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一看見這位女子,也不管她聽不聽得見,紛紛道:


    「又出來了一位女子,也不知道盛府的選妻標準是什麽,這樣子的娶妻方法聞所未聞,有女子肯上門嫁給他就不錯了,還在那挑三揀四。」


    「那些女子也是不知羞恥,衝著盛府的錢財連自己的臉麵都不要,擱在大戶人家裏,這絕對會被打斷腿攆出門的!」


    「瞧瞧,又出來了一個!」


    議論紛紛間,又有一位女子從盛府大門裏走出,這位女子低垂著頭,沒有用紗帕掩麵,臉色一片憤懣,燒起了一抹紅意。


    「咦,這不是城東頭一鐵匠家的女兒嗎,姿色相貌也還好,怎麽她也過來了?」


    「唉,你是不知道這位女子也是可憐,老鐵匠想要把她嫁給大戶人家做妾,好照拂家裏呢!」


    「嘖,這盛府引來的都是些什麽女子啊,不是喪夫的就是身世可憐的,還好青樓女子沒有過來,要是連煙花之地的女子也過來了,盛府的名聲也臭了!」


    說話間,有位女子從人群裏走了出來,步伐堅定地往盛府門口走。


    「瞧瞧,又有一位女子走了出來,咦,等等,她不是走出來而是走進去?」


    「大白天的,天氣炎熱,這位女子是怎麽將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是不能見人嗎?」


    有的人似是想到了什麽,臉色微變,小聲地說:「這位女子莫不是前兩個月被火燒傷的前花魁何矜夏?」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不由頓住不語。


    好半晌,有人嘆氣道:「何花魁的風采我去年有幸看過,那一曲驚鴻舞可謂是名動天下,世間沒女子能跳出如此驚艷的舞蹈,隻是——唉,可惜了!」


    「容貌已毀,我早上聽聞她要入道觀做女道士,怎會出現在這裏?」


    「恐怕是心有不甘,見盛府公開招親,想要來試上一試,凡塵俗世豈是說斷就能斷的,她曾經那麽輝煌過,現在落得這般境地,也是可憐。」


    「哼!」有女子冷嗤了一聲,輕蔑道:「煙花之地的女子,有什麽好可憐的,一群隻想著從男人身上坐享其成的女子,死了也不足惜!」


    「如果何矜夏能夠被選為盛家大郎的兒戲,我就當場以死明鑑!老天無眼,竟然讓這妖媚死裏逃生,苟活於世,還能安穩嫁人!這世道不活也罷!」


    這位女子性子倒是剛烈,有人不由多看了她幾眼,認出了她的底細,跟周圍的人小聲說:


    「這女子在紅樓前鬧了好幾迴,全因她相公在紅樓裏總是輸銀子,她夫家好幾代前也富紳,本享有家族餘蔭,結果她嫁過去沒幾年,丈夫就把家底都輸光了。」


    有男子忍不住道:「她丈夫不克製自己,跟紅樓有什麽關係,賭錢本來就有贏有輸,勝負乃兵家常事,這……」


    「哎,少說幾句罷,也是個可憐的人……」


    綠竹聽著周圍人的議論,急得在原地走來走去,可讓她像小姐那樣眾目睽睽地走進去,她卻沒這個膽子!


    綠竹使勁兒擰著手中的帕子,忽然某一刻腦海靈光一閃,想開了,心道:「小姐若是能成為盛府大郎的媳婦也好,盛府怎麽說都是大戶人家,比在道觀裏清苦的過一生要好多了。」


    盛府府邸裏,何矜夏一走進去,就被一位小廝接引往別廳走。


    踏入廳中,才發現廳裏有數十位女子,麵前都放著案桌,擺著筆墨紙硯,紙上還寫了有字,何矜夏沒細看,隻以為是要對女子進行德容考核。


    富商雖然沒有世家高貴,但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像世家靠齊,選妻子也往賢良淑德的標準去。


    盛家用這種方式招親已經降了很多要求,恐怕其他品行考核是不能降了,正如外邊的人所說的那樣,總不可能招一個婢女去當盛家大郎的媳婦吧?


    但何矜夏這一想法,很快就被打臉了。


    小廝將她引到了坐在最前方的健壯男子身前,男子有著一頭絡腮鬍,身材壯實,衣著樸素,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兇煞之氣,一看就是從沙場上退下的好手。


    他聽見有人來,看也不看,逕自遞過一張紙去,甕聲甕氣道:「將題給答了,全都答正確,你就是盛公子的妻子。」


    小廝看上去特別害怕這人,領了路之後就趕緊告辭了。


    何矜夏接過紙,低頭一看,眼睛不由一瞪,心髒重重跳了起來!


    隻見紙上隻寫了幾個字——


    小橋流()


    瀟湘玉()


    這不就是她在現代拍的電視劇嗎!


    盛衍,果然是盛衍!


    盛衍也來到了這個地方,她猜的沒錯,他就是盛家大郎!


    何矜夏眼眶立刻紅了起來,兩行清淚緩緩落下,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這張紙,仿佛是什麽稀世珍寶。


    那粗壯大漢見人沒走,不由眉頭一皺,不耐煩的抬頭掃了過去,就見小娘子對著這張紙默默哭泣。


    大漢不由默了默。


    對於他們這種在沙場上打生打死的人來說,最見不慣的就是婦人家流淚。


    什麽事情打一頓就能解決,那該多好。


    大漢沉默了一會兒,不由開口:「小娘子是否不會寫字,如果不會寫,我來代寫也是可以的,不過前提是你說的字我認識。」


    何矜夏搖了搖頭,眼淚仍是不停落下,聲音略微哽咽地說:「不用,我、我識字,我隻是太開心了,終於等到他了……」


    粗壯大漢眉頭一皺,探究地看著何矜夏,難道這人跟盛公子真有什麽關係?


    此行他來盛家,就是為了幫盛公子一個忙,好還了兩月前的救命之恩。


    盛府在京城中能站穩腳,開展生意成為當地富商,全賴盛公子在沙場上屢下奇功。


    盛公子名叫盛長白,是個妙人,總是在軍中立下大功,卻不想獲得官職,對官場之事不感興趣,隻讓軍中有空就照拂下他在京城裏的家人。


    而此次過來京城,他是為了給他尋妻的!


    前兩個月,盛家大郎於萬軍中取敵人首級,再下一大功,之後返迴軍中就說想要離開,尋一清脆山林安度餘生,差一個美嬌娘陪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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