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歸走遍全城,也未尋到一家像樣的飯館,隻好坐在路邊的瓜棚,買了個腦袋大小的西瓜,道力凝風刃簡單切成了數瓣,挽起衣袖吃了起來。


    一旁的瓜農老婦看到陳歸的動作後,默默從地上撿起一塊煤炭,在瓜棚旁的木板上塗掉了原來的字樣。


    新鮮貔貅瓜x


    金子仙瓜√


    陳歸見狀一愣,開口問道。


    “阿婆,鸚鵡川這裏是沒有修士嗎。”


    “怎麽一個修士都沒見著...”


    老婦忙著擺放西瓜,頭也沒抬迴應,“修士?多稀奇啊?”


    “要麽去中京了,要麽出川尋出路了。”


    陳歸四口便將瓜瓣炫了個精光,又遞出一塊碎銀,於瓜堆中左敲敲右拍拍,雖然不懂如何挑瓜,但陳歸樣子是做足了。


    陳歸主打不懂就問的真誠,直言道,“修士本身不就是一條出路嗎?”


    “為何還要出川找出路呢?”


    “修士就不是人了?修行不要靈氣資源了?”


    “修士就不分三六九等了?”老婦反問幾句,說得陳歸啞口無言。


    老婦又打量了陳歸幾眼,原本的市儈之態收斂了許多。


    “你和我家那小兒有些相像...”


    “就是沒你頭上這麽綠...”


    “也沒啥生意,那就和你說說吧...”


    雖然老婦嘴上說的勉強,可一開口便像是許久未同人交談,滔滔不絕,竟從自己的出生說起。


    老婦乃本地人,生於貧窮人家,頭十幾年與家人摸爬滾打,吃過草皮啃過腐肉,得以於貧瘠的鸚鵡川幸存。


    十六歲時嫁給了一個冉屠夫,又繼續每日艱辛忙活,好在日子漸漸變好,已不再擔憂溫飽。


    於二十六歲、三十二歲誕下兩子,長子隨父,好武好鬥慕功名,未冠入州軍,不出三年便已是百夫長。


    次子隨母,性格堅韌善良,一直在家中打下手。


    本是和平年代,不曾有戰役需舉兵,可十年前,卻從州軍處中傳來噩耗,長子冉康,酒後與手下一名士兵衝突,被亂刀捅死。


    同年丈夫大病一場,救治無用也隨子離開。


    兩年後,鸚鵡川路過一批做任務的書院修士,於肉鋪買肉用來引誘妖獸。


    見鋪中的次子冉慶身上有淡淡靈根氣息外滲,好心修士測了一下靈根,是罕見的二等單屬土靈根,如此邊遠的凡人城鎮,竟有這等天賦,於是留下了一本隨處可見的五行訣,並推薦冉慶可去中京書院進修。


    冉慶就此踏入修行之途,十年內靠五行訣修至築基圓滿,但久不見突破凝金丹,一卡又是兩年。


    鸚鵡川的貧瘠不止是物資,更是天地靈氣上的貧瘠,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它確實養不動冉慶了。


    去年年後幾日冉慶辭別離開了鸚鵡川,沒說去哪,興許是中京,或是其他州地,也不再有消息傳迴,連除夕夜都沒有迴來。


    “慶兒他也跟你似的喜歡用風刃切東西。”


    “作為川內唯一留下的修士,那一手禦風解牛當時引來了不少生意哩!”


    陳歸揮手往空中甩出幾道風刃,“我孰與你兒強?”


    老婦答曰。


    “傻批。”


    “...”


    陳歸正經問道,“當時家中隻剩你和你小兒,按理來說,他不應該留家照顧你嗎?”


    “咋就跑出去了...”


    陳歸確實有些疑惑,甚至揣測幾遍後在心中暗罵了冉慶幾句。


    老婦一聽,笑了起來。


    “老婆子我哪需要他照顧,是我趕他出去的...”


    “起初趕了好幾個月都趕不走,要不是我說他不走我就上吊,他還不聽我的話哩。”


    “雖然趕他走的那天...我說的話過於難聽...”


    老婦的身子有些佝僂,彎腰搬瓜再起身都需要緩衝半天,手臂顫顫巍巍,眼看都快要拿不穩手中的東西。


    陳歸見狀趕緊上前接過,“你都這樣了,為何還要趕他?”


    老婦錘了錘自己的腰椎然後坐下。


    “你是修士,我看不出你的歲數,就且讓我叫你小兄弟。”


    “小兄弟,你知道我是什麽靈根資質嗎...?”


    “別看我這樣,之前那批路過的修士也給我測了下,我和慶兒一樣,也是二等土靈根,甚至純度比慶兒還要高,隻是年歲已大,難以修煉。”


    “丈夫死了,大兒子也死了,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再過幾年找塊地給自己埋了就行...”


    “絕不能成為慶兒的負擔。”


    “他該...”


    話未說完,老婦咳嗽起來。


    “他該有更好的未來。”


    “...”


    陳歸留下拳頭大小的銀兩,頭頂禦風生成了一個往上的風旋,卷著數十個西瓜在空中上上下下。


    一番探討後,陳歸依然覺得自己的禦風術還是更勝一籌。


    倒也並不是對於老婦的話語沒有感觸,隻是覺得與自己無關,自己又不是大善人,也無需幹涉什麽。


    其實在走進瓜棚的同時,陳歸就感受到了一道來自遠方角落的目光,還有那蓄勢待發的真氣波動。


    本還打算將其逮住暴打一頓,但聽到後麵陳歸有所了然。


    這母子間的事情,還得讓他們自行解決。


    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陳歸,首當其衝!


    ...


    離開之前,陳歸找老婦問到了晴州的幾處遊玩必經之地。


    一處是匯集晴州八大頂尖勢力的煙連峰,一處是四時之景齊具的彌棕林,還有一處是位置臨海的忘台。


    把玩著從老婦那順來的地圖,陳歸規劃了一下旅遊線路,先去忘台,再去彌棕林,最後去那煙連峰看看這所謂的八大勢力。


    畢竟開心為主,飛升為輔。


    “大海,大海,我來了。”


    興許是陳歸對這個世界的大海過於向往,一聲高唿後,久違的使用道力化作了一道風,於雲間穿梭。


    ......


    不到一日,陳歸抵達忘台。


    忘台同鸚鵡川相比,繁華至極,城中樓房林立,小路甚至都鋪上了石磚。


    不少街鋪都販的是些修士資源,靈器、符文、功法品質各異,而修士們大部分都是腳踩靈劍在空中穿行,小部分則是手持鐵鏈栓著低境妖獸,在街上顯擺。


    陳歸感慨,不愧是沿海城市,在中京都沒見過這陣仗。


    除此陳歸還瞥見了許多從未見過的食物,便猜測是有好口腹之欲的修士之為。


    但現在什麽也無法和陳歸奔赴大海的心抗衡。


    可當陳歸脫掉外衫,穿上自製的沙灘短褲,站在了無人的沙灘邊。


    看著眼前和頭上小苗一般綠的海水,還不斷有腐爛的死魚被海潮衝上岸邊。


    陳歸愣神,小苗也隨著一抽。


    “什麽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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