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賽場上一片寂靜,兩人麵對麵站立著,全程一言不發。


    在一陣激昂的鼓聲響起之後,二人同時向對方抱拳施禮,表示尊重。


    當再次抬起頭望向彼此之時,眼神之中已然不見半點同門之間的情誼。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眾人還未完全反應過來之際,薑南突然身形一動,如同離弦之箭般急速衝向陳最。


    手中的銀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帶著淩厲的劍氣直逼陳最而去。


    麵對薑南迅猛的攻勢,陳最不敢有絲毫大意,連忙側身一閃,順勢揮動手中的長刀進行抵擋。


    刹那間,刀劍相交之處迸發出一串耀眼的火花,清脆的撞擊聲響徹整個校場……


    薑南騰空而起,向後翻越,陳最瞅準時機揮刀砍去,薑南舉劍欲擋,但力量懸殊,她的長劍被一點點的壓製下去。


    眼看快要輸的時候,薑南鳳眼微眯,隻見她以左腳為軸,右腿橫掃,打算將陳最踢倒在地。


    陳最瞬間察覺出她的想法,收刀向後退去,待拉開一段距離之後,才再次揮刀向前。


    薑南一個閃身躲開,隨後刺出一劍,正中陳最的手臂。


    陳最吃痛的同時被擾亂了步伐,他沒想到眼前這姑娘來真的!


    薑南不理會那人臉上的驚訝,繼續發起攻擊,其劍法淩厲,以一招“長虹貫日”,在刺到陳最胸口之時停了下來。


    台下的觀眾紛紛叫好,掌聲雷動。


    江洵看著台上的薑南,心中暗讚:此女劍法精妙,實力不容小覷。


    他轉頭看向江挽,發現她的目光也一直落在薑南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欣賞。


    二人下台的時候,薑南看向陳最,言辭冷漠道:“比賽就是比賽,點到為止已是仁慈,若還畏手畏腳的又有什麽好比的?”


    這話說的沒問題,更何況陳最確實是容易心軟之人,哪怕薑南當時不打算踢他一腳,他也想收刀後退。


    但人姑娘不僅沒有絲毫慌亂,反而瞬間就想到了反擊的法子。


    他從來都不會為自己的輸找理由,那自然也不會為他人的贏找借口。


    台上又進行了幾場比試以後,終於讓方震抽到了寫有傅霖名字的小紙條。


    這字兒一看就是出自溫如玉之手,寫的龍飛鳳舞的。


    而他的對手則是溫如玉手中的紙條——許廷寬。


    雲璟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真是天道好輪迴啊!!


    “放寬心啦溫兄!這場怎麽說也都是你們一閣的弟子晉級!”


    許廷寬被傅霖拽著衣袖走到了台上,那人想要投降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傅霖一個眼神製止了。


    投什麽降啊!過兩招兒啊!


    許廷寬欲哭無淚,他不想過兩招兒,這沒什麽好過的!


    “師弟,放輕鬆,師兄又不會吃了你。”傅霖笑著說道。


    許廷寬撅著嘴反駁迴去:“那師兄還是吃了我吧……”


    “這話說得,師兄讓讓你,不用劍,可以不?”


    傅霖哄小孩似的讓他站到自己對麵去,然後示意擊鼓之人,比賽可以開始了。


    “咚——”


    鼓聲響起,許廷寬已然沒有迴頭路了。


    二人相對而立,台上已無方才那會兒輕鬆地氛圍。


    許廷寬深吸一口氣,體內的靈力如同溪流一般流轉起來。


    他口中念念有詞,隨著引風訣的召喚,原本晴空萬裏、風和日麗的天空驟然間風雲變色。


    平靜無波的空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攪動著,整個校場上空開始泛起絲絲縷縷的輕風。


    站在校場中央台上的許廷寬,一襲白色長袍迎風獵獵作響,衣袂翻飛,整個人宛如與那股輕風融為一體,衣衫上的紅梅更是被風吹得翩翩起舞。


    許廷寬身影一晃,瞬間消失在了原地,隻能看見一道模糊不清的殘影。


    與此同時,一直在關注許廷寬動作的傅霖,在風起之時不禁浮現出一絲訝異之色。


    他顯然沒有料到,自己這位小師弟對於風屬性靈力的掌控竟已經到了如此嫻熟的地步。


    若是與同屆的其他弟子相較量,憑借著這般出色的實力和靈力,許廷寬或許真有可能成功晉級下一階段的比試。


    可偏偏讓他在抽中了自己。


    說時遲那時快,許廷寬的身影猶如鬼魅一般突兀地出現在了傅霖的身後。


    隻見他手掌一翻,一股強大的靈力凝聚於掌心,毫不留情地朝著傅霖的後背狠狠拍去。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傅霖依舊是臨危不亂,鎮定自若。


    傅霖似乎是早就洞察到了許廷寬的行動軌跡,非但沒有選擇躲避,反而迅速轉過身來,正麵迎上了對方拍來的那一掌。


    刹那間,雙掌相交,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單純比拚靈力深厚程度,許廷寬顯然不是傅霖的對手。


    果不其然,僅僅一個照麵,許廷寬便感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順著手臂傳來,令他胸口氣血翻騰,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傅霖自然不會給許廷寬絲毫喘息之機,趁著對方立足未穩,他腳下步伐一動,化掌為拳朝著許廷寬猛撲過去。


    一時間,拳影腿風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攻擊網,將許廷寬緊緊籠罩其中。


    許廷寬不敢有絲毫怠慢,施展出渾身解數,左躲右閃,竭盡全力想要避開傅霖那如狂風暴雨般淩厲無比的連續攻勢。


    就在許廷寬漸漸體力不支之時,傅霖停下了攻擊,拉開了一些距離,以為那人要對他說句什麽。


    隻見他麵色凝重,雙眸緊盯著前方不遠處的傅霖,雙指微微閉攏。


    隨著引風訣的召喚,一道肉眼可見的風刃憑空出現,並以驚人的速度朝著傅霖的背部唿嘯而去。


    此時,坐在一旁觀戰的溫如玉也不禁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吸引,心跳陡然加速,甚至不自覺地停止了唿吸。


    如果這道風刃真的擊中了傅霖,那後果將不堪設想,恐怕他很難安然無恙地撐過接下來幾天的比試。


    可最讓溫如玉感到不解的是,許廷寬為何會使出如此狠辣的招式?


    當真是被傅霖逼得無招可用了???


    就在傅霖側身躲開這致命一擊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許廷寬突然身形一閃,迅速地朝著傅霖躲閃的方向衝了過去,同時右手猛地一揮,又是一記剛猛無比的掌力直直地朝著傅霖拍去。


    麵對這一連串的攻擊,傅霖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和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怎麽也想不到,曾經那個在自己眼中心思單純、善良無邪的小師弟眼下竟變得如此兇狠狡詐。


    可時間已經容不得他多想,眼看著許廷寬的掌力即將臨身,他連忙運轉體內真氣。


    與此同時,台下的溫如玉早已緊張到了極點,緊緊握著拳頭,掌心不知不覺間已滲出了一層細汗。


    無論是傅霖還是許廷寬,都是他的得意門生,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實在不願意看到任何一方受傷。


    尤其是傅霖,作為他的親傳弟子,更是寄予厚望。


    而另一邊,江洵也沒明白這個許廷寬究竟是意欲何為,難不成之前那些都是裝的??


    那他演技也太好了!簡直比他還厲害!


    傅霖迅速調整好自己紊亂思緒,靈力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注入拳頭,帶著破風之勢直擊而去。


    就在那掌與拳相觸的一刹那間,仿佛整個校場都被撕裂開來,狂暴的勁風唿嘯而起,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旋渦向四周席卷而去。


    一時間飛沙走石、煙塵彌漫,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而這股驚人的力量僅僅持續了片刻,便如同曇花一現般逐漸消散,周圍再次恢複了平靜。


    許廷寬臉色蒼白如紙,身體搖晃著向後退了幾步,終究還是支撐不住單膝跪地。


    他敗了,而且敗得如此徹底。


    不僅靈力遠遠比不上傅霖,更是在交手時遭受了強烈的靈力反噬。


    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湧而出,染紅了身前的地麵。


    此時鼓聲響起,宣告著這場比試的結束。


    一直緊繃著心弦的溫如玉聽到這聲音後,那懸著的心才終於稍稍放鬆下來。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卻發現上麵早已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而獲勝後的傅霖並沒有上前去攙扶許廷寬,更沒有關切地詢問他的傷勢狀況。


    相反,他隻是默默地側身讓開一段距離,然後淡淡地說道:“承讓。”


    說完這句話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高台,隻留許廷寬還跪在原地。


    傅霖是真的認為許廷寬為人單純善良,因此平日裏總是對他諸多照顧;他也清楚許廷寬修為尚淺,所以在相處過程中也會盡量遷就忍讓。


    或許今日之事於許廷寬來說是一時的無心之失,但他眼中那幾欲滿溢而出的勃勃野心,卻是無論如何都難以掩飾的。


    “沒事吧?”溫如玉快步走到傅霖身邊,一臉擔憂地開口問道。


    麵對溫如玉突如其來的關懷,傅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便露出一抹驚訝之色。


    他那雙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戲謔的笑容,輕笑道:“師父......您不應該先去關心一下廷寬嗎?怎麽反倒先來問候我這個勝者了呢?”


    無論怎麽看,都是那許廷寬更嚴重一些,臉色都蒼白了不少。


    溫如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說兩句,而後才派人跟著元春去看許廷寬的傷勢。


    有野心是好事,甚至有心計也是好事,可這些都不應該用到自己人身上。


    他站的遠,不知道許廷寬是真的想對傅霖出手,還是說太想表現自己,所以一時之間才失了分寸。


    但無論怎麽說,他日後都不會再同往日那般心無防備地對待許廷寬了。


    第一層選拔以段千寒的勝利結束,如今四閣加起來晉升的弟子約莫有一百多名。


    下一層的比試依舊是按照抽簽來定,四人中隻晉級一位。


    而當晉升席上還坐著二十位弟子之時,則需改變比試規則,改為倆倆對決,以此來選出最後十位。


    主閣目前晉升前十的弟子有兩位——薑南和易為春。


    同三閣晉升的數量一樣,隻有江洵和段千寒。


    而另外六位則是在一閣和二閣之間,分別是一閣的傅霖、莫圖嵐及梁淺;以及二閣的喬訣、邊敘和祝聲笙。


    最後的十位參賽者的名字會被鐫刻在一塊光滑的木牌之上,當準備就緒之後,木牌會被徹底打亂順序。


    首先出手的是老閣主,隻見他氣定神閑地拿起一支毛筆,飽蘸墨汁,然後毫不猶豫地在其中四塊木牌上寫了各不相同且位於十以內的數字。


    緊接著,輪到三位小閣主下數。


    他們依次按照既定的順序,每人負責填寫兩個尚處於空缺狀態的數字。


    隨著所有數字的塵埃落定,最終的對戰名單也隨之揭曉。


    根據規則,這些數字將以一種獨特的方式進行組合,例如壹拾、貳玖、叁捌等等,以此來確定每一對選手之間的對決。


    江洵背後的數字是壹,而與他對陣的正是數字拾的邊敘;另一邊廂,傅霖的數字為伍,他即將麵對的則是手持數字陸的易為春。


    當比試名單正式公布於眾時,時間已經不知不覺流逝,此刻天色漸晚,又到了該散場的時候了。


    在過去的這幾天裏,那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們早已對獻歲閣內部的布局和方位了然於心,因此不用人帶也不會迷失方向。


    於是乎,秦在錦等人便直接從客席的位置起身,朝著三閣的方向緩緩走去。


    此時的江洵卻顯得有些步履蹣跚,他小心翼翼地跟在江挽的身後,一步一趨,仿佛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心事。


    “師父……”


    聽到唿喊聲,江挽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目光溫柔地望向江洵,輕聲問道:“怎麽了?”


    “我若是得了第一......可就是要挑戰你了。”


    江洵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底氣,不知道是對得第一沒有底氣,還是對挑戰江挽沒有底氣。


    江挽看他那扭扭捏捏的模樣,笑出了聲:“你想說的不是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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