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義同陳歸找了家飯館坐下,眼神飄忽不定看向陳歸。


    “這樣說真的沒問題嗎...”


    陳歸拍著胸口打包票,“信哥們的。”


    “你沒看著你爹一聽有個外來的書院先生來指導你功課,樂得咧著黃牙就批準你出來了。”


    易義還是有些擔憂,“可你這冒名,會不會不太好。”


    “誰跟你說的我是冒名?!”


    “哥們就是!”


    陳歸說罷丟出一塊碎銀,朝店內小二喊道。


    “來一斤你們這最好的酒和下酒菜。”


    “得嘞!客官稍等。”


    當菜上齊,陳歸右手握住筷子,往瓷碗一敲,清脆的響聲似乎是開始的號角。


    “別愣著,開吃!”


    一個時辰後,小小方桌疊滿了空碗,一壇腦袋大小的酒壇被陳歸和易義飲得精光。


    易義滿臉漲紅扯著陳歸宣泄著這些年來內心的積鬱。


    “陳兄...我與你說啊...”


    “我四十多年來...起碼四十年都在抱著幾本書死命讀...”


    “讀完一本有下本,讀完下本上本就忘了...”


    “一天天起來就在讀書!睡覺...睡覺他嗎的夢裏還在讀書!”


    “四十多歲了,別人孫子都快有了,我呢!”


    “上一次摸到女人的手還是十歲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的。”


    “嗚嗚嗚已經讀不動了...”


    “真的讀不動了...”


    “我再怎麽考也考不出名堂...”


    “不想考了...嗚嗚嗚...”


    見易義預謀將臉上的鼻涕沫子擦在自己身上,陳歸醉意大醒,瞬間排空了體內的酒精,一手隔住易義的腦袋。


    “那你為什麽不說呢?”


    “我說...我說過啊...我爹不聽啊!”


    “又不敢跟我娘再提這個...我怕她聽到這個一口氣喘不上來就過去了...”


    “好羨慕外麵的修士...隨意遊走天地間...也不用看那些破書...”


    “考那個破秋闈...”


    “我下輩子也要...”


    話說一半,易義一頭紮進了碗裏,隨後發出一陣陣鼾聲。


    “得,先找個客棧放著吧。”


    陳歸挑選一番,選中了一家題字雲朵的客棧。


    【雲朵客棧】


    房間內簡單的擺設構造,僅有一床,一桌,倆小凳。


    陳歸滿上一杯冷茶,舉杯自飲,不知不覺中,陳歸已經習慣了慢慢品茶,明明前些日子還是當水灌入的。


    客棧裏的冷茶有些苦澀,估計茶葉偏老,但醒神頗有效。


    “要怎麽飛升捏...”


    正值陳歸思考,隔壁房間透過木板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陳歸見狀屏息凝神,附耳聽之。


    一道粗獷男聲說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聽到有傳言說你喝酒喝多了,被一個男的帶到了一個客棧。”


    “我花了足足四百兩去找人打聽,才找到這裏!”


    “你現在跟我說。”


    “你沒喝醉?!你是自願來的?!”


    隨後又是一道女聲響起。


    “你聽我解釋,我就是喝多了,身體有些不適。”


    “和他在這小住了一晚,是他照顧了我。”


    “確實是我自願的。”


    另外一道男聲此時也附和道,“對,是她讓我留下照顧她的。”


    “你...你...”


    沉默蔓延隔壁房間,緊接著便是重重的摔門,以及踏地的快步聲。


    “這就走了?還以為他會打我呢。”


    “他這人就是這樣,隻要我一開口攬責,屁都放不出一個。”


    “那...”


    “我們繼續?”


    “快快繼續。”


    “...”


    好戲聽完,陳歸手中的茶杯也已經見底。


    “四百兩,什麽富哥。”


    見易義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此時翻了個身張著大嘴鼾聲起伏,難以想象這竟是一個後幾日要入秋闈的人。


    陳歸心想就讓他這麽好好睡會,自己再去城中找找對應的宅府。


    “在哪捏...”


    一束溫風於城內各大宅府往返,繞著外牆逛了一圈又一圈。


    倒是見著了幾家的千金,虎背熊腰的竟個個都在練武,一拳拳打在牆上,牆外的陳歸聽著都覺得亂耳。


    說起來也奇怪,這埼石城中,男子竟都是學文趕考,隻為高中為官,女子則都是意在學武,身手矯健,和城外的凡人天差地別。


    印象中信中人擅長詩詞作畫,於此情形相差也是甚遠,陳歸將其原因歸納於百年變遷。


    特別是這些大宅府,府內炭火支起,處理後的牛羊整隻架在火上烤,府內千金就在一旁抱著啃,好生豪邁。


    久不見一點信中描繪的狗洞蹤影,於是陳歸將目光放在了出自自己創意的口罩一物,就算埋土裏了,高低也是府內唯一小姐,怎麽說也有個生平記載吧。


    再加上好文畫的特征,問到這人的宅府不是簡簡單單?


    “應該,問的到吧?”


    陳歸久違的有些不自信,畢竟此前隻是書麵上的對話,了解也不算很深。


    “算了不想了,明日再找。”


    “迴去喊醒易義帶我吃飯去!”


    巴掌輕拍臉頰,這次是溫柔以待。


    ...


    易義酒早醒了大半,尚有些頭暈,帶陳歸來到一家位於城西橋頭旁的麵館,說是這裏牛肉麵的味道絕佳。


    “這橋看著有些熟悉啊...”


    “可惜陳兄你來得晚,要是早春時來這,可以趕上一年一度的燈展夜市。”


    “夜市也傳承下來了?”


    “...”


    陳歸從儲物戒中取出幾塊小碎銀,一次喚來了五大碗牛肉麵,主打一個財大氣粗。


    “你隨便挑一碗,然後其餘的我要統統炫光!”


    易義應聲端走一碗,拿筷子將碗底的調料翻勻,見陳歸又起身找店主討要起辣椒。


    夾起一注麵喂入嘴裏,再抬頭,發現陳歸碗裏的麵條上鋪滿了一層紅油辣椒,四大碗無不例外。


    “陳兄你這...”


    “真不怕辣兩頭啊?”


    陳歸握筷,“不怕!看我表演!”


    兩碗湯麵下肚,陳歸趴在地上捂著肚子來迴打滾。


    還沒辣到下麵那頭,陳歸的胃就開始反應了。


    易義跪坐在一旁擔心道,“陳兄,沒事吧...我們這的辣椒很辣的...”


    “放出去連很多修士都抵禦不住它的辣度...聽說都被用作煉丹了...”


    陳歸嘴邊流出一團粘稠唾液,嚐試運轉道力將其排出體內。


    不到兩息順利排出。


    “再來!!!”


    在易義的勸阻下,陳歸又打響了對另外兩碗的征討。


    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出了意外,在不使用道力的情況下,陳歸引以為傲的很能吃辣,今日完敗。


    ...


    飯後同陳歸散步消食,不知不覺已是傍晚,該迴家了,易義問道。


    “陳兄,若是今日我父親問起我的收獲,我該如何應答呢...”


    陳歸看向天上若隱若現的月牙,摸著肚皮。


    “如實便可。”


    “可...”


    陳歸立馬打斷,“就說是這是來自中京的神奇教案,得書院院長認可過的。”


    “好,陳兄那我先迴了...”


    漸暮的天色中,易義的背影有些佝僂,應是常年坐塌的毛病。


    這可不行,四十歲的人也要有點活力才可。


    陳歸朝易義喊道。


    “明日白天繼續來客棧找我,我帶你去。”


    “打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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