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李警官的話時,我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死了?


    還是去年就死的?


    反問幾句之後,我心裏麵是一萬個不可能。


    我問李警官是不是搞錯了,他和我詳細講解了調查的經過。


    從房東那裏得到了劉思琦的身份證信息,調查過劉思琦的家庭,包括我給他們提供的微信照片,和劉思琦家人的比對,和我有接觸的人的確是劉思琦。


    可是,劉思琦卻早已經在去年死於先天性心髒病。


    怎麽迴事?


    當我掛斷李警官電話時,我心裏麵也不斷問自己。


    答案似乎遙遙無期,但是,我又隱約覺得,有些事情像齒輪一樣,已經開始轉動起來。


    同時我心裏升起一陣惡寒,覺得劉思琦可能在暗處觀察著我,隨時會出現要了我的命,被一位心如蛇蠍的女人惦記,簡直就是夢魘。


    我感覺到胸腔有種窒息感,不安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劉思琦是在一年前死的,那麽,和她長得一樣的女屍,到底又是什麽人??


    我在店裏待了一整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隻能寄希望警方那邊盡早找到劉思琦。


    往後幾天,店裏一直都是風平浪靜。伴隨著劉思琦的消失,有關於她帶來的影響,似乎都在慢慢消退,但是,我心底的不安卻越加強烈。


    這幾天,那幅被陰畫師做過手腳的山水畫,被那個混混青年領走了,修畫的費用我象征性地收了兩百塊。


    倒不是我心善,而是遇到劉思琦的事情之後,我一度感覺有些流年不利,要是下手太狠,恐怕又會被人記上一筆。


    可是,有時候事情卻是好心沒好報。


    半個月後,一幫人衝進來,把我的店給砸了,我也被他們抓上麵包車。


    車子開到城郊,在一處破敗的四合院停下之後,就把我拖下車。我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隻雞子,被人拎著走。


    破敗的四合院卻別有洞天,穿過小院進了屋,裏麵裝修奢華。外麵看來不過是百平方的四合院,在這裏麵看最少有五百多平方,看樣子是把隔壁的幾家民房都打通了。


    豪華的裝修,各色桌椅台櫈。各種賭具是應有盡有!


    這裏居然是一處地下賭場!


    而在賭場中央的一張桌子上,一個光頭男抽著雪茄,周圍還圍著好幾個彪形大漢,個個兇神惡煞。一個手臂紋身的青年跪在一邊,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我看到這陣勢,就明白是進了狼窩。但我也太明白,我什麽時候得罪過這號人物?


    我被人帶到光頭男的麵前,體型應該有兩百斤的光頭男,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皮瞅了一眼我,對跪著的青年問了一句:“就是這小子?”


    我認出,跪著的青年就是拿畫給我修的混混,此時的他鼻青臉腫的,看到我之後,對光頭男點點頭,不敢多說一句什麽。


    光頭男彈彈手中的雪茄灰,露出殘忍的笑容:“把他的手給剁了!”


    我身邊的大漢一身蠻力,一把就將我按倒在光頭男的桌子上。我掙紮幾下,連移動一下都不能。


    而我餘光中,看到旁邊有人,拿著把寒光閃閃的砍刀過來!


    我奮力喊出聲,問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砍我的手?!


    光頭男踢了一下桌子!砰的一聲!半邊臉貼著桌子的我,耳朵震的嗡嗡響。


    但,身邊的刀手倒是停下了動作。


    我心裏鬆口氣,可是沒來得及慶幸幾句,光頭男卻惡狠狠地說道:“你小子把我的畫弄壞,讓我的賭場血虧,砍你的手算便宜你了!”


    什麽血虧?我就是個畫畫的,你開賭場關我什麽事?


    光頭男聽到我的話,似乎是更加憤怒了,冷哼一聲對手下說:“把他的手指給我一根根切下來!”


    我一聽,這還得了?沒有了手指,我不成廢人了?!


    不行!


    快點想想辦法!


    血虧,你特麽血虧關老子什麽事?!


    可是,身邊的刀手卻越來越近了,下一秒我的手指就得分離!


    賭場,血虧...


    難道!


    我連忙叫他們住手,這個局,我能重新布!


    我的話音剛落,刀手的手中的刀沒有落下,但是,空氣中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我感覺身上的壓力一鬆,身邊的大漢已經鬆開了我。


    沒有了壓力,我從桌子上爬起來,活動活動剛才被壓製的手腕,才發現自己的額頭都是冷汗。


    光頭男吞雲吐霧一番後,和我說,“你要敢胡說,老子會把你剁碎了喂狗!”


    我瞄了幾眼在場的眾人,五六個兩米左右的彪形大漢,要弄死我真的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要是下麵的話不能讓光頭滿意,我馬上就要交待在這兒。


    我清清嗓子,就開始說...


    從剛進門,我就看到大門上畫的是一隻雄獅。所謂獅子大開口,有去不迴頭。所有進門的賭客進門之後,就繞不出去。


    聽到這裏,光頭男滿臉橫肉的胖臉,開始露出笑容,叫我繼續說下去。


    我鬆口氣,看來我是說對了。


    在光頭男一眾人的眼底下,我仰頭看了一下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八個方位,各畫了一艘出洋的帆船。一共八艘海船,各有一麵代表國家的旗幟。如果我沒看錯,這是八國聯軍的海船。”


    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之後,國外就掀起了航海熱。打著探索交流的名義,卻是殖民和掠奪,行海盜行徑。


    這八國海船,實則是八國海盜船。在這裏的賭客一進來之後,被八國掠奪,暈頭轉向不知所以,守不住自己的口袋錢財。


    在這之上,天花板的吊燈,是用的水晶吊燈,這吊燈甚是奇特,是一根根垂直的水晶冰錐,活像千把尖刀在頭頂。進來的賭客,頭頂尖刀,不死也要半條命。進來的人運勢會差到極點。


    但是,這獅口,海船和尖刀,都需要點睛之筆,來封住八門中的生門,在這生門的地方,一定要有個陰煞之物,堵住生氣流通。


    這裏,明顯就用那幅陰畫師的山水畫,再好不過!


    這個局,也算是風水畫局的一種。


    不過,祖上傳下來的,都是為主人家趨吉避兇,增強運勢的風水局。


    不像這種風水畫局,完完全全就是要讓進來的人失去理智,傾家蕩產。而這正是出自陰畫師的手筆!


    我一直以為,是陰畫師想用陰畫害人,就出手破了陰畫的邪性。沒有想到這陰畫,就是主人家請陰畫師故意為之。


    當我把這局說清楚之後,光頭男開始給我鼓掌,最後摸摸他自己的大光頭,對我說:“這個局你是說對了,那麽你現在也知道,自己死的不冤了吧?”


    “在郾城,我這地方生意本來是最好的,現在老子連開門都不敢了!”


    光頭男說著話,把手裏的雪茄都掐斷了,顯然是怒極。


    我知道,光頭男這個風水畫局應該布了很久了,這段時間一定也讓他賺得盆滿缽滿。可,世道都是盛極必衰。


    這畫局不僅邪!而且毒!


    多少人來這裏輸到傾家蕩產?


    久而久之一定積攢了不少怨氣,這些怨氣原本有邪畫擋著無法宣泄。邪畫一毀,生門大開。賭場的運勢自然大跌,賭場的主人倒黴到喝涼水都會塞牙。


    光頭男陰沉地看著我:“畫修好之後,賭場就沒有消停過,讓我損失了多少錢你知道嗎?你要是不能把事情收拾好,老子把你沉江!”


    我明白,要是今天不能給光頭男一個滿意的交待,我的小命真的會玩完。


    要想恢複原狀很簡單,把陰畫用骨料修好就行。


    但是,要是被爺爺知道我用陰畫師的手法作畫,我一定會被打斷腿!


    而且,隻要做了陰畫這類事情,半生都會不得安寧!


    可是,光頭男卻不給我猶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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