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麽呢,怎麽可能沒事,聽說死了上萬人。海水都染紅了。”


    “媽的,這幫斷子絕孫的玩意不得好死,可憐我們的猴子兄弟啊,太慘了。”


    “唉?唉!一大爺,我可沒說你斷子絕孫哈,我說的是白頭佬落日佬。”


    “會不會說話?人家易大爺說了,現在不是一大爺了,你咋這麽不長記性呢。”


    “你看看我這腦子,該打該打。易大爺,要不這樣吧,您迴去讓一大媽做幾個菜,在弄瓶酒,我過去給您賠罪?”


    “易大爺,我家那小子也不知道咋的了,三天兩頭生病,要不您再借我兩塊錢?等我有了一定還你。”


    “唉?易大爺別走啊!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做人不能太自私!”


    “你們別太過分,易大爺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是吧,易大爺。你家的菜刀借我使使唄。”


    “易大爺,我那小子今天想吃蔥油餅,蔥我家還有點,您看…”


    易忠海一言不發,快步穿過人群,這些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不敢做的太過分,頂多就是個紅眼病,痛快痛快嘴。


    令他頭疼的還在後麵,


    “易忠海,你還知道迴來?你幹脆等老聾子餓死再迴來得了,快點把吃的拿出來。”


    剛通過過道,就見自家門窗緊閉,賈張氏大喇喇的坐在地上,衝他嚷嚷


    “大夥快來看啦。易忠海這個老鱉孫又使壞了,大熱天的指示他婆娘自己偷吃好東西,把後院老聾子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聽到動靜,屋門打開,一大媽哭天抹淚的控訴賈張氏的罪行


    “嗚嗚,老易,這日子沒法過了。賈張氏把咱家吃飯的桌子都搶走了。”


    “放你奶奶的屁,老易媳婦,你把話說清楚,老娘什麽時候搶你東西了?院裏大夥可都看著呢。那是前院老王家孩子沒地方寫作業,借你家飯桌使使。”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麽魔幻,上次大會後,不僅是趙二虎很多人都明白這招就是折騰易忠海和賈張氏的。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大會結束後不久,就陸續有人去易家和賈家打秋風今兒借根針,明兒借頭蒜。易忠海為了幹死趙二虎的大計,選擇隱忍,一般會滿足這些人的小要求。


    賈張氏卻采取截然不同的處事方式,徹底化身潑婦,別人來“借根線”都要被她臭罵一頓。剛開始大夥還有心氣同仇敵愾一起指責她,最後吃虧的還是賈家,東西被“借”麵子還丟了,還讓院裏看了笑話。


    不少人暗地裏罵她賤骨頭。


    然而賈張氏就像打不死的小強,把滾刀屬性發揮到了極致。這次吃虧了沒關係,下次還罵,跳著腳的罵,誰家“借了”她的東西,那就一天到晚去人家窗根底罵。


    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從易忠海家裏占了便宜屁事沒有,從賈家得點好處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寧,那個軟那個硬一目了然。


    漸漸的大夥不堪其擾,就不敢再去賈家“借。”


    所有的壓力都到了采取靖綏政策的易家這邊。


    正所謂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等到易忠海琢磨過味來,也想強硬的時候,才發現罵他最兇的居然是賈張氏。


    不管誰來“借”東西,她賈張氏都要幫幫場子,照顧聾老太六根家不上心,賈張氏也要管。有事沒事就是一通罵,撒潑打滾樣樣通,給院子帶來不少歡樂。


    如此一來,賈張氏倒成了他們這個小圈子裏活的最滋潤的。


    易忠海黑著臉,迴到已經家徒四壁的屋子,一股燥熱瞬間席卷全身,看著還在哭哭啼啼的一大媽心中更是煩躁,“喪門星整天就知道哭哭哭,還不把老太太的飯端過去?天天讓人堵著門罵,你有癮啊?!”


    一大媽條件反射般的縮縮脖子,沒有被打,還有點不習慣!


    自從上次全院大會當著眾人的麵被扇了耳光後。這對模範夫妻也徹底不裝了。這段時間一大媽取代劉光福,成了院裏挨打最頻繁的人。


    隨著一大媽哭喪著臉去了後院,賈張氏鳴金收兵。


    易忠海終於迎來片刻安寧。


    病情反反複複纏綿病床好個月,直到入夏才算徹底好轉,想找機會報複的時候才發現,就連拚命都不是簡單的事。


    別說跟趙二虎拚命,連退而求其次弄死他媳婦的機會都沒有。趙二虎在家倆人形影不離,不在家的時候出門至少有三四個人陪同,而且每次都有馬屠戶家的老大跟隨。


    從德高望重的一大爺,到誰都可以踩一腳的臭狗屎,這其中的落差足以讓人崩潰。


    唯一支撐他的信念就是報仇,再多的挫折也不能阻擋他的複仇的決心。可今天連正麵麵對這小畜生的勇氣都沒有,終於讓他認清了現實,靠自己永遠報不了仇。


    想報仇隻能向老不死的低頭,之所以拖到現在並不是因為麵子,而是他深知老東西比趙二虎還歹毒,自己曾經有過拋棄她的行為,怕她報複沒搞倒趙二虎反把自己搞死。


    現在靠自己完全看不到希望,那隻能祈禱老東西對趙二虎的仇恨超過對他的。


    思緒良久,終於趁著夜色心懷忐忑的推開了聾老太的房門


    “幹媽,我來看看你。”


    “是小易嗎,快進來,到這邊坐,讓我好好看看,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聾老太激動的聲音都顫抖了,顯然早就盼望他的到來。


    易忠海聞言鼻頭一酸,瞬間紅了眼眶“我還好,幹媽,你怎麽瘦了?都怪我這病,一直沒好利索,怕傳染給幹媽,所以才…幹媽你告訴,是不是賈張氏這個畜生苛待你,我饒不了她。”


    聾老太暗中翻翻白眼


    “中海,別說這些不高興的,咱們好好說迴話。”


    任誰都以為有了易忠海的供養,一大媽和賈張氏的照顧,聾老太的日子應該跟以前一樣滋潤,就連她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一大媽手腕還沒養好,倒個尿壺收拾收拾衛生還行。洗衣服做飯這些事就太勉強了,隻能交給賈張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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