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羽和金百曉緩緩走向眾人。

    群豪見金百曉出得營門,皆翻身下馬過來相迎。

    克桑牽了一匹紅馬走到金百曉麵前,道:“賢侄,此去中原路途遙遠。叔叔沒有好送你,這匹汗血寶馬已經跟隨我多年,今天送給你。”

    金百曉連連推讓,道:“不可!不可!這馬跟隨叔叔征戰多年,我怎麽能收這麽重的禮呢!”

    克桑厲聲道:“你就這點不好,婆婆媽媽的。一定也不像我大哥的處事風格。叫你拿著你就拿著。”克桑說完,硬是把馬的韁繩塞到金百曉手中。

    於景先、耶律光等人也上前道:“二哥送了你一匹千金寶馬,我等實沒什麽值錢的送你。我等隻好千裏送鴻毛了,望你一路順風,如果日後用得上叔叔們,你一定要說話啊。隻要我們那時還活著,不管千裏萬裏,我們一定會趕來助你。”

    金百曉聽了頗為感動,心道:“克桑叔叔等人,此番潛迴韃靼,定是兇險異常,生死難料。他們此刻說出這樣的豪言壯語,我心裏真不知道是喜是憂。”想到這裏,金百曉眼中含淚。

    克桑上前拍了拍金百曉的肩膀,道:“賢侄,我們先走一步了。”

    說完,克桑和眾位鷹頭翻身上馬。

    常剛淒然道:“想不到昨日才見到叔叔,而今天馬上又要分別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克桑叔叔。我阿瑪十分掛念叔叔。”

    克桑縱聲大笑,道:“好侄兒,迴去代我向你阿瑪問好。就說我八目鷹王也十分想他。”

    說完,克桑和眾位鷹頭率領馬賊隊伍又朝韃靼國的方向而去。後麵眾人齊聲道:“八目鷹王保重!眾位鷹王保重!”喊聲震天,久久不絕於耳。

    待克桑等人的背影遠去後,常剛迴過頭對金百曉道:“金大哥,我也得起身迴建西了。軍務繁忙,不能陪大哥去中原了。我這裏有一道金牌,隻要有了它,大哥就能順利通過女真境內的各道關卡。然後由山海關返迴中原。”

    金百曉伸手接過金牌,道:“常剛兄弟年少有為,他日必能成就一番事業。”

    常剛微笑道:“我素無大誌,倒沒想過要成就什麽大事業。其實我更羨慕金大哥,可以無牽無掛的浪跡江湖。”

    奇都也上前道:“百曉安答,你半完中原的事情一定要來建西找我。到時候,我們兄弟一起狩獵,一起打獐子,一起射大雕,豈不快哉!”

    塔娜掩麵而泣道:“金大哥兩次救我性命,塔娜自是感激不盡。我真希望金大哥和婆婆能和我們一起迴建西衛。”

    東方羽上前道:“傻孩子,胡說什麽呢!奇都啊,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塔娜啊,要讓我知道你虧待於她,我定會一拐打死你!”

    奇都憨笑道:“哪敢?哪敢?”

    塔娜轉哭為笑道:“不要啊!婆婆隻打打他屁股就好了!”

    眾人相視大笑。

    常剛抱拳道:“還是那句老話,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們也該動身迴建西衛了。望金大哥一路順風!”

    說完常剛、奇都眾人均翻身上馬。一排排親兵手執長矛,正緩緩向東而行。常剛等人也開始策馬前行。他們走出去好遠了,塔娜還不住迴頭看金百曉。塔娜不停揮動雙手喊道:“哥哥一路珍重!婆婆一路珍重。”

    金百曉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昨日相識之人,而今日皆悉數離去。金百曉歎道:“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和他們相見啊?”

    無論是金百曉,還是奇都等人,都不會想到今日一別,便再無相見之日。人生若此,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際遇也若此。恐怕愛新覺羅常剛也不會想到數十年後,自己的孫子努爾哈赤會起兵顛覆大明王朝。奇都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後人瓜爾佳氏熬拜竟成了大清朝康熙年間四大首輔之一,滿洲第一勇士。以熬拜為首的瓜爾佳一族也曾權傾朝野,顯赫一時,在曆史的長河中留下了濃重的一筆。而流亡到科爾沁草原一帶的博爾濟濟特的一族後裔,後來竟生出一個影響了大清三代皇帝的奇女子,她就是康熙的祖母孝莊皇太後。這是後話,這裏就不再贅述。

    旭日,晨風。

    金百曉和東方羽帶著昏迷未醒的木鶴踏上了迴歸中原的路程。

    進入遼東半島後,天氣已經漸冷。金百曉等人從附近的獵戶手中買了皮裘衣換上。金百曉等人連續趕了數日的路程。直到第五日方才趕到沈陽中衛(注:今天的沈陽市),這沈陽中衛離中原京師之地不遠,因此受中原文化影響比較大。這沈陽也和漢地一樣,築有堅固的城池。城內商旅雲集,其繁華程度不亞於南方的蘇杭等城市。金百曉等人甫一進城,天空就飄起了鵝毛般的雪花。沒一會,地麵便被一層薄薄的積雪覆蓋。

    路人的行人加快了行走的步伐。有的抱怨道:“今年的雪怎麽來的怎麽早?”還有的道:“可不是,這場大雪一下。道路又要堵個十天半月了,這可苦了我們這些小商戶了。”眾人小聲議論著匆匆離去了,街道赫然留下一隻隻腳印。在潔白的雪襯托下,格外顯眼。

    金百曉抖一抖皮帽上的積雪,迴過頭道:“婆婆,下大雪了!我們先找個店歇息吧!”東方羽探頭出來一看,道:“真的好大啊!就依你吧!”金百曉走到一家小店停下,隻見店門上的招牌在風雪之中飄搖,上麵赫然用滿漢兩種文字寫著“天龍客棧”的字樣。

    客棧的門上虛掩著的,裏麵不時傳來陣陣笑聲。

    金百曉暗道:“為什麽裏麵的人開懷大笑?難道裏麵有人在說書。金百曉以前在福仙客棧當夥計的時候,經常有人在店裏說書,大講武林奇聞逸事。每每如此,客棧的生意就好的不得了。所以客棧老板都喜歡招一些說書的賣唱的來店中,借此來吸引更多的顧客前來。”

    金百曉翻身下馬,先把東方羽攙扶下了車。然後又從車上抱下了木鶴,金百曉腳尖朝門淩空一點,客棧的門執拗一聲朝左右分開。一陣風夾雜著雪風從門外進來,客棧笑聲頓時止住。金百曉抱著木鶴邁步進了客棧,東方羽隨後而至。果然不出金百曉所料,客棧內正圍著一長胡子大漢而坐。隻見那大漢看起來四十多歲,雙目如炬,口大如盆,身形高大,典型的關東大漢。雖是下雪天,那人依舊坦胸露臍,似乎根本沒感覺到外麵在下雪。“

    金百曉暗道:“從小就聽人講,天下隻有兩個地方的人才能稱大漢。一是山東,二便是這關東了。不過怎麽看這漢子都不象是個說書的,倒有點象個打家劫舍的土匪。山東出響馬,關東出馬賊。我看這漢字十有八九是個馬賊,這店十有八九是個黑店。我須小心才是。”

    金百曉從左到右環視眾人一周,朗聲道:“誰是掌櫃?誰是掌櫃?誰是掌櫃?”金百曉一連喊了三次,每一聲都顯得中氣充沛。一些懂武功的人嚇的臉色都變了,紛紛暗道:“來人的內功好強!”金百曉暗笑道:“就該先嚇你們一嚇,讓你們知難而退。不要打本小爺的注意。”客棧內十人倒有八人不敢正視金百曉。而那個長胡子大漢依舊笑眯眯地望著金百曉。

    人群中一人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道:“小人便是這客棧的掌櫃!您老人家是要住店,還是吃飯?”金百曉道:“給我收拾兩間上好的客房。”客棧老板道:“不好意思啊,客房隻剩一間了。”金百曉略一躊躇道:“一間就一間吧!讓夥計帶路吧!”

    那人微笑道:“店裏的夥計迴鄉下了。由我來為大爺帶路吧!”

    說著那人走在前麵帶路。金百曉抱著木鶴和東方羽跟在那人後麵上了樓。待他們上樓後,隻聽到眾人齊聲唿道:“豬頭三,快點接著講故事啊!”

    金百曉暗道:“原來那漢子叫豬頭三啊!嘿嘿,有意思!“

    那漢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拉長聲音道:“我剛才說到哪了?”

    眾人齊聲道:“說到關東刀王屠展飛大戰鐵嶺七虎。”

    那漢字舔了舔舌頭道:“說起這關東刀王屠展飛,不僅人長的玉樹臨風,瀟灑英俊,氣宇軒昂,風流倜儻。就連功夫也是一流的,那鐵嶺七虎不自量力去找關東刀王挑戰。那屠展飛長刀拖地,刀指天空。”

    有人喊道:“長刀拖地?刀指天空?那姿勢到是蠻酷的,不過那樣怎麽和七個人打啊!”

    那漢子嘿嘿一笑,道:“外行了吧!那便是關東刀王的無上殺招——碧海觀潮刀法中最厲害的一式‘心如潮水’。不過就憑鐵嶺七虎的身份,還不配讓屠大俠使出那招。屠大俠瞥了他們七人一眼,隻是朝他們吐了七口吐沫。就見那七人……”

    有人插話道:“鐵嶺七虎是不是登時全部斃命了?“

    那漢子開懷大笑:“那七隻紙老虎全被屠大俠的吐沫淹死了!“說完,那漢子又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眾人齊聲鼓掌歡唿。

    就這這時,一個聲音道:“說的那麽活靈活現,你到底見過關東刀王屠展飛本人沒?“眾人聞言大驚,不禁齊齊迴頭看那發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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