所獲,但實際不是這樣...之所以你們會認為一無所獲是因為徐翔老爺子從一開始就讓你們陷入了誤區之中,我爺爺曾經對徐老爺子這麽說過‘小子,要是你在調查她的身份就應該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繞不開當年的甲申之亂’,要了解寶兒姐的身世,就要解開甲申之亂的秘密,我認為這是爺爺故意把徐老爺子帶進了溝裏。”


    徐三聞言眉頭一挑,“故意?為什麽?”


    “揭開真相就能揭開身世,而是我就又是揭開真相的關鍵,所以隻要沒有揭開真相,寶兒姐就會一直保護我,我爺爺很可能認為徐老爺子和寶兒姐一輩子都不可能揭開真相,這樣我身邊就會有一個強力的守護者,當然,如果你們哪天發覺了點,也沒有關係,因為爺爺的後手就是高叔,當年爺爺必然跟高叔做了交易,否則高叔也不會保護我直至成年,當然,也不排除這是因為同為龍虎山的情誼,至少我也沒覺得高叔對我是因為功利。所以,徐老爺子、寶兒姐以及高叔,其實嚴格來說都算是被我爺爺給利用了。”


    推門的聲音忽然響起,令四人一驚,但接下來出現的身影卻是令他們鬆了口氣。


    來人赫然是本在家中修養的徐翔,他也將剛才張楚嵐說的那番話聽在了耳邊,臉上露出自嘲之色,“其實這麽多年來,我也未嚐沒有察覺到這點,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畢竟有這麽一個希望,阿無的日子也有了奔頭。不過你說你爺爺騙我,卻是錯的,你爺爺沒有騙我,隻不過在這話裏埋了一個陷阱,阿無的身世的確跟甲申之亂有關,但若真要說跟甲申之亂有關,可能也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信息,就像是可能你參與了其中,但不會有人記得你到底是誰,不過讓人奇怪是爺爺居然會知道寶兒姐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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