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動了!陳前輩他眼皮子動了!”


    陳歸意識漸漸清晰,四肢肌肉有些酸脹發痛,身子躺在一冰涼玉床上,難怪覺得怎麽躺怎麽不舒服。


    眼前這老漢從未見過,看到自己醒來後就叫嚷嚷跑了出去,也不知在搞什麽名堂。


    “唿...”


    陳歸催動體內道力,隔空拾起不遠處的外衫穿在身上。


    “嗯,還能用,出去看看。”


    往洞府外走去,便迎麵撞見跑來的申妍。


    “你...你醒啦。”


    “是醒了,早啊。”陳歸道早,卻沒見外麵已是黃昏之時。


    “早...”


    不說那夢境到底膈應人否,陳歸倒是沒啥感想,全當作是故人托夢的重會。


    但是看申妍兩手空空,總有種衝動為其配上一竹竿,才有船家風範。


    “我又睡了多久?”


    “整整一年。”


    “一年...看起來現在情況還不錯?魔呢?其他人呢?”


    申妍眨巴眼睛,從旁邊搬來兩木凳,坐下後便將現況道出。


    自陳歸與魔廝殺後,魔再未出現,天地間的魔人魔妖也如同一盤散沙。


    以鄧瀅為首,人族頂尖修士開始以特殊之法清算世間的魔人魔妖,欲還其朗朗乾坤。


    魔位本就分上中下等,中下等魔位靈智不齊,可輕鬆剿滅。


    而上等魔位裏有不少狡猾之物,也坑殺了些許修士。


    雖因魔成天道,人族妖族再無氣運,處世修行極為艱難,但如今因兩族能者屠魔,起碼生命無憂。


    也不知這種好態還能持續多久...


    “這就開始攻防互換了?小凳子也是厲害呀。”


    申妍很認真地點頭認可,“鄧瀅姑娘有擔當,有能力,實乃巾幗不讓須眉。”


    “也不看看是誰帶出來的弟子。”


    “我聽她稱你老師,難道你真是她師父?”


    “她師父另有其人,我不過是個帶教老師罷了。”


    陳歸平平淡淡打趣,二人談論語氣又如老友重逢一般,和諧而熟悉。


    談及申妍經曆,陳歸好奇道,“你能被困幻境二十年?太慘了,幻境都是些啥啊,這都沒淪陷。”


    申妍臉頰一紅,低頭迴應。


    “就是些家長裏短,不興說。”


    “但是我知道為什麽我沒有被魔化,幻境裏有個聲音不斷蠱惑我接受什麽力量,我不想要力量就一直沒事...”


    陳歸明了,申妍確實誌不在此,擁有淩駕百大靈體之上的聖體,卻不喜修行,修為完全是被資質推著走,魔蠱惑不得也不足為奇。


    “話說洞口一直在偷聽的那人是誰?”


    洞口處的老漢聞言嚇得一顫,連忙遁走至數裏之外,隻留下道歉聲。


    “陳前輩!在下知錯!!”


    “是軒迮前輩,當時在通天峰被魔所擒人之一,留在此處看守洞府。”


    “...”


    “這一年的照顧感激不盡,不知何以相報。”


    “不可不可,若真按理來算,我才是該感激你的...”


    “你之後有何打算?無需小凳子帶你迴去,我帶你更快。”


    “再待幾日吧,等鄧瀅姑娘迴來後,我便去找我父母,二老年歲已高,多年未見,是做子女的不孝。”


    “好,之後有空來找你玩。”


    陳歸說完掏出一口大鍋,架在地上,“你餓不餓?一起炫點晚飯?”


    ...


    日落西山。


    軒迮在外躲了一個時辰才敢往迴趕,見洞府內有炊煙嫋嫋,探頭往裏看去。


    申妍與陳歸圍鍋而坐,二人均是一手持碗,一手拿筷,吃著鍋裏翻滾的肉湯。


    “在這看啥呢?”


    軒迮迴頭一看,陳歸端著碗站在其背後盯著他。


    “陳前輩!在下知...”


    “一起進去吃點。”


    “誒?是!”


    “...”


    興許是申妍動用傳訊玉簡,給鄧瀅等人告知了陳歸醒來的消息,不到亥時,眾人都已放下手中事情返迴。


    當然,隻包括了鄧瀅、卻介、唐青玄、齊燕塵、常津,以及蟠狐與大虎。


    鄧瀅自覺從一旁拿來瓷碗,滿上油湯,多夾了幾塊妖獸臘肉,落落大方。


    “老師,好久不見,對老師做的飯菜我可是想之又想啊。”


    “就隻想飯菜是吧。”


    “那不然,想人難不成人就會出現不成?對著果核怎麽喊都不會應,還不如想想飯菜,至少能靠辟穀丹忽悠過去呢。”


    “哈哈,小凳子也變這麽幽默了。”


    無人接話,都在沉默進食。


    陳歸隻好再問,“小凳子你現在摘星訣摘了幾顆星辰虛意了?”


    “四十九顆。”


    “哇哦,恁厲害!”


    又是無人接話。


    陳歸無奈攤手,“得,不講清楚的話哥幾個都不講話是吧,是這樣的,我身體有一個毛病。”


    “會時不時地間歇沉睡,每次沉睡不能預測,也不能抵禦,也不知時長...”


    “至今已經沉睡了好幾次,有隻睡幾天的,也有一睡兩百年的。”


    “這次的一年,上一次的則是五十年。”


    “果核的效用沒有作假,我也沒故意忽視。”


    “就是這樣。”


    縱然陳歸自覺已經說得很清楚,可有些事情,並非說明原因就能完全解決。


    申妍見氛圍還是不對,想幫陳歸說上幾句,可又不知自己有何資格插嘴,隻好起身一個勁從鍋裏舀湯夾肉,以此緩解陳歸的尷尬。


    唐青玄則知是鄧瀅與陳歸相談,閉嘴不語,還在暗示申妍莫要插話。


    常津一直未動筷,雙手合十,沒在乎其他,“陳前輩大神通,也有不易之處。”


    “還好啦,就是眨眼間時間飛逝,感覺錯過了許多而已。”


    “都愣著幹嘛,吃飯吃飯。”


    陳歸本想問問在場各自的經曆,現在倒不是很想了。


    又盛一碗入肚,陳歸擺手起身往洞外走去。


    “你們慢吃哈,我出去逛逛,好久沒活動了嘞。”


    ...


    不得不說,洞府的地理位置挑選得相當優越。


    居於一座千丈高山之上,穿幾雲層,鑿山而開的洞府,與山體風格一致。


    洞前不知從何處來的小小溪流,一旁還有一木屋書案,一看就應是鄧瀅布置。


    屋邊一株喚不出名字的靈樹高三丈,結有數顆翠藍靈果,大小不均。


    陳歸走至靈樹邊,坐下倚在此處。


    倒也沒什麽在思考的東西,也沒生任何情緒,隻是覺得在洞府內一群人圍著不如一個人舒心。


    雖然陳歸心性向來如此,可今日怎說也是多年重遇,與意料之中的場景相差甚遠。


    “習慣啦!”


    認命罷,這就是沉睡的代價。


    自己如何能控製他人所想?


    “陳兄一個人坐這幹嘛。”


    一道人影,肩上兩個頭,走到陳歸身旁,也靠樹坐下。


    “上次見你還是在紫金巒呢,沒想到已物是人非。”


    紫金獅王伊芙化為的女首,側頭朝陳歸搭話,而大虎化為的男首則盯著流水,一言不發。


    “是啊,應是好久未見。”


    “你肯定想知道,我們為何變成這種不倫不類的模樣吧?榮福拉不下臉說,我就來替他說。”


    且聽伊芙盤出,都是看淡了生死,語氣沒有起伏波瀾。


    沒去飛升劫卻也沒躲過這魔人魔妖之劫難,飛升劫後大裂穀遭魔人襲擊,實則魔襲殺渡劫修士首要目標。


    幾大妖王及其餘種群無一幸免,渡劫初期妖修被當場斬殺,略高修為者便被擒來用以幻境魔化。


    伊芙為護伊爾,即使獸身隕滅也沒從魔妖手中救下伊爾。


    最終還是大虎以命續命,才得將伊芙的生機保住。


    “那帕魯魯之家呢?”


    伊芙又別頭看向大虎,一手打在其頭上,“怎麽!?問到你帕魯魯之家了還要老娘替你迴答?”


    大虎漫不經心迴道,“帕魯魯修為都不高,不受牽連,交予白貓管理應沒有大礙。”


    不曉得以何種立場評價,陳歸直言。


    “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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