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男子漢大丈夫畏首畏尾的,什麽樣子?”七皇子挑眉說道。


    六皇子忍不住想笑,這個七弟啊,這是忘了剛剛在四哥跟前他自己的樣子了。


    五皇子拍了拍徐顧的肩頭,“估計也就你姨娘把你臭罵一頓,其他人都未必能發現你不在京裏。”


    “也是哦,我姨娘再兇也不可能去我父親那給我告狀。等迴去了好好的哄一哄也就沒事了,大不了被她捏著耳朵罵一頓嘛!”徐顧是一點也沒有被五皇子的話打擊到,他一向在府裏沒有存在感,這是滿京城皆知的,沒什麽好丟人的。再說了他也沒有大誌向,等到時候娶了媳婦,分出去獨住把姨娘一接那日子才算逍遙自在呢。雖然分到他手裏的銀子、田產、鋪麵不會多,但也足夠他一生衣食無憂了!


    拆開信抽出信紙,徐顧打開後就被第一句話給震得張大了嘴巴,七皇子看徐顧那樣子就直接從他手裏拽過信紙讀了起來:


    顧哥兒吾兒見字如麵!”


    你姨娘的字寫的真好!”七皇子由衷的讚歎了一句。


    “這是我父親寫的。”徐顧訥訥地說道。


    “你父親?”七皇子吃驚地問道。


    徐顧騰地站起身,指著信紙說道:“我父親給我寫信,竟然還叫我:顧哥兒吾兒?他燒糊塗了嗎?”


    六皇子輕踹了徐顧一腳,“好好坐下,你是自己讀還是聽我七弟讀?”


    “還是七皇子讀吧!”徐顧緊張的坐下,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他父親竟然能這麽溫柔的跟他寫信。


    “顧哥兒吾兒見字如麵!


    自你離京後家中長輩十分惦念,知你與三位皇子同行方略感放心。附你姨娘所書胞胎秘方一張,需褚神醫審度後方可送與唐王妃使用!隨信附帶銀票三千兩,出門在外保重自己,祖父母皆盼吾兒早日歸家!”


    七皇子讀完信一邊把信紙前後翻看,一邊不可置信地看著徐顧問道:“你不是說你父親一向不重視你嗎?”


    “你確定這是給我的信?”徐顧蒙頭蒙腦地問道。


    七皇子把信紙直接拍在徐顧的身上,“你自己看!”


    徐顧把信仔細地讀了一遍,又翻過來調過去地仔細檢查了一遍,“這確實是我父親親筆所書啊,可是這語氣不應該是跟我那個狀元郎大哥寫信時才有的嗎?”


    幾人猜了好一會兒也猜不出來,最後還是六皇子提醒要趕緊把秘方給褚先生送過去才作罷。手裏第一次有了這麽多的銀子,徐顧有些踩在棉花堆上的感覺。但是不管原因是什麽,看樣子是不用挨罰了!


    日子飛快的過去了,眨眼間大年三十就到了。耳邊不時地響起炮竹的聲音,趙明葳也覺得精神不錯。


    楚雲岐診完脈皺了多日的眉頭終於略略鬆開了一些,“王妃這幾日脈相不錯,若是照此下去老夫的把握就又多了一分!”


    楚雲岐的話讓屋內的幾人都激動不已,尤其是李鈺瑄,這幾日看著趙明葳受的罪心疼不已。


    “褚先生既然我家王妃狀況好轉,為什麽卻沒有胖一點?”沐卉忍不住問道,每天調著花樣的做吃的,因為有王爺哄著,王妃吃的也比之前多了,可是卻沒有長一點肉。


    “哼!她能沒有再瘦下去都要念彌陀佛了,還想胖?癡心妄想!”楚雲岐一邊收拾藥箱一邊翻白眼。


    雖然被翻白眼,沐卉卻一點不在乎,接著問道:“可以讓王妃再多吃一點嗎?不是說徐閣老府上送來一張秘方嗎,能用嗎?”


    楚雲岐拎起藥箱轉身就走,他是一點也不想跟這些無知的人打交道。


    沐卉看了看笑的開心的杏兒,點了點她的額頭:“小妮子是混熟了,再看我笑話就不給你吃晚飯。”


    杏兒笑著抱住沐卉的胳膊,撒嬌地說道:“姐姐才舍不得我餓肚子呢!”一時間主屋內笑聲不斷。


    因著是過年,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徐顧、周嶺都到主屋給李鈺瑄、趙明葳拜年。楊勁、雲鵬的傷勢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在趙致遠的陪同下也過來拜年。一時間屋子裏熱熱鬧鬧的,杏兒手裏端著一個大托盤,上麵放了不少荷包。來拜年的所有人都得了一個荷包,大家笑逐顏開聚在一起。


    怕時間長了累著趙明葳,待了小半個時辰就都紛紛告辭,去前院熱鬧去了。等人走了,李鈺瑄坐到床邊衝著趙明葳伸手。


    趙明葳挑了挑眉,“什麽意思?”


    “我的紅包呢?”李鈺瑄笑著跟趙明葳討紅包。


    “在這呢!”趙明葳指了指肚子,“你拿去吧!”


    “你呀!”李鈺瑄輕輕地刮了刮趙明葳的鼻子,從袖袋裏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取出裏麵的一隻紅玉瑤池清供邊花簪輕輕地斜插在趙明葳的鬢邊。趙明葳伸手摸了摸簪子,忍不住“誒呦”一聲,嚇得李鈺瑄立馬變了臉色,“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他們在踢我。”趙明葳指了指肚子,兩個小家夥應該是在肚子裏麵練拳腳,一會兒這裏鼓個包,一會那邊鼓個包。


    李鈺瑄忍不住用大手輕輕地撫上去,“你們兩個就別再折騰您們的娘親了,要乖乖的啊!”也許是李鈺瑄的安撫起了作用,也許是趙明葳的心情起了作用,果然兩個小家夥不再動了。


    “明葳,兩次有孕我們都沒有能夠陪在你身邊,實在是對不起啊!”李鈺瑄心裏充滿自責和愧疚,懷元哥兒的時候他就不在,但是好在當時是在京裏。可是這次不但在這邊陲之地,明葳竟然還受到追殺和行刺,都怪他沒能保護好她!


    “所以啊,你要對我好!一直一直對我好,要知道在這裏我不再是一個人了,我可是有三個孩兒了喔!”趙明葳握著李鈺瑄溫暖的大手眨了一下眼睛調皮的說道。


    李鈺瑄卻心中一酸,這丫頭竟然一直沒有安全感嗎?“你什麽時候是一個人了?我一直在你身邊啊!”


    “我可沒忘你當初對我有多兇!”趙明葳皺了皺鼻子,輕拍了一下李鈺瑄的手背,自己最初來到這個時空的時候,這家夥可是沒少給自己臉色看!


    “真是個記仇的小女人,”李鈺瑄的語氣裏滿是寵溺:“對你好,我肯定會對你好!”


    此時此刻遠在千裏之外的皇宮裏,元哥兒拿著一張畫卷問道:“皇祖父,這就是我爹爹和娘親嗎?”


    “對呀,這就是你爹爹和娘親。”皇上笑嗬嗬的把一大早上剛剛接到的畫卷拿給元哥兒看。畫卷上趙明葳挺著大大的肚子靠在李鈺瑄的懷裏,人雖然瘦弱,但是臉上卻帶著幸福的微笑。


    王皇後看著畫卷裏的一對人兒,淚水就忍不住模糊了雙眼,明葳這孩子是受了多大的罪啊,如此瘦弱還隻能靠在瑄哥兒的懷裏。


    “四嫂的肚子好大啊,這裏麵是又有小侄子了嗎?”錦妤仔細地看著畫卷裏的四哥、四嫂問道。


    “是啊,你又要有小侄子了,還是兩呢。”王皇後擦了擦眼淚笑著說道。


    錦妤想了想說道:“可我還是最喜歡元哥兒啊!”


    “哈哈!父皇最喜歡的也是元哥兒!”皇上點了點錦妤的小鼻子,笑的眼角的皺紋都多了一根。


    “那父皇不喜歡我了嗎?”錦妤撅著小嘴生氣地問道。


    “唉!皇祖父你惹麻煩了!”元哥兒苦著一張小臉看著皇上,語氣裏全是擔憂和無奈。


    “哦?朕惹什麽麻煩了?”皇上很好奇,這個小機靈鬼會說出什麽意想不到的話。


    “皇祖父,惹誰都不能惹女人啊!小姑姑不開心,你惹大麻煩了!”元哥兒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這話是聽誰說的?”皇上心裏一陣好笑,可是覺得這話絕不是元哥兒能說得出來的。


    “七叔說的呀!”元哥兒睜大雙眼,他很想七叔和六叔的,他們在的時候總是給自己帶好吃的好玩的。


    “哼!”皇上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這幾個臭小子出了宮就不惦記著迴來,估計把他這個父皇給忘了。


    王皇後自然看出皇上的不滿來了,笑著把五皇子幾人捎迴來的一件墨狐大氅往前推了推,故作酸意地說道:“陛下,這麽好的墨狐大氅我可還沒有呢!”


    “三個人合著送我的,有什麽好稀罕的。”皇上故作嫌棄,可是臉上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好了,收拾一下,咱們去給太後請安,然後還要去麟德殿賜宴。”皇上說完站起身,梁洪盛上拿著往日裏常穿的大氅就要給皇上披上,卻被皇上攔住了。嘴裏嫌棄道:“把那件給朕試試,要是不合身看朕不罰他們幾個。”


    “很合身啊!皇祖父穿上太合身了!”元哥兒小馬屁精附身,還沒等皇上穿好就開始誇讚起來,逗得福寧殿裏一片歡聲笑語!


    有人歡喜有人憂,楚雲岐此時卻是一腦門子的官司。沐卉把唐王妃第一次生產時所做的準備都跟他說了,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些準備很實用,可是唐王妃這次和以往不一樣。雙生胎現在已經滿七個月了,根據唐王妃的身體狀況隨時有可能提前生產。而且,唐王妃的身體狀況隨時有可能發生變化,這準備該如何做呢?


    風億背著手溜達進了楚雲岐的房間,看著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的師兄也不說話,隨意的坐在對麵撚起桌上果盤裏的蜜餞放進嘴裏,嗯,味道不錯!六個小果盤裏挨個的嚐過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嗯 茶也不錯。


    “都是一起采買的,這味道和你屋裏的還有不同嗎?”楚雲岐沒好氣地說道。


    “喲,師兄還會說話呀?我還以為師兄這不是過年是過難關呢?”風億打趣兒道。


    “你以為我這不是過難關嗎?”褚雲岐一邊收拾桌上散落的紙張一邊反問道。


    “師兄,有備無患啊!”風億看著褚雲岐意味深長地說道。


    “什麽意思?”楚雲岐終於舍得把目光放到風億身上了。


    “陛下、皇後娘娘還有咱們的唐王殿下到底有多重視唐王妃想必師兄也看出來了吧?”風億放下手裏的茶杯繼續說道:“師兄啊,皇子未得聖命私自出京是多大的罪您不會不知道吧?可是陛下愣是派周嶺追出京城給三位皇子下了聖旨:命他們代唐王接唐王妃迴京。與其說這是陛下對幾位皇子的寬容,不如說這是陛下對唐王和唐王妃的重視。所以,為了唐王妃能夠平安生產,做什麽樣的準備都不為過!”


    “我知道師兄懶得去琢磨這些,可是人生在世,並非黑與白、對與錯。其實從師兄住到禦藥園那天,就注定您必定要參與進這皇家爭鬥中!要我說,這大胤的天下交到唐王夫婦手裏要比交到那幾位手裏強的多吧?”風億比劃了幾個數字。


    “是啊,我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矯情個什麽勁兒?”褚雲岐突然覺得心裏的結一下子解開了,提筆刷刷刷地寫下一個藥方,吹幹就往後院主屋而去。


    李鈺瑄看著手裏的藥方,當歸、川穹、黃芪、荊芥穗、川貝母、菟絲子、厚樸、艾葉子、羌活、甘草、枳殼、白芍、生薑。“先生,這個藥方就可以保我娘子無虞?”李鈺瑄疑惑地問道,他雖然不懂醫術,但是自幼也是讀過幾本醫書的,這藥方是不錯,但是也不是什麽難得一見的保胎聖方啊?


    褚雲岐握了握拳,把心一橫說道:“王爺,這藥方確實不是難得一見的,那是因為它還缺一味藥引子。”


    “什麽藥引子?”李鈺瑄追問道。


    “紫河車。”楚雲岐鄭重地說道


    “紫河車?”李鈺瑄沉吟了一下,“這也不難得啊?一般的藥鋪都應該有售吧?”李鈺瑄說完,就要叫人進來去藥鋪打聽,就算營州府沒有,那麽周邊幾個州府也應該有。


    “王爺,此方中做藥引子的紫河車要需要年齡不過十八歲的女子頭胎所出,而且必須是七個半月的,還需產出母體不過一個時辰的新鮮紫河車才可以!”褚雲岐說完,目不轉睛地看著李鈺瑄,等著他的決定!


    注:紫河車是指胎盤,但是文章中所提及的藥方不要在現實中隨意使用,用藥需要遵醫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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