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這其中所含意味的徐三和徐四的皆是皺眉不語,心下不禁湧起強烈的擔憂,他們所想很簡單,這胡傑不過是擺在明麵上的人,即便是被揭破了也無所謂,真正棘手的是那隱藏在背後的人,天知道這羅天大醮之中藏著多少全性中人?以過去以往的全性事件曆數,就算是名門正派諸如正一這樣的道教大派,也有全性的門人,是以,現階段是誰都不可信。


    張楚嵐倒是沒想那麽多,在低聲詢問了鄧有福是誰之後,得知其居然用的是請神之時,不由驚叫出聲,“有沒有這麽扯?這個年代居然還有請神?”


    在他的印象裏,請神也就是那些電影、小說裏博君一樂的橋段罷了,神經病一般的跺腳,然後自我催眠說什麽神仙上身之類的,完全就是騙人的把戲,可是現在有人卻告訴他這是真的,這簡直就是顛覆他以往的認知。


    陸老爺子聞言淡淡一笑,倒是樂的給這小子解釋了一番,“世間生靈皆有炁,說白了所謂的‘神’其實也就是練了炁的動物罷了,而動物得炁卻是極為罕見,也是極為困難的,它們並非像我們人一樣天生便開了心智,否則萬物也不會以人為靈長,它們需要以大機緣、大毅力方能得炁,而一旦的炁,以動物那淳樸心性,進境可謂一日千裏,遠在我們人類之上,而鄧有福那小子的家鄉,若是能練到以精靈之資顯世則可以稱之為‘仙’,薩滿一脈有一門叫做出馬的功夫,也就是你口中的請神,可以借用它們的力量,是為‘出’,這便是出馬仙的由來。”


    被陸老爺子科普了一番的張楚嵐恍然大悟,對於異人界又有了新的認知,他現在可以肯定,哪天要是出來個什麽修行千年的怪物,他都不覺得奇怪,或者什麽僵屍啊,更不會奇怪,畢竟現在連妖怪都出來了。


    待陸老爺子說罷了鄧有福的事情之後,張楚嵐也不禁納悶了,這胡傑跟全性妖人勾結,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滿肚子疑惑,卻不知道該怎麽問,欲言又止的數次終究還是被陸老爺子看在了眼中。


    “想來你應該很好奇,為什麽我們把你叫過來透露全性的事情,說來,這件事情跟你脫不開關係,畢竟誰讓你現在已經成了將全性釣出來的誘餌,我們也是怕你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心生埋怨,又或者沒了準備,所以這才將你找來跟你事先通個氣。”


    張楚嵐不笨,雖然很多都不懂,但是眼下的情況,縱然是他再不懂,也明白了,“所以,因為胡傑暴露了全性的計劃,所幸我和通天籙都成了釣出全性那批人的誘餌咯?”


    陸老爺子緩緩點頭,“這也是適逢其會,原本其實早開始的時候,我們就有此打算,畢竟全性之前已經綁過你一次,抱著萬一的想法,我拿出了通天籙,除了將羅天大醮的水攪渾以外,也是想看看到底會有多少牛鬼蛇神情不自禁的跳出來。然後,事情你也看到了,全性果然出手了。”


    沉默的徐三這時也開口了,“抱歉,楚嵐,我們公司也事先收到了風聲,安排了不少人進山,一直沒有告訴你,也好不希望你有心理負擔。”


    張楚嵐聞言苦笑,“我隻是個小人物罷了,哪能得幾位老人家如此看重?誘餌也就誘餌吧,也沒所謂。”


    話雖是如此說,他曆來也是沒心沒肺,但憑白被人如此利用,換了誰心下都不會痛快,說白了還是吃了沒實力卻身懷重寶的虧,雖然有不少人護著他,可是護得了一時,又豈能護得了一世呢?這將來還指不定會出什麽意外情況,所以啊,這人還是得靠自己,隻有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才不至於落得如此被動。


    心下暗暗發誓要變強,此刻的他倒是一改之前的懶散。


    看到張楚嵐此刻的變化,光臣頗為欣慰的點了點頭,如此他也算是不負師叔張懷義的囑托。


    幾個人都將其變化看在眼中,神色卻也是各異,有喜有憂。


    片刻之後,陸老爺子忽然長身而起,“你們幾個小輩暫時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對這小子說。”


    陸玲瓏等人聞言一怔,旋即有些不情不願的離開了屋子。


    徐三和徐四各自拍了拍張楚嵐的肩膀帶著馮寶寶也離開了屋子。


    待到房門關上,光臣虛空畫出一道符籙,一道白光閃過,將屋子無形籠罩。


    看到這一幕,田晉中不禁感慨,“光臣,你這虛空成符,比起那上清一脈可是強了不止一星半點,那通天籙已經大成了吧?”


    光臣搖了搖頭,“比起陸老爺子還是差了點。”


    陸老爺子聞言不禁翻了翻白眼,“你特別謙虛,我要是像你這樣能夠精確掌握符籙對於空間的運用就好了。”


    嘴上不光這麽說著,同時心下也不禁暗暗心驚這小子對於通天籙的造詣,怕是早已經超過了他。


    感慨完了,陸老爺子也沒忘正事,那張雖蒼老卻也不羈的臉變得嚴肅起來,“說起來,我本不該告訴你直接事情,畢竟我隻是個外人,要說的話也輪不到我來越俎代庖,但是有些事情我卻也不吐不吐快,同時也是為了給你打個預防針,以免將來你聽到了關於這件事情的隻字片語會弄的你心神不寧,所以我覺得告訴你。”


    張楚嵐聞言神色當即一變,心下砰砰直跳,他忽然有預感這位陸老爺子會說些什麽,十有八九很可能是關於自己爺爺的事情。


    “要說當年,我對這件事情也不甚了了,隻是依稀的聽說有不少名門正派的弟子不禁跟全性妖人勾結,甚至還拜了把子,當下自是憤怒,同時也是不解,痛惜這些正派精英緣何如此不自愛?豈非是有負師門多年栽培?”


    “而後,我便得知這與全性妖人拜把子的人有著三十六位,其被世人稱之為三十六賊,而這其中,便包括我的老友上清派鄭子步,涼山大巫風天養以及你的爺爺張懷義。”


    聽到這話之時,張楚嵐簡直是難以置信,自己的爺爺,會和全性那幫人勾結?這怎麽可能?他雖然隻與自己爺爺生活了七年,但自小在其教授之下長大,其人品如何,他雖然年幼卻也能知,怎麽可能會和全性妖人不清不楚,是以他下意識認為這其中必然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情,是以他豎起了耳朵,一個字都不願意落下的繼續聽著。


    “當年,麵對這三十六賊,所有門派都大感頭痛,畢竟這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這些無不是各門各派的高手以及成名已久的年輕俊傑,若是動了,門派損失一大才,不動,那麽隻能任由著其背負賊的名聲,甚至就連自家門派的百年名聲都要一朝喪盡,是以各門派的掌門私下商議之後,決定了就讓他們秘密消失,從此不再有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是以如今不少人對當年之事也是諱莫如深。”


    說到這裏,陸老爺子臉上露出了自嘲之色,“嘿,說什麽一生無暇,當年我是陸家長子,不得不顧全大局,是以就算是明知好友被追捕,也選擇了袖手旁觀...”


    張楚嵐張了張嘴,繼而苦笑不已,這件事情,並非是他能夠置喙的。


    好在陸老爺子自嘲了會就迴歸了主題,“那時,所有門派都各自派遣了追捕的人下山...”


    聽到這裏,張楚嵐下意識將目光望向了老天師和田晉中,隻聽後者緩緩道,“當年追捕你爺爺的,就是我和老天師。”


    “這,怎麽...”張楚嵐不懂。


    田晉中緩緩歎了口氣,“當年見師兄從師父的房間裏出來便一直神遊天外,是以我多了一句嘴,心下好奇發生了什麽事情,然後便知道了懷義的事。本來我和師兄還打算瞞著師父偷偷行動,誰知道被師父發現,痛打了我二人一頓,那滋味,如今還是記憶猶新...”


    老天師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追憶,接著就聽耳邊繼續傳來師弟的話語,“我們告訴了師父我們的想法,那就是無論如何要將懷義給帶迴來,隻要將他帶迴來,在龍虎山就誰也不敢動他。師父也同意,於是我跟師兄二人就秘密下山,可是誰知道下山沒多久,我便被一夥身份不明的人襲擊,他們拷問我有關懷義的下落,可我卻是不知,於是他們就是...”


    見師弟朝自己望來,老天師深深一歎,顫顫巍巍的將其衣袖撩開。


    當張楚嵐看到那雙被人斬斷雙手的手腕之時,心下就宛如被刀狠狠地刺了一下,那滿是愧疚令他幾乎無法直視眼前的田晉中。


    “如今的我,已經是廢人一個了...”


    聽到這話,張楚嵐身子一抖,心中愈發的難受,“師爺,如此說來,這件事情,跟我爺爺...”


    話未說完,田晉中便將其打斷,“別誤會,楚嵐,我說這些可不是為讓你愧疚的,受了傷之後,這些年我也是心無旁騖,是靜炁之功大進,炁滿不思食,神滿不思睡,這幾十年來,我睡覺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可以抽出更多的時間去了解這天地奧秘,誰又說這不是因禍得福呢?”


    縱然其說得豁達,但張楚嵐心下卻依舊是那麽的不好受,他又何嚐不知這不過是這位田師爺在安慰他?終歸是自己的爺爺才讓自己這位師爺變成了殘廢,他幾乎可以想象要是自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會是如何,恐怕早就已經自尋短見了。


    “田爺爺,對不起...”


    終是哽咽的哭了出來,那眼淚卻是如何都止不住。


    看到這一幕,田晉中長歎,“孩子,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年怎麽過來的,但肯定是不容易,你爺爺一直就是個滑頭,他自然知道如果自己迴山的話,天師府必然會護著他,但是他卻沒有這麽做,究其原因也是不想給天師府帶來麻煩,所以才會選擇一直東躲西藏,所以你也別怪你爺爺,我沒有對不起他,他也沒有對不起我。”


    “可是...”


    “你怪你爺爺麽?”


    “我不怪,但是...我不能白,為什麽這些事就是不肯告訴我?”


    “當時他也是無依無靠,這些事情的確不能告訴你,唉,這個大耳賊又是何必,如果他肯帶著你們投奔龍虎山的話,也不至於過的如此辛苦了。這些年,我和師兄一直都沒有怪過他。”


    張楚嵐顫抖著嘴唇,終是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以頭搶地,狠狠磕在那冰冷的地麵之上,仿佛是要將那感激和愧疚也一並述說。


    田晉中此刻也是難得眼眶一熱,輕聲道,“懷義的孫子,也就是我們的孫子,楚嵐,不管這次大會結果如何,天師府永遠都會是你的家。”


    老天師緩緩點頭。


    陸老爺子此刻倒是有些破壞氣氛道,但見他用手揩了揩紅潤的眼眶,笑罵道,“他娘的,明知道我老陸眼窩子淺,還當著我麵來這套千裏認親,我說,恭喜了啊,老張,老田...”


    聽到這話,光臣隻覺哭笑不得,好好一個溫馨感人的氣氛卻是讓他給攪和了,這是沒看到老天師和田師叔那兩雙白眼麽?


    正待事情差不多該要收尾的時候,張楚嵐忽然想起了一直以來他答應過馮寶寶的事情,不由問道,“對了,師爺,當年那三十六位前輩的名字,你們能不能告訴我?”


    門外一直沒有偷聽到的眾人不知道裏麵說些什麽,但是馮寶寶卻聽的一清二楚,聞言也不禁發起了怔。


    她的確一直都很在意自己是誰,自己以前的名字、家人以及是怎樣的生活?這些在某一天消失了,然後自己渾渾噩噩到現在,若非是一路遇到了狗娃子,光臣,恐怕她得人生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吧?


    那麽,這是該慶幸,還是該難過的一件事情呢?自己又該不該去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呢?似乎機會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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