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錦,睡了嗎?”霍家二樓主臥的門,從外麵被敲響。


    聽到魏芸的聲音,正坐在浴室馬桶蓋上的施如錦,猛地從愣怔中迴過了神,手裏抓著的驗孕棒,差點掉到地上。


    “媽,我在上衛生間。”施如錦忙迴應。


    一聲門響,似乎有人進來了。


    沒一會,施如錦聽到魏芸在浴室外問:“有沒有不舒服啊,你叔叔剛才進廚房跟我說,你一迴家就急著上樓,臉色也不太好,讓我上來看看。”


    “我沒事,一會就下去!”施如錦瞧了瞧那隻攪得她心裏七上八上的驗孕棒,從旁邊抽過幾張紙巾,將它裹緊了,扔進垃圾桶。


    施如錦到了樓下,魏芸還在廚房裏忙碌著。


    “你這孩子,沒生病吧?”江啟山正將魏芸做好的一碟菜端到餐桌上,看到施如錦,不放心地問了句。


    施如錦拍了拍自己的臉,笑問:“叔叔,我哪兒像生病的樣子?”


    很仔細地打量施如錦片刻,江啟山道:“你現在血色差了點,以前臉頰都紅撲撲的,這樣不行,得好好補一補。”


    “明天帶你去中醫館,”魏芸端著一鍋湯出來,對施如錦道:“讓醫生給你把把脈。”


    施如錦知道魏芸說的中醫館,那是去年初,徐菀父親為江啟山介紹的,據說裏麵坐堂的老中醫是位知名教授,手裏有不少祖傳驗方,而且十分對症,這一年多來,魏芸一直在為江啟山熬中藥,似乎有一點效果。


    “不要吧,中藥太苦,我不要喝!”施如錦嘀咕著,轉身進了廚房。


    “良藥苦口利於病,”江啟山笑道:“上午我和你媽去中醫館,人家看了我這次的檢查報告,又換了幾味藥,說是隻要繼續喝下去,我的問題不算太大。”


    “你能有什麽問題啊,”魏芸睨了江啟山一眼:“人家還說了,要你勞逸結合,適當運動,保持心情舒暢,定期去醫院,不能單靠喝中藥。”


    “知道,我都聽你的。”江啟山連連點頭。


    “是小陳送你們去的嗎?”施如錦端了飯煲走出來,不免問道。


    “當然啦,我們在那兒碰到老徐兩口子,抓過了藥,我和你叔叔跟他們一塊去衛星城轉了轉,然後就在外麵隨便吃了點。”魏芸說著,便開始盛飯。


    “二位還真忙呀!”施如錦調侃道。


    江啟山笑答:“你們年輕人忙事業,我們老的呢,忙著找樂子,把身體養好,少給你們添麻煩。”


    “吃飯吧!”魏芸催促道:“這頓完了,你還得喝中藥。”


    “我這日子啊,是又苦又甜!”江啟山感慨了一句,轉頭問施如錦:“霍巍又不迴來?”


    “到鄭實公司去做節目了,人家給他拍的紀錄片,快到收尾階段。”施如錦迴答。


    “霍巍這就要迴公司了,咱們小錦後麵應該不用那麽忙。”魏芸道。


    施如錦笑了笑,接過魏芸遞過來的飯,放到江啟山麵前。


    施如錦還是胃口不佳,可江啟山同魏芸都不約而同盯著她的碗,施如錦不想讓長輩擔心,隻得勉為其難地埋下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


    “吃得不香!”魏芸伸出手,不放心地摸了摸施如錦額頭。


    “我沒發燒,剛才在樓上,您不是都拿體溫計量過了嗎?”施如錦故意嗔道。


    魏芸收迴手,卻又叮囑施如錦:“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話說到這裏,魏芸眼睛閃了閃,將椅子挪近施如錦,道:“明年該考慮要孩子的事了吧,咱們就去抓幾副中藥,現在開始調理身體,要是時間抓得緊,我明年這時候,說不定已經當外婆了。”


    施如錦拿筷子扒飯的手頓住,一臉無奈地朝魏芸問了句:“非要吃中藥?”


    “好了,你讓孩子安心吃飯。”江啟山似乎感覺出了施如錦的局促,忙在旁邊勸道。


    魏芸一笑,摸了摸施如錦的頭發,終於不說了。


    此時施如錦心裏還打著結,實在不想說孩子的話題,於是幹脆打岔,問江啟山:“徐叔叔他們還好吧?”


    “他家徐菀在衛星城的房子拿到了,老徐特意帶我們去看新房,他還誇你們蓋的小區質量杠杠的,”江啟山說到這兒,看向施如錦,問道:“我才聽他說,林顯文之前在小區裏出現過?”


    施如錦歎了口氣:“狡兔隻有三窟,林顯文何止三窟!”


    魏芸接過話:“為了林顯文的案子,警方又找過老徐。”


    “為什麽?”施如錦驚訝地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前幾天的事,應該是調查有了進展,警方發現老徐一個同鄉跟林顯文有過接觸,那人一直不肯承認,老徐被請過去,是和警方一塊做他的工作,那人最後講了實話,的確見過林顯文,還花了幾千塊,從他那邊買了一塊名牌表。”江啟山說道。


    “同鄉……”施如錦嘟囔道。


    “老徐說,你見過那人,”魏芸又道:“這個姓劉的說話不中聽,你還懟過他。”


    原來是那個老劉。


    對於此人的出現,施如錦覺得不可思議,又實在想笑。老劉明知道林顯文正在潛逃,不但知情不報,還跟林顯文做起了交易,也不知道他腦子怎麽想的。


    施如錦當然清楚,現在這個進展來自於蘇太太提供的重要線索,尤其是那張蘇先生給林顯文的銀行卡。林顯文想必猜不到,就這一張卡,足以讓他的蛛絲馬跡,暴露在警方的視線裏。


    等吃完晚餐,施如錦的碗洗到一半,便被魏芸趕開。


    在樓下的時候,施如錦跟江啟山聊了半天林顯文的事,一時間倒忘了心中那點忐忑,此刻在房間獨自一人,施如錦眉頭不由自主地又鎖起來。


    小餘的電話,恰在這時打了過來。


    施如錦剛接起手機,那頭的小餘已經急吼吼發出靈魂拷問:“霍太太,是不是兩條線?”


    猶豫片刻,施如錦迴道:“好像……是一條。”


    “什麽?”小餘誇張地叫了起來:“什麽叫好像啊,是就是,不是不就是,你說清楚啊!”


    居然被小餘教訓了,施如錦笑了出來。


    “霍太太,咱們不能氣餒,驗孕棒的準確率是90%,說不定,你這次是那10%,”小餘又出起了主意:“不是買了好幾個嗎,你明天早上再試,真不行,就去醫院,反正吧,這事一定得搞清楚。”


    靜靜地聽了一會,或許是被小餘鼓起了勇氣,施如錦道:“其實還有一條線,就是淡得看不出來。”


    “哎呀,那就差不多了呀!”小餘一下興奮起來:“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太棒了,霍太太也要當媽媽了,迴頭不管生男孩還是女孩,看還有誰,在背後瞎說您和霍董身體有問題。”


    聽小餘這麽說,施如錦重新燃起一絲希望,然而剛鬆了口氣,她又忽地迴過味:“你是說,有人嚼我們舌頭?”


    小餘那邊頓時沒聲,看來知道自己說漏了嘴。


    “快說呀!”施如錦這時有心情逗小餘了。


    “是……公司那些中年大媽們,”小餘遲遲疑疑地迴道,然後又寬慰起施如錦:“等霍太太懷孕的消息公布出去,肯定沒人亂說了。”


    “你覺得,我真有可能懷孕了嗎?”施如錦並不在意誰嚼舌頭,隻對自己身體的變化,還是有些拿不準。


    “放心吧,下午在咖啡廳,看霍太太吐成那樣,我就覺得差不離了,”小餘索性跟施如錦打起保票:“我加了一個孕媽媽的群,懷孕早期吧,各種情況都有,我真聽說過,有人試出一條線深,一條線淺,後來到醫院一查,確定是懷孕了,咱們要有信心!”


    施如錦長長地籲了口氣,不免發現,小餘也是個人才,輕而易舉地幫她排出了心中鬱悶。


    掛斷了電話,心事終於放下來一點的施如錦伸了個懶腰,決定晚上先好好睡上一覺,明天一早就去醫院做檢查。


    等施如錦洗完澡出來,放在床邊櫃上的手機又響起,居然是鄭實打來的。


    “怎麽突然打我電話?”施如錦躺到床上,心情好到,可以跟人家開玩笑了:“你太太是不是要生了,難道又找不著車!”


    鄭實嘿嘿一笑:“她還有一個多月呢,我們早定好產房,到時候提前半個月住進去,那邊是專業產科醫院,我之前采訪過,設備還有醫護能力在國內都是頂尖的,這迴,一定讓我太太萬無一失!”


    “哪間醫院?”施如錦順口問了出來。


    “還沒住進去,你不用急著來探望。”鄭實趕緊客氣道。


    施如錦哭笑不得:“我問你,到底哪家醫院這麽好,我……我替懷孕的同事問一問。”


    “原來是這樣,柏嶺婦產醫院,離城北衛星城挺近的。”鄭實笑著迴道。


    施如錦決定記住這名字,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用上了。


    “忘記說正事,”鄭實道:“我們跟了霍董三年,拍攝總算要結束了,今天我為他做了一次總結性采訪,霍巍說了不少心裏話,自然也提到了霍太太。”


    “提到我什麽?”施如錦忍不住問。


    “我這邊有素材,要不要發給你?”鄭實還挺熱心:“這麽講吧,我今天看到的霍巍,與平時不太一樣,除了勇氣、堅持和進取精神,我在他身上,還看到了一個男人對自己妻子最溫柔的依戀。”


    施如錦笑了起來:“我怎麽聽得汗毛直豎,等你們把片子做出來,我再看吧!對了,往勵誌的方向拍,少來點煽情,我還打算把這個紀錄片留下來,給子孫後代留做紀念。”


    “霍太太有喜了?”鄭實果然是記者出身,嗅覺靈敏。


    “胡說什麽!”施如錦立刻否認,下意識地撫住了自己的肚子。


    在明天檢查的結果出來之前,關於懷孕的事,施如錦不想告訴任何人。而且,第一個知道這消息的,隻會是霍巍。


    “對不住,我多嘴了,”鄭實笑了笑,道:“還有一件事,我今天去警局,了解到一點林顯文的事。”


    “說啊!”施如錦立刻從床上坐了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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