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公公道,「是不錯,日進鬥金,以宋大人家業來看已然是不錯,但與真正富戶相比卻是差了些。」


    宋子遇自然不知自己被那沒吃上好東西的付元告到了禦桌上,一行人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到了陝西看到了黃河,看著奔騰的黃河水裹挾著泥沙滾滾而去,一行人讀難得的沉默。


    黃河水患由來已久,曆朝曆代的帝王無不想解決黃河水患,然而千百年來黃河水患非但沒能治好,反而河床因為泥沙淤積,水患更加的頻繁。中下遊兩岸的百姓世世代代生活在這片黃土高原之上,守著母親河黃河麵對她的咆哮時卻分外的無力。


    愛她是因為黃河水養育了千萬個百姓,恨她是因為每年都心驚膽戰生怕黃河決堤淹沒莊稼和家園。這條河如今橫亙在眾人麵前,胸中不由湧動起一股豪邁來。


    若是他們能夠將黃河治理好,那麽他們也將能在史書上被記錄下一筆。


    來之前他們都讀過宋子遇寫的那篇文章,其中不乏有人覺得宋子遇年輕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覺得宋子遇紙上談兵,將黃河治理想的太簡單。然而大多數能夠被挑選進來的,哪個不是永安帝的授意,但凡有包藏禍心被塞進來的,早就被各種名目踢出去了。這些人不得不感慨永安帝識人任用的眼光,看著黃河水,在想想宋子遇文章中的論述,起碼這一刻他們覺得他們興許能夠成功。


    「聖上信任我們,大周的百姓信任我們,我們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啊。」馬侍郎背手站在黃河邊上吹著冷風語氣難得的溫和,「接下來如何做不必我多說,按照路上咱們商定的進行,來之前聖上說了,一切阻礙治理黃河的行為都要打擊,絕不姑息!」


    眾人在黃河邊上激情澎湃的時候京城中的宋家食鋪也將排骨米飯麻辣燙等吃食擺上了,如今天氣日益變冷,好些食客懷念這味道,早早的便來詢問。


    徐容繡有條不紊的安排兩家鋪子上了這兩樣又帶人去城外的養殖場查看一番,養殖場那邊雞鴨鵝都養了不少,幾個當初買來的老漢都是養殖能手,加上幾個愛鑽研的後生一起管理這邊徐容繡並不擔心。她還在養殖場這邊設立崗位劃分了片區,雞鴨鵝因為是分開養殖的,誰負責哪一塊都寫的清清楚楚。幹的好的年底有獎勵,幹的不好的扣工錢,大家相互監督又有田友水時不時的去查看,如今養殖場辦的紅紅火火,宋家食鋪兩家鋪子的用料都從自家養殖場裏出,再也不用擔心郊區那些農戶突然不賣給他們這樣的事情。


    不過這次徐容繡過來是為了冬季蔬菜的事情,因為這時候古代冬天能用的蔬菜實在是少,所以她的麻辣燙中青菜委實不多,除了能過冬的菠菜和白菜,其他的就是豆皮豆芽豆腐粉絲粉條之類的東西。冬季種菜並不容易,大戶人家冬天倒是能吃上幾口新鮮的蔬菜,可那都是花了大價錢做的暖房,府中除了主子下人是吃不得的。


    徐容繡過來看了眼,考察一番也沒找到好的方法,之前她還想著用暖炕的方式種些青菜來吃,可問過幾位老人後才知這樣做下來成本太高。如今宋家雖然有些積蓄,但是要想做出這樣暖房來種菜還是不現實的。左右麻辣燙成本低利潤也不高,徐容繡便放棄了這個計劃,不過少弄一些自家人吃還是不錯的,尤其餃子月份逐漸大了,過幾日也該開始添輔食,有點青菜調劑還是不錯的。


    從養殖場出來的路上徐容繡又在思考宋家食鋪下一步的發展計劃,無疑如今兩家鋪子生意都很火爆,每日利潤也很高。但是這些是不夠的,她想幹票大的,她想在京城開一家屬於自己的酒樓,將她腦中的那些美食端上飯桌。


    但是當前想要做一家酒樓並不容易,首先在錢上,做一家酒樓不是食鋪能夠抵得上的,做酒樓要有錢要有人還得有靠山。


    她腦中有不少聞名後世的吃食,菜係之間尤其擅長湘菜和魯菜,這兩樣足夠支撐起一家酒樓的菜譜,但是她不可能再去後廚掌勺的,她得培養大廚,或者是請大廚。請大廚又要麵臨大廚學了她的本事離開單幹的問題。即便是她買人掌握身契,可培養一個大廚又談何容易。


    再就是靠山,宋家食鋪如今雖然有永安帝的題字,讓一幹眼紅的人不敢動作。但時間久了呢,財帛動人心,宋家的生意變大了之後利潤也會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那時候想要插手分一杯羮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明麵上不敢動手腳,私底下呢?


    徐容繡不由的深思該找誰做靠山。


    靠自己男人宋子遇,日後不好說,但眼下卻是不行,官職太低,想要爬上高位還得等上些年。靠藍容恩,如今他也隻是個秀才,離著書中的權臣還有幾十年要走。


    但想來想去,最好的靠山還是永安帝,但是永安帝是皇帝,皇帝能差自己這點蠅頭小利?又或者說,她一介低級的連官員都不是的臣婦附和能夠得見天顏?


    正在這時忽聽外頭田友水喊道,「喲,孫公公,今日怎麽您親自來了?子遇臨走時還說讓我隔上幾日便去送一迴,怎的您親自來了?」


    徐容繡從後廚出來,果然見孫公公正與田友水說話,徐容繡當即眼前一亮,真是說瞌睡就來了枕頭。孫公公不就是永安帝身邊的人嗎?若是她能通過孫公公和永安帝達成合作,那豈不是兩全其美?萬一永安帝就差那點私房錢呢?永安帝那麽多兒子女兒,聽聞永安帝還有些摳門,兒子女兒嫁娶的時候給的嫁妝還有聘禮都有些少的可憐。那麽她願意讓永安帝權威入股,到時候年底給永安帝分紅,豈不是兩全其美?


    但這念頭一起她又瞬間打消了,這天下都是永安帝的,她拿著自己這沒影的鋪子去找他豈不是自討沒趣?而且以永安帝的摳門必然不肯給她投資,她手中的銀錢也不夠,還是再等等,好歹等她夫君官職再升一升,等他在朝堂上立穩腳跟再做打算不遲。


    更重要的是按照宋子遇的規劃,再過上一年多他就下放到地方做官,到時候再開酒樓也不遲,做個地方官起碼在自己地盤上沒人敢惹。京城達官顯貴太多,萬一酒樓開起來了,她也沒法在這邊看著也是不好。


    徐容繡轉瞬的功夫打消念頭,上前和孫公公客套兩句,孫公公道,「今日雜家得了空閑過來瞧瞧,順便嚐嚐你家新出的菜品。」


    徐容繡笑道,「孫公公快裏麵坐。」說著招唿著人給孫公公上茶然後又將麻辣燙和排骨米飯都各上了一碗,等將孫公公送走,鋪子裏的食客還道,「沒想到徐掌櫃的與孫公公都能搭上關係。」


    這話說的並無惡意徐容繡也沒放在心裏,說話這人據他所知是一個官員家的下人,徐容繡覺得他們堂堂正正與孫公公交往沒什麽怕人的。何況來者都是客,她還能將人攆出去不成?至於旁人說什麽她是管不了的。


    遠在陝西的宋子遇等人從黃河岸邊又走了兩日方到達陝西布政司,到達長安的這晚,陝西布政司諸官設宴款待京城遠道而來眾人。


    宴席上,布政司衙門喚來舞女助興,看著舞女露著胳膊腿的跳舞,宋子遇瞬間捂住眼睛:不能看,不能看,辣眼睛!


    然而更令他不可思議的是舞女跳完舞直接坐他身邊了,嬌滴滴道,「大人為何不敢看奴家,是奴家長的太美嗎?」


    宋子遇舒了口氣正視舞女,一本正經道,「非也,因為你太醜了,本官看著實在辣眼睛。」


    男人總說出門在外身不由己,遇見不必要的場合逢場作戲也是無奈之舉,在場的人不管是家中有悍妻的還是妻子賢明大度的,對於陝西布政司送上來的人幾乎就沒有推拒的,半推半就的便接納了。畢竟在這種場合若是不接,可能人家還會以為你這人不知變通,那麽日後的差使恐怕人家都不願意給你配合。


    但顯然,宋子遇並非正常思維能夠思考的。他這話一出,滿場倒不至於靜下來,但是坐在他附近的官員卻有些沒眼看了,心裏不由琢磨就這樣一個人他們還擔心他得了尚書的青眼阻了他們上進的路,這般不知變通日後在官場恐怕都不好走。


    那舞娘的確不是場中最好看的,畢竟最好看的已經被送過去伺候馬侍郎了,但哪個女子被男人當麵說醜辣眼睛能受得了?這舞娘聞言先是一愣,接著眼淚便下來了,哭的好不可憐,「奴家容顏醜陋汙了大人的眼倒是奴家的不是了,但且看在布政司大人的麵上莫要攆了奴家迴去。」


    與宋子遇挨著的工部主事許寧勸道,「出門在外不過逢場作戲何必當真,瞧瞧惹了美人傷心了吧?快些哄哄就是了,迴去我們定不會與徐掌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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