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段日子,寧意依舊每日在房中繡萬壽圖,潘母則每天吃飽了就出去和鄰裏嘮嗑,說自己的兒子科考如何如何了得。


    一個月後,京中的喜報送來。


    送報的差役被潘士美買通,將他的打算告訴了潘母。


    “老夫人,狀元即將尚公主。”


    “真的?!”潘母瞪大了眼睛,心頭砰砰直跳。


    “還能騙您?狀元郎說了,早早將家裏的童養媳打發走,免得被公主知道。”


    “好好好!我立即去辦。”


    “行吧,明天我等就迴京中,您快點處理好家中事務與我等同上京城。”


    差役走後,潘母興奮的手腳直抖。


    半刻鍾後,她敲響了寧意的房門。


    寧意打開門,潘母就把潘士美高中的好消息說了出來,然後又說她的兒子現在是狀元郎,不能娶一個農家女辱沒了身份。


    又說,當年要不是潘家收留了寧意,她早就被發賣去窯子了。


    要她知恩圖報,不要讓他們潘家為難。


    寧意聽聞,並沒有潘母預想中的大哭大鬧,而是麵色平靜道:“好,從此我與潘家恩斷義絕,你將我的身契歸還與我罷。”


    潘母有些不敢置信,防備道:“你確定不會出去亂說?”


    寧意點頭,“自然不會亂說。”


    她這個人,向來實話實說。


    於是,潘母將身契還給寧意,又高高興興地跑去牙門將宅子賣出去,將所有的錢財都裝好,準備明天上京。


    許是,察覺自己做得有點絕,連個房子都不留給寧意,潘母迴去之後就在房內不與寧意見麵。


    寧意冷笑著將剛繡好的萬壽圖裝好,然後收拾包裹。


    包裹裏麵除了一些衣服,還有一個繡袋,袋子裏麵有一些銀兩,是她繡帕子賣賺迴來的錢。


    這些錢夠她重新租一個小房子,等萬壽圖賣出去就能租一個飯館做生意。


    次日清晨,潘母風風光光地走了。


    周圍的鄰居一個個羨慕地看著她離開,嘴裏嘀咕個不停。


    “哎,人家潘嬸子就是有福氣,有個狀元兒子。”


    “可不是,人家把宅子都賣了,現在是上京享福嘍。”


    “咦?怎麽不見小意,小意不是狀元郎的未婚妻麽?不一起上京?不可能哇,屋子都賣了。”


    眾人看到寧意背著個包裹出去了,有人上前去問,“小意,你怎麽不能潘嬸子一同上京?”


    寧意搖了搖頭,輕聲道:“各位嬸子說笑了,我隻是潘家的一個丫鬟,憑什麽與潘伯母上京?現在贖迴了身契,自然沒要離開這宅子。”


    她說完就走,留下一幹唏噓的人。


    “小意這丫頭命苦啊,為潘家任勞任怨十幾年,現在人家高中狀元就將她丟了。”


    “潘嬸子也是蛇蠍心腸,連個落腳地都不留給小意,他們一家子做得太絕。”


    “看個熱鬧就行了,人家可是狀元郎,怎麽可能會娶一個黃臉童養媳。”


    ……


    寧意在牙行租了一個小房子,房子在城西南邊上。


    房子隻一進一出,門前有個小院子,小院子左邊是灶台與水井。


    屋子裏一個臥室,一個小廳,還有一個小房間。


    寧意把房子打掃之後,開始做飯。


    在她做飯時,那個自稱是神仙的男人又飄了過來。


    他對寧意道:“寧意,你小竹子遭逢大難,唯有我才能幫助你,隻要你說出願望,本君定然幫你實現。”


    寧意起鍋放油,油在鐵鍋上滋滋作響。


    “我沒有願望想讓你幫。”


    司明聞言一愣,這女人到底是怎麽迴事?


    別人好心幫忙,她還不領情。


    做好的飯菜,寧意在院子裏吃,對麵的男人還站著。


    寧意抬眸看了他一眼,“要給你添雙筷子嗎?”


    司明一副看不上凡間食物的模樣,“本仙君什麽佳肴沒吃過。”


    寧意笑了笑,不再理會他時不時飄在飯菜上的目光。


    司明微不可察地吸了吸鼻子,這女人做的飯菜怎麽那麽香。


    ……


    員外老夫人大壽前,將寧意所繡的萬壽圖高價購入。


    寧意將這筆錢用來租一家飯館,以及采購食材。


    飯館隻有一層,樓上的茶樓是別人家的,寧意隻租了一樓。


    寧意經曆過那麽多位麵,有不少釀酒的方子,親手釀製了一批酒埋在院子裏。


    又用其他位麵的一些鹵菜方子製作鹵菜來賣,她這個飯館主打的是鹵菜和涼拌菜,這些最省事的,可以提前準備,不然她一個人根本就忙活不過來。


    司明最近天天在寧意的院子轉悠,看著她釀酒,看著她製作鹵味。


    他忍不住道:“寧意,你明明隻要說一聲,我就能夠幫你度過難關,你為什麽要那麽倔強?”


    寧意反問他,“天上會掉餡餅嗎?”


    司明啞口無言,當然不會。


    他是位麵執行者,幫助癡男怨女完成其願望,他就能夠完成任務離開。


    隻是這個寧意太奇怪了,一直不肯配合。


    飯館在城西開業,因為飯館距離城門不算太遠,過往行人旅客很多,生意還算不錯。


    寧意的飯館主要賣米飯和鹵菜,鹵菜多是鴨肉,鹵鴨脖、鴨腿、鴨下水等,當然也有豬肉、牛肉,米飯大份,還有好酒,剛開張就吸引了不少顧客。


    司明穿著尋常公子的衣服,到飯館看寧意,卻見她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就沒時間理他。


    隻有每日忙完收拾桌子時,才有空迴他的話。


    “寧意,你有願望要我幫你實現嗎?”


    “例如,我幫你千裏尋夫?”


    寧意搖了搖頭,將新熬煮的鹵肉撈上來切片,問他,“吃嗎?”


    肉香味撲鼻而來,司明的鼻子忍不住吸了吸,“就...就吃一點吧。”


    寧意輕笑出聲,“你到外麵坐著,我給你切一碟鹵肉過去。”


    半刻鍾後,寧意端著一大碟三拚鹵肉放上桌,鹵牛肉、鹵豬肉,還有鹵鴨腿肉,還有一碟涼拌薺菜,一碟花生米,兩大碗米飯以及一壇子酒。


    “不客氣,吃吧。”寧意在他對麵坐下來吃飯。


    司明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他吃的速度不慢卻很雅。


    寧意餘光打量了他一眼,而後打開酒壇子給他倒了杯酒。


    吃飽喝足之後,寧意問他,“明天還想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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